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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频频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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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方还剩两面地图没有拼完的时候,柳英的父亲章尚骞背着一堆叮铃哐啷的画具回了画室。

他来到厨房,看到背影挨在一起的柳英和潘尔骏。

“这什么玩意儿?”柳父从女儿手里捞过魔方,在手里一通把玩,他的小拇指上还粘着一小块孔雀蓝颜料。

这次轮不到潘尔骏着急,柳英先急得拍了父亲的手,大呼小叫,“你把我刚拼的弄乱了!”

柳父“哼”了一声,从手上的布袋里掏出一本《秘密花园》涂色本和一盒24色水彩笔,随意地放到潘尔骏跟前,说道:“给你的,平常在这里可以涂一涂打发时间。”

为了保持画室安静,潘尔骏在画室的活动很有限,他没法看电视,不能上蹿下跳,长时间看书也做不到,玩手机又伤眼睛,所以很多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像个小蘑菇。

收到新礼物的潘尔骏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他迫不及待地拆开涂色本的塑封,翻到某一页,抽了一支粉色的水彩笔,在一片叶子上试着涂了几下。

一涂就涂上了瘾。

“待会儿记得跟你妹妹去吃饭啊。”章尚骞交代了一声,又朝柳英努努嘴,示意她回隔壁。

柳英搁下魔方,柔声说道:“尔骏,我先回家啦?”

潘尔骏含混地应了几声,继续埋头涂色。

父女俩说是要回家,在小小几平米的电梯厅里,比划起了要把这个角落的柜子挪开,在那个方向的空墙上挂一幅写生画,拖拖拉拉才进了门。

外公赵凌坐在沙发里,听到声响,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响起:“谁回来了?”

几年前他得了白内障,没能治愈,眼睛几乎半瞎,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光影。

“外公,是我和老章~”柳英刚要跑去沙发那,就被父亲拽了胳膊,拖去厨房洗手。

外公外婆在千禧年从月塘古镇搬出来后,就住进了城东的一个老小区,小区里以退休老教师为主,周边商业也不发达,只有一些小商超和一个小公园。

柳英家这边学生多,人气旺。今天端午,章尚骞和妻子一合计,就把外公外婆接了过来,提前过端午。

一阵开门声,母亲柳合淳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把拎包往鞋柜上一扔,抓了个鲨鱼夹把散开的长发一绕一夹,塌着肩膀去厨房洗手。洗完后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从果盘里拿了颗油桃,咬了一口,对柳英说:

“我今天回来的路上见到陶诵清妈妈了,她车坏了,就开了电瓶车,她说她儿子搬出去一个人住了。”

柳英正在给外公剪指甲,随口应道:“嗯——我知道啊。”

柳合淳眼珠子一转,说道:“你不会早就去过了吧?”

“就……这两天去帮忙了一会儿。”

柳合淳继续八卦:“帮忙?你一个人去的?”

“这哪能啊,我和李乐遥一起去的,帮他搬家呢,他那屋子乱的一塌糊涂,没眼看。”

柳合淳观察了自己女儿几眼,踱步到外公身边,帮他捋了捋头发,眼睛看着外公,话却是对柳英说:

“哎,他妈妈也挺遗憾,以前妇产科忙,没多少时间陪儿子,现在生孩子的少了,妇产科闲下来了,儿子却又搬出去了。”

柳英抬头,纳闷道:“妇产科还能闲?我怎么感觉出个门到处都是小屁孩呢。”

柳合淳翻了个白眼,咔咔几口吃完剩下的油桃后,把核往垃圾桶里一扔,扬声说道:

“多看点新闻吧,出生人口数一直在下降。他们医院妇产科业务量减少,都被轮流抽调人手去体检科帮忙了。”

“妇产科?谁要生孩子?”听到一嘴闲话的外婆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豆结烧笋,插话问道。

“没有没有!哎呀我饿死了。”柳英生怕再引出结婚生子的话题,那就没完没了了。她钻进厨房,帮忙端菜盛饭。

腐乳烧肉、青豆炒虾仁、红烧素鸡、汪刺鱼豆腐汤,还有一盘小肉粽……很快,桌面上摆满了家常菜。柳英趁机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一直在厨房打下手的章尚骞摆好碗筷后,摘下黄色碎花围裙,走到赵凌跟前,扶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往餐桌寸步挪移。

多年近乎失明的生活,让赵凌练就出了惊人的记忆力和空间感,他知道柳英家的沙发距离餐桌直线距离有多少步,从厨房走到卫生间要转几个弯,又要走多少步。他不愿坐轮椅,坚持自己一小步一小步地摸索前进。

章尚骞安排好这位岳父在餐桌坐下,柳合淳往父亲碗里先后夹了一块腐乳肉,一片素鸡,两颗小青菜,然后把碗在他手里放好,说道:“爸,可以吃饭了。”

赵凌的碗比其余几人都要大,因为他看不清桌上的菜,都是由别人把菜通通夹他碗里,他再凭着直觉用勺子舀菜吃饭。

赵凌爱吃肉,但不幸地舀了好几勺都是青菜和素鸡,便闷闷不乐地说:“思芸,我怎么都吃不到肉呢?”

没等外婆动筷子,柳英就先夹了一块汪刺鱼,稳稳地放到外公勺子里,说:“外公,这次有鱼了。”

汪刺鱼肉嫩刺少,加点老豆腐和雪菜熬成汤,非常鲜香。

赵凌遂了心,不再抗议。

外婆一边剥粽子,一边笑眯眯地说:“我早上在公园打拳,看到陶诵清奶奶了。”

柳英深深呼了几口气,捏紧了筷子。

怎么又说到他了。

一旁的柳合淳低头一笑,章尚骞则是一脸无所谓。

外婆把粽叶上粘着的一块糯米刮下来,继续懒洋洋地说道:“听说他老往你那跑给你帮忙,这次端午,你没有请人家来吃个饭,表示下谢意?”

柳英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素鸡。素鸡碎成一块一块,酱汁四溅,碗里一片斑驳。

心里本来就烦,看到这乱糟糟的碗更烦了。

她一会儿想到下午在书房看到的试卷和作文纸,一会儿想到陶诵清穿着橙色的篮球服,在细雨中透过店铺橱窗望着自己的样子,心里一闷,兴致不高地说:“他不在月塘,端午和他爸妈去舟山玩了。”

“哦,他们住建部是不是也挺忙的?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吃饭?以前你生日他也来过家里好几次呢,我记得他喜欢吃牛肉锅贴。”

一股难以言明的压力和慌乱袭来。

柳英往碗里连舀了好几勺鱼汤,举起碗咕嘟咕嘟喝着,神情掩在白碗后,只给人留一个印着小猫咪纹样的碗底。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她的家人就都知道了陶诵清,自从柳英去陶诵清家补习数学课后,两家人关系也更密切了。

在视早恋为大忌的校园时代,即使男女有别,家长们也从来没有干涉过这两个小孩的相处。

在这些大人看来,这对凑在一起只会掏沙子抓青蛙、扔水漂打弹珠、安静不过一刻就要吵起来、一吵起来就要互扔作业本的玩伴,没有一丁点早恋的可能性。

哪对早恋的小情侣,不是羞涩腼腆,你侬我侬,一听到对方名字不是脸红就是耳朵红,今天教室偷传情话纸条,明天小树林散步幽会。

陶诵清和柳英,哪点都不像。

高中毕业后,一个去了杭州,一个去了上海,更加没可能了。

但地球是圆的,再背向行驶的帆船,也有一日可能狭路相逢。

这一次,家长们动起了新的心思。

学生时代的革命友谊,到了升华的时刻。

男女过了一定年纪,再来往密切的,不是恋人,就是准备成为恋人的预备役。

当然,想到从小看到大的别家小朋友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为自己的女婿或儿媳,还是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

像章尚骞,对陶诵清的印象总还停留在他小时候来画室,不小心打碎了琴女石膏像,吓得涕泗横流,一个劲儿地抹鼻涕和打嗝。

一个做错事就会哇哇大哭、红着眼、抹鼻涕的小崽子要娶他女儿?

这事值得商榷。

此前一直话不多的章尚骞终于开口:“柳英平常也忙得很,哪有功夫关心别人忙不忙,又不是男朋友。”

柳合淳在桌子底下踢了章尚骞一脚。

柳英憋着笑,给章尚骞夹了颗虾仁,父女俩眼神一汇——

女:老爹谢谢救场。

父:又替你挨一刀。

吃完饭,柳合淳开始饭后必备节目——嗑南瓜子。她坐在沙发一角,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一把南瓜子,磕了一会儿,偷偷看了柳英几眼,犹豫几番,斟酌着语气说道:

“其实……前几天,我在大润发也碰到冯颖妈妈了,她说冯颖要结婚了,还问我你最近在干什么。”

柳英正跟八爪鱼一样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这话,脸色微漾,良久过后说道:“你怎么说的?”

柳合淳:“说实话啊。”

“多具体的实话?”

“很简单,就一句话,你从上海回来了,现在在酒酿铺干活。”

“下次可以更简单点,你就回她四个字——女儿在忙。”

赵合淳讪讪说道:“你还不了解她妈妈,要说你在忙,那不是给了她更多的空间刨根问底吗?在哪儿忙,忙什么,这么忙能赚多少呀,这么忙有时间交男朋友吗,还不结婚?”

“她想问就问,我们想不回就不回呗。”柳英神色恹恹。

她不算记仇,但也忘不了刚工作那会儿,冯颖母亲见到柳合淳就打听柳英的工作。柳合淳只知道女儿在上海的设计院上班,但记不清具体设计院的名字了,结果被冯颖母亲笑着呛声:

“哎呦,怎么会不记得女儿工作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呀?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大家都是普通人。”

柳英当时知道后,气得恨不得直接打电话给冯颖。

如果冯颖妈妈对她生活这么感兴趣,不如直接来问她本人,或者问冯颖,不要追着她妈妈问东问西。

结果通讯录里一翻,才想起来,自己早把对方删号了。

有些人的关心,是真的在乎你过得好不好。

也有些人的关心,是只想看你过得有多不好。

柳合淳放下手中的南瓜子,叹气道:“那下次碰到,我是不是还得装不认识?我装不认识人家,人家可不会装不认识我。”

月塘太小,父母们出门溜个弯,买个菜,逛个超市,都有可能遇上彼此。一遇上,双方就会以孩子为话题轴心,交流心得,互换信息。

很多孩子小时候撒的谎,就是被父母这样在外的偶遇给戳破的。

这也是柳英毕业后不太想回家的原因之一。

大城市里,没有那么多的偶遇。人们有无数可以藏匿自己秘密的空间,不被别人打扰。

赵合淳也不想自讨没趣,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你们俩……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了?”

曾几何时,这对小女孩亲密得睡一张床,我的裙子给你穿,你的帽子给我戴,连装满心事的日记本都可以彼此分享。

曾经发誓要做一辈子知己、一辈子好朋友的她们,就在大学时突然决裂。

有好事者打听,你们闺蜜闹掰,是因为抢男人?

听到这话的柳英,狠狠剜了对方一眼,觉得又荒唐又好笑。

好像女孩子友谊的破裂,注定要跟男人有关。

她和冯颖两人,曾经的交心有多么坚韧赤诚,后来的割席就有多么决绝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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