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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叁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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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顾须归没见过这么堵人嘴的。

但她和应如月说一句,燕泓雪就堵一句,完全不给她们留任何余地。

顾须归遂跟着应如月的话茬,锲而不舍地追问:“今早下人来报,说三王爷无故失踪了。昨晚您和三王爷没在一起吗?他去了哪儿您不知道吗?”

燕泓雪蹙眉:“我犯了什么天条你要这么拷问我?昨晚我们是待在一起,但早上我睡得沉,他去哪我根本不知道啊。”

“那昨晚三王爷没有什么异常吗?”顾须归道,”或者您想想,有什么细节没注意到?”

“?”

燕泓雪冷笑:“昨晚的细节?你确定要听?你不害臊吗?”

顾须归:“……”

她艰难道:“三嫂,我不是问那个。”

“除了那个,我没有什么可讲的了啊。”燕泓雪摊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我说了,昨晚就是洞房花烛,早上起来他人去哪里了,我不知道。你们若是想找人,去报官呗。官府的办事效率可比我高多了。”

顾须归蹙眉:“但是……”

“好了。”应如月温言打断,遂笑道,“三嫂,今日是我们冒昧了。三王爷失踪,我们一时急火攻心,才找到您这里来。我知道,您心里应是也同我们一样着急着呢。且先等等信儿,若是您这边有什么三王爷的消息,还烦请您知会我们一声。”

燕泓雪心不在焉地应下,二人便未再同她周旋。

回去的路上,顾须归怎么想怎么不对,可又找不出什么端倪来:“她这般表现,倒是也合情合理。她嫁与三王爷若是别有所图,毫无情意,那么三王爷失踪,她自然不会火上眉梢。”

应如月倒是沉着冷静:“方才你同她说话时,我粗略打量了一下她的内室。陈设之物皆非男子所用,也并无男女欢好的迹象,倒是与她所说的话相悖。……可是这也不成什么证据,她完全可以说是晨起婢女打扫过,如此就轻飘飘掩盖过去了。”

“话是这么说。”顾须归道,“三王爷失踪得突然,这种大事必然不能报官,更不能走漏风声。若三王爷的失踪与她有关,那她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故意与我们提起‘报官’一事,把这条路给封死了。”

二人说着,便行至廊庭处。谢济、谢游、谢湛三兄弟在内等候。

见二位姑娘前来,三兄弟便纷纷迎了上去。谢济上来便忧心忡忡地握住应如月的手,蹙眉道:“如何?那女的没为难你吧?”

应如月拍了拍他的手,柔声答:“没有。”

谢湛见顾须归紧锁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可知事情不好办。

他便开口询问:“问出什么没有?”

顾须归摇头:“未曾。”

她接过谢湛递来的茶水,一口气喝了半盏,随即一抹嘴唇,忿忿道:“那三王妃说话好生呛人,我与嫂嫂好言好语地问,她愣是在那里怼我们。最后什么都没问出来。”

“问不出来就对了。”谢湛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回头,一脸不解。

便听得谢湛道:“凡事不可能百密而无一疏,看上去无懈可击,恰恰才是可疑之处。”

顾须归也仰头,云里雾里地看着他,不知谢湛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兄长失踪,如今生死未卜。但我猜,对方定会留着兄长的命。一来,兄长是陇州的大人物,事关王室,勾连朝廷,若命真那么好取,也不会如今才动手;二来,对方挟持兄长,不知意有何图,但定是在等着我们咬钩,好以兄长的命作交换条件。”

谢湛微微一笑:“对方既断定了我们不敢走报官这条路,我们便偏要报官,破了他们设下的陷阱。”

应如月立马参透:“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真若报官,恐是对王室不利。这么一闹,圣上也会知道。京城那边,怕是难交代。”

“是,四嫂。报官是要报的,就看报什么官了。”谢湛道,“不是为我们所用的官,自然是报不得。陇州知事裴昀,早年间与我有几分交情,是个可信之人。或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裴昀?”应如月眉头一拧,“他怎么来陇州了?”

谢湛从容道:“说是借调,其实是贬谪。当年父君还在时,裴昀力推新制,因此陷入朝廷.党.争,为保守派所陷害。当时西北正是蛮荒之地,便将他赶来了西北边境。距今已有六七载了罢。”

顾须归不认识裴昀这号人,只在旁静静听着。片刻,才缓缓开口:“陇州的情势我们也不了解。若那位裴大人真的信得过,那我们便前去拜访,找他理一理陇州的局势。”

谢湛微一点头:“好。”

几人便动身去了裴府。

州知事一职,在一州州丞之下,于一州官差之上,本是个有头有脸的职务,掌管一州之礼、法、教。近年来,朝廷的新制改革进展得如火如荼,恰恰是需要推行文化宗教的时候。州知事一职便尤为重要。

顾须归本以为,像裴昀这样的高官,其宅邸不能说是富丽堂皇,也可称得上是清丽雅致。然,裴昀的宅邸远在城郊,几人乘舆而往,一个时辰才到。顾须归看着那家徒四壁的农庄陷入沉思,遂拉了拉谢湛的袖子,询问:“我们真的没来错地方吗?”

谢湛摇头:“就是这里。”

言罢,便牵着她下舆。

裴昀家的门由几块简陋的木条围成,摇摇欲坠,稍稍一推便嘎吱作响,其房屋外侧墙皮脱落,看上去风雨飘摇。应如月叹息:“本以为他来到这边,远离朝廷纷争,待遇会好一些。谁曾料想,他过得竟如此艰难。”

顾须归好奇探头:“嫂嫂也认识这位大人?”

“当年,四王爷与我、裴昀与宸璋,皆师从大儒郭寒先生。”应如月摇头叹道,“郭老桃李满天下,致力于传道受业解惑。弟子之中,他最喜裴昀和宸璋。裴昀本出自江南裴氏大家,因其祖父贪污受贿,逐而没落。当年,他不过五六岁,抄家满门,其至亲锒铛入狱,而他流离失所。那时,郭老刚游学至江南一地,便收留了他,将他视若己出。裴昀也争气,十三岁便中举,入朝之后兢兢业业,砥砺深耕。可惜,朝政于读书人来说,还是水太深了。他究极如履薄冰,到头来还是被卷入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是这样。”谢济接话道,“其实何止是入朝为官呢,我们这些王室子弟,哪个人没有被几十双眼睛盯着?昨日去了哪里,今日拜访了谁,尽在他人掌控之中。兄弟之间亲密疏离,都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有时真是身不由己。”

顾须归望向谢湛,只见他神色淡淡,不知是作何感想。倒是一贯油嘴滑舌的谢游难得收起了显眼包的模样,垂首低眸,仿佛是极其认同谢济的话。

末了,谢游道:“凡人生在世,都有自己的劫要历。活一天算一天,能苟且一天,已是万幸。”

谢湛闻言,摇头轻笑起来。顾须归不知他在笑什么,只从那无奈的笑容里读出一丝怅然过后的释怀。

也许于谢湛而言,他早已从坠马这一人生失意中走了出去。

也许未曾。

可顾须归听来,这是以旁观者的姿态观摩他人的一生。如裴昀一般。应如月短短几句,便概括了他这二十余年人生里所有的波澜起伏与曲折坎坷。那么同样的道理放在谢湛身上,也不过能以“坠马落病”四个字,概括掉他荒废掉的这五年。

五年于一个人的漫长一生而言,也许短暂,转瞬即逝。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来说,是陨落、是万劫不复的磋磨。

众人各怀心事,立于裴昀住所门前。应如月正欲抬手叩门,便听得里面传来“吱呀”一声,悠长缓慢,可知这木门年久失修。

须臾,那扇简陋的门缓缓敞开,一道颀长身影立于门前。此人便是裴昀。青年着一身素裳,面容清俊,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见到应如月一行时,那双沉寂如古潭的眼眸透出几分雀跃。

裴昀声音颤抖:“你——”

他匆忙行礼,双膝还未曾着地,便被谢济与应如月二人搀扶起来。谢济平声道:“韫之师兄,此处无外人,不必行此大礼。”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须归总觉得裴昀眼圈有些泛红。寒暄间,裴昀已将几人迎进了门。他的住处简陋清贫,桌案都有些破损。裴昀提来一壶热水替众人斟茶,手指发颤。应如月忙接过,笑道:“不敢劳烦师兄斟茶,这种事还是我们自己来做吧。”

那裴昀默不作声地避了避,婉拒了应如月,轻声道:“贵人位尊,我在卑。此等小事,理所应当。”

一句话,将泾渭划得分明。顾须归总觉有些沉闷,转头看向谢湛。

只见他神色平和,缓声开口:“师兄若还念着往日旧情,就不要同我们讲这些生分的话。今日我们贸然前来拜访,是有求于师兄。”

裴昀猛然抬头,望进谢湛澄澈的眼眸里,随即自嘲地苦笑:“六王爷,您也瞧见了如今的我是如何破败不堪。有求于我,我是不信的。”

“不瞒师兄说,此事也只有师兄能助我们一臂之力。”谢湛掀了掀眼皮,道,“三王爷娶亲当日失踪,事发突然,波谲云诡。个中缘由,我想师兄在陇州多年,自是能比我们看得清楚,故而冒昧前来,望您能拨开云雾,还个真相。”

裴昀嘴角嗫嚅,半晌,才摇头叹道:“此事太过复杂。早些年我被贬至陇州,就已暗暗发誓,此生绝不再碰朝政。——就恕我有难言之隐,无法言说罢。”

“师兄这是自暴自弃了。”谢湛平心静气道,“其实您也明白,您不说,我们自会查明,只是过程会曲折些。师兄若想摘得干净,可当我们今日从未拜访过。”

他顿了顿,又和颜霁色地补充:“人各有志,亦各有命。我知师兄近年失意,不愿参政,便不强求。只是记得老师曾说过的一句话:不尽天命,不知偏正。茶就不用了,也不劳师兄再送我们一程。”

言罢,便抬脚就走。顾须归忙不迭地跟上,以气声道:“……你搞什么谢湛!就这么走了?真的不再争取一下吗?”

谢湛侧头望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将将行出三步,便听得裴昀在后咬牙切齿地叫人:“且慢——”

谢湛站定,气定神闲地回头。

裴昀面色涨红,期期艾艾地开口:“……你们想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忙完毕业的事情回来了!前不久实在是太忙了,学校又断网,短暂失联了一下子!先和大家说一句抱歉,后面会慢慢补上没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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