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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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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今日这宴席算是皇室的家宴,按长幼尊卑排座。原本新帝也是要来,但公务繁忙,便叫他们先聚了。顾须归左边是谢湛,右边是萧鹤,惠宁郡主因是远道而来的稀客,居于宴席的正中。

除却他们几个之外,顾须归还在圆桌上看到了两个熟面孔。其中一名是言侯家的千金薛妱,另一名是她的好姐妹薛姮。

言侯薛为是挺有为的,是大周十分出色的外交官之一,曾为开拓大周通往西域的商业干道立下汗马功劳,年过半百了仍在边疆砥砺深耕,致力于代表大周同与周王室毗邻的各小国们建立长久的睦邻友好合作关系。他膝下两女就是薛妱和薛姮,姐妹俩相差三岁,臭味相投。

大约薛为是常年在外,疏于对女儿们的管教,薛妱薛姮二姐妹将京中贵女那些坏毛病学了个十成十,讲起话来尖酸刻薄,还颇爱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给顾须归这种与权贵之女格格不入的“下里巴人”使绊子。

顾须归其实跟她们挺少来往的来着,以前在女书院的时候,这两姐妹没少给自己找茬,今日把她作业藏起来,明日捉弄一下她害她被女夫子训,隔一阵就想个法子整她。有时候顾须归懒得计较,只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那会顾须归在女书院里没什么朋友全拜这二位姐妹所赐。

当时为人纯善热情(现在也是)的小顾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落得一个被孤立的下场,甚至还刻意迎合书院那些贵女们,加入自己并不感兴趣的金钗玉簪胭脂水粉之类的话题。姑娘们也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便背过身去,七嘴八舌地说别的事去了,全然将顾须归当作透明人。

这些事当初给顾须归留下不少阴影。

后来她好不容易自洽,心态平和了许多,也终于不用去女书院上学了,但这两姐妹嘴碎得很,她那些相亲的奇闻异事,估计有八成都是两姐妹添油加醋传的。顾须归有时候都想哀嚎——就是说她都已经跟这些贵女们八竿子打不着了,能不能放过她啊?

如今再碰到,还在一桌上吃饭,顾须归只想翻白眼。

谢游完全不知这薛家两姐妹和顾须归的恩怨情仇,只当是初次见面,自信满满地开口介绍,说这二位美女是蒋相宜的故交。

待他热情解说完毕之后顾须归才幽幽地开口:“我们认识,以前一道在女书院学习过三年的。”

谢游:“……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顾须归答。

一旁的谢湛寡言少语,似是身旁的顾须归与他无关一般。

但他也没只盯着故人看,滴水不漏地做起了表面功夫,同萧鹤、谢济夫妇娓娓而谈。在顾须归听来,他连和每人说几句话都是精心计算过的,彬彬有礼,好不周全。

应如月中途还关心了一下顾须归的落枕。

这位温言软语的美丽四嫂给自己的印象非常之不错,顾须归很喜欢同她说话。虽然顾须归没好意思说是在朝见圣上的马车上睡死过去所以才落枕的,但应如月仿佛十分关心她落枕的情况:“怎么的就落枕了?六弟妹平素睡硬枕还是软枕?”

顾须归乖乖答道:“硬枕。”

她倒是没想到有这层原因,因为她睡觉好像不枕枕头来着……反正每天早上起来她的脑袋都不会安安稳稳地在枕头上待着就是了。

应如月道:“女人家睡硬枕反倒不好的,睡软枕对颈周好些。”

此言一出,一直未给顾须归正眼瞧的蒋相宜也开口:“是啊。软枕是要比硬枕舒坦。上回我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副鎏金翡翠铜枕,内置茯苓、沉香、白芷、柏子仁等十二味药材,说是安眠的,可我用着也觉得一般得很,不如丝绵枕软和。哎,丝绵枕是舒服,就是入夏不宜用,夜里睡的时候会热些。”

顾须归不太听得懂蒋相宜的枕头说,只得干干地讪笑两声。好在应如月及时地同她道:“六弟妹,我府上还有副新的金丝珍珠软枕,若六弟妹不嫌弃的话,散席后我差人送去府上即可。千万别跟嫂嫂客气哈。”

顾须归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好吧,谢谢四嫂好意。”

女眷之间聊天,谢济与谢湛二兄弟倒是未多言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妯娌之间亲近亲近倒也挺好。倒是坐在一旁的薛妱薛姮两姐妹酸溜溜地开口:“田舍汉真爱蹭,果然登不得台面。”

顾须归只作没听见,闷不做声地搛面前的水煮芜菁吃。方一将菜放至碗中,谢湛的玉箸便伸了过来。

随之放进她碗里的还有一块姜葱煀鲤,是鱼身最鲜嫩爽滑的那一块月牙肉。

谢湛道:“别净是低头吃菜,肉也用些。”

饭后几人分成两拨唠嗑。

宴席间的男人和女人总自觉或不自觉地分成两个阵营,男人聊朝堂政治,女人唠家长里短。应如月深谙这一点,作为席间最年长的女性,率先起身,笑言:“六弟妹,那边看着景致不错,我们一同去看看可好?”

顾须归知道,这是要回避他们男人谈话的意思,遂点点头,应了下来。谢湛在她起身的时候道:“有事叫我。”

顾须归微一点头,倒是没放在心上。

这边,谢济等人已然叫侍女上茶,大有和谢湛唠个八百回合的样子。顾须归亦步亦趋地跟在应如月身后,听蒋相宜同应如月聊往事。

蒋相宜语调缓慢温和:“我记得上回进宫还是两年前的三九天,正逢京城落雪,我和四嫂在长歌亭围炉煮茶,捂着汤婆子,看着外头的鹅毛大雪吟诗作对。当时姑母还说,‘两个傻丫头白白挨冻,就为了几分风雅。’——仔细思索一番的确如此。当时手冻得不可屈伸,笔都拿不稳了,还坚持要把所作诗赋记下来。”

她口中的姑母就是当朝太后蒋更春。

应如月也笑答:“相宜妹妹还记得。”

蒋相宜道:“以文会友,以友辅仁。我与四嫂应如是。”

顾须归在二人身后,抿了抿唇,无言。

五人行,必有两两结伴。蒋相宜和应如月知音之交,薛妱与薛姮两姐妹报团取暖。自己理所当然是落单的那个。

顾须归其实对蒋相宜和应如月没什么太大意见,相反还很喜欢应如月这个四嫂。一群人中,大伙儿总同与自己更亲密的人为伴,是人之常情。

谢游已经很努力地将自己带入宴席了,可她还是有一种剥离开来的感觉。

于是她出声道:“四嫂,你们先聊着,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

永安宫除了绿化做得好些,也没什么好逛头。已至午时,烈日如火。顾须归一个人逛得有些乏,遂找了个亭子乘凉。

“插不上人家的话,所以到这躲清净来了?”

是薛妱的声音。

薛妱与她年龄相仿,是去年嫁的人,挑选夫婿的眼光非常毒辣。夫家虽不是什么显赫世家,但公父在朝中司少府一职,于推行新制中举足轻重,从中捞了不少百姓的油水。

难怪见她愈发财大气粗……顾须归想。

她没准备跟这傲慢两姐妹争个高下,白她一眼,算是回应。然薛妱不依不饶:“我说你也是怪好命的,本身都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竟也有福气嫁给六王爷作正室,莫名其妙混了半个王室身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顾须归:“……”

别仗着她脾气好就欺人太甚啊。

薛妱还在持续输出:“若不是出了意外,人家六王爷早娶惠宁郡主继承大统了,还能轮得到你白捡这么大个便宜。看人家方才都不带理你的……活了个该。”

顾须归:“。”

她缓缓转头,漠然道:“你要是很闲的话也不用在这祸祸我,去把永安宫的地扫了。”

“哟,哑巴会说话啦。”薛妱欠嗖嗖地抱起手臂,讥讽道,“还以为你嫁给六王爷会大摆筵席宴请八方呢,没想到你还挺低调的。怎么,你也不想让六王爷知道自己是京城里没人收的货?”

顾须归:“……薛妱你最好不要逼我动手揍你。”

薛妱:“要给六王爷纳个妾都得挑看得顺眼的吧?我真的纳闷你这种无才无德今儿还歪脖子的人是怎么被圣上赐婚的……”

其妹薛姮小小年纪尖嘴薄舌,接话道:“她爹妈就不是什么好货,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顾须归忍无可忍了。

她忽地站起来,瞪着洋洋自得的姐妹二人,一把扯过两位姑娘的头发,力道半分都不带收敛。

随即咬牙切齿地道:“你俩真欠揍了是吧?”

-

事情传到谢湛耳朵里的时候,顾须归已经和薛家两姐妹大打出手了二十回合。

他和两位兄长即萧鹤赶到的时候,姑娘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应如月和蒋相宜大约是劝架未遂,遭了池鱼之殃,衣带和发冠皆松了,几名侍女正在帮着整理。顾须归和薛家姐妹更惨烈,衣冠不整不说,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几道十分明显的指甲挠痕。

谢济见状,立马跑去关心应如月是否受伤,谢游也随之细细询问了蒋相宜的情况——毕竟蒋相宜现下是客人,若是在宫里伤了碰了,他们几个晚辈可难跟太后、安和侯交代。

劝架的二人倒没伤着。

萧鹤在旁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个事?怎的突然打起来了?”

“她先动的手,打了我妹妹!”薛妱指着顾须归含泪控诉。

顾须归不甘示弱:“你俩能不能别恶人先告状?是你们先出言不逊的好不?我还真挺奇怪,你俩不挖苦别人几句是活不了吗?天天上赶着恶心人呢。”

“你——”护妹未遂的薛妱气结。

“好了!”蒋相宜道,“这事别再闹了。在永安宫呢,别传到姑母耳朵里,平白叫她为晚辈操心。”

“是啊,太后这会正午休呢。你们闹这么大动静,也不怕她老人家怪罪。”谢游飞快地看了看众人的眼色,道,“行了行了,就这么过去了。改日该道歉的道歉,该赔罪的赔罪,私下解决去罢。散了散了——”

谢济点头,礼都未行,阴沉着脸揽着应如月离开。他走前瞪了打架的三人一眼,摸约是在怪罪这几个妮子打架居然敢误伤他的宝贝夫人。

萧鹤与蒋相宜自是不愿再掺和这些事,故接连离开,走时的背影十分决绝。

谢游叫薛家姐妹别杵在这了,赶快撤。

徒留顾须归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湛。

面面相觑之间,谢湛先开了口,语调平平:“受伤没有?”

顾须归摇头。

谢湛又问:“那吃亏没有?”

顾须归抬眼,怔愣了几秒。

遂摇头如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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