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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叁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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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晨起,顾须归一早便梳洗完毕,坐在膳厅等着谢湛用早膳。

她起得比鸡还早,谢湛醒来的时候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边,一副等他晨起的模样。

他从榻上起身,询问:“为何起这么早?”

“认床,睡不着。”顾须归撑着脑袋,“再说,昨晚聊了那么久,也过了能睡着的劲了。”

谢湛披上外衣,道:“想家里的床了?”

顾须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南靖王府,便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想。”

谢湛踱至她身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这件事处理完我们就可以回京了。”

顿了顿,又温声道:“我先去更衣洗漱,等下吃过早饭后,我差人去给师兄送个口信,告诉他我们昨日已经见过燕姑娘了。”

顾须归点点头:“好。”

早膳是羊肉清汤,配以白饼腌菜,很是清淡。肝肠肚肺一类的动物内脏,谢湛总说有股异味,闻也闻不得,倒是顾须归挖了两勺辣椒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用过膳后,顾须归便询问:“我们今日有什么日程安排?”

谢湛:“没有。”

顾须归:“?”

她抠抠脑袋:“真的吗?我们就在寝殿里吃喝睡?”

“那不然呢。”谢湛睨眼看过去,“你想干嘛?”

“我这不是想着三王爷的事,咱们得着手查查嘛。”顾须归道,“想想也作罢了……!这事咱们不能太主动,不然会打草惊蛇。”

谢湛点点头:“是这样。师兄看过信之后,应是会给我回一封。我们今日先等等他的消息。”

“好。”顾须归应。

前脚刚回完谢湛的话,后脚成均便敲了敲门,唤道:“王爷。”

谢湛抿了口茶,微微抬眼:“进来说话。”

成均得了令,便推门而入,见顾须归也在,便简单地行了个常礼。

后公事公办地道:“王爷,送与裴大人的信——”

谢湛抬眸:“怎么了?”

“未送出去。”成均垂首答。

顾须归见谢湛手指一颤,险些将茶盏中的茶水泼了出去,遂听得他询问:“为何?”

“卑职方才得令去裴大人府上送信,发现已人去楼空。门前足印杂乱,卑职仔细看了看那马蹄形状,应是官家所用的黑鬃骏马。”

成均喉头一哽,又道:“……虽说未曾发现有打斗痕迹,但我去时,裴大人住处的大门敞开,门上的木板也脱落了几块,应是被人强行踹开的。裴大人……应是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谢湛深吸一口气:“我们昨日去他那里,很是小心。行踪可有暴露?”

成均摇头:“应该不会。昨日去裴大人府上时,还特意绕了郊区小路。一路上卑职和成衡守着,亦有四王爷的人相护,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定是能察觉出什么。若真暴露了踪迹,那三王爷真是手眼通天,其耳目无处不在。”

“……倒也不排除这一可能。”谢湛蹙眉。

顾须归道:“那我们要不要赶紧去告诉四嫂他们?”

“不必。”

谢湛放下茶盏,淡淡道:“成均,你备辆马车,我现在出门一趟。这件事先不要声张。还有,你和成衡暗中查一下裴大人的去处,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是。”成均领命。

顾须归手里拿着块糕点,还没回过神来,便见谢湛已然理好了外裳,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忙拽住他的衣袖,问道:“去哪里?”

谢湛平静答:“徐怀远府上。”

“为何?”

“我要知道裴昀的下落。”

“我与你同去!”顾须归说着便要起身。

“你待在这里,哪也别去。”谢湛扶住她的肩膀,“我叫人看着你,不会出事,你在这安心等我回来。”

顾须归微一蹙眉:“你是怕我拖累你?”

“不是。”谢湛叹气,“我怕你同我一起涉险。”

“我去一个州丞府上能有什么险?”顾须归反驳,“谢湛你这险那险的,可我现在不也还好好的么?昨日你还答应得好好的,我们凡事要互通有无,一起同行,今早起来你就变卦!”

“那也要分事情!”谢湛的音量陡然增高,“自我们出京他谢淳就敢动手恐吓,现下有什么不敢的?这是在陇州,是他的地盘!天高皇帝远,你以为还是京城么?谁人能护得住我们?倘若你在他府上出事,那我还能讨个说法,你若真和我出去,在外面遇险,是没处帮你说理的。我怎么同岳丈岳母交代?我又如何同护你爱你的人交代?你明白么?”

顾须归:“……”

谢湛字字句句,为她考虑,不无道理。

顾须归被说动了,整个人像霜打蔫了的茄子,趴在桌上闷闷不乐:“那我什么都帮不上你啊。”

“好姑奶奶,你不出事就是帮我大忙了。”谢湛闭了闭眼,似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你听我话,别去。我到底姓谢,他们应该不会拿我怎样。”

“那我……”

谢湛打断:“你在府上,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头。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商量。若事态紧急,你便差人来徐府告诉我。”

言罢,便拂袖而去。

他一走,顾须归也无事,想来应如月等人还未起,便一边等谢湛回来,一边在王府闲逛。谢淳的庆安王府修得气派,内是京派建筑,外是铜墙铁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座小城池。往里走,便是他的内宅,现下只有燕泓雪与一众美妾在那里住着。顾须归对着内宅的那处青石拱门发呆,犹豫片刻,还是踏了进去。

内宅幽静,倒不似前殿那么气派,反倒多了几分小桥流水人家的意趣。宅院内亭台水榭,流水潺潺,此时将将破晓,月光余晖未散,柔柔地映在水面,倒衬得院内清幽安静。

正是卯时,想来各位妾侍还未晨起。顾须归一人独行,无有太大动静,脚步轻盈地在里头逛着。行至一处假山背后,忽听得有一道苍老的女声——“借你们胆子了,还敢跑?”

言罢,便是一道鞭声。这一鞭听着就力道不轻,下足了狠手,打下去定是皮开肉绽。顾须归听见有女子细弱的啜泣声,便登时驻足,不敢有太大动静,只在假山背后悄悄听着。

又一道鞭声响起,那老媪声音严厉:“仗着三王爷大婚关头,府上又有贵客,无暇顾及你们,你们就敢跑了是不是?这腿不想要了便给我说声!打折了也就罢了!”

顾须归从假山后探出头来,悄悄向那边望,只见那里站着六七个女子,看模样打扮,应该都是谢淳的妾侍。中有一名老媪,挥鞭向地上一名小厮模样的人打去,那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成片。顾须归看得揪心,不知那人犯了什么错,要承受如此打骂,只见人已晕死过去,那老媪遂丢了鞭子,道:“不经打的玩意!丢到柴火房里,自生自灭去罢。”

谢湛走时曾交代过,要她别出头。可现下,面对着这样一条奄奄一息的人命,顾须归只想将人救下。

她忙出声道:“且慢!”

众人皆向后望去,顾须归应着几道异样的眼神,磨磨蹭蹭地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直快步走到那老媪的面前,询问:“因何动用私刑?要将人往死里打?”

“你是何人?干你何事?”那老媪冷笑。

人群中有一妾侍,摸约是之前婚宴时同她与应如月坐一桌的,此时认出她来,唯唯诺诺地行礼:“六王妃安。”

顾须归微一点头。

“六王妃。”那老媪亦是面不改色,冷淡道,“怎的有兴致到王府内宅来了?”

“我晨起闲来无事,便想着在夫兄的王府里边走走逛逛,没成想撞上这样的事。”顾须归看向她道,“怎么了?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打?”

“一个不懂事的妾侍,趁着最近王府人多事多,想跑出王府去。作为掌事嬷嬷,当是要以王府的规矩重罚的。”老媪看向地上的人,又嫌恶地踢了踢,“还扮成小厮模样……毫无规矩可言。按王府的规矩,想跑出去的妾侍,都是要断了双腿的。今日既冲撞到六王妃,那我们便关起门来教训便是,省得惹六王妃不快。”

言毕,便向身边两位丫鬟模样的人吩咐道:“将人带走。”

“诶。”顾须归伸手拦住,和颜悦色地开口,“不知如何称呼这位嬷嬷?我们唠唠。”

那老媪:?

遂微一欠身,冷淡道:“老奴贱名芳如。”

“芳如嬷嬷。”顾须归笑眯眯地叫人,“按理说,我是外人,插不了手,但我既遇到了,属实是觉得触目惊心。都是凡骨肉身,这么打怕是也经不起的吧?人行事得积德,你这么往死里打,以后到了地底下,去阎王面前掰扯,不也是自己来世要受的罪吗?”

芳如嬷嬷噎了片刻,遂道:“您想如何?”

顾须归见那妾侍被打得气息奄奄,一时哽住,遂开口:“我要将她带走。”

“不行!我们王府的人,岂容你说要带走就带走的?”

她语气尖锐,顾须归倒也不恼,只笑道:“我想请问嬷嬷,你们王府的侍妾有入府的文书吗?她伤成这样,怕是以后都伺候不了三王爷了。我见她可怜,便留她一命也不行吗?”

芳如嬷嬷微一屈膝,道:“不是老奴不愿。只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六王妃自己也是当家主母,府里的下人缺了管教,关起门来管便是,您也没见过府里的婢子犯了事,便将其带到治隶司拿了身契放人出府这种事吧?”

话里话外,便是不将这侍妾当人看。顾须归气笑了:“她是侍妾,又不是奴婢,有身契吗?归治隶司管吗?”

芳如嬷嬷:“……”

应如月之前同她讲过,谢淳的侍妾,多半靠强抢豪夺。纳一个妾侍,连份文书都没有。所以按理来说,这些侍妾名义上还是未出阁的清白姑娘。顾须归见那嬷嬷闪烁其词,眼神躲藏,更是吃准了这一点。

遂理直气壮地道:“好,那就当她是个婢子。我们此行未带身边侍婢,我见其可怜,要了她在我身旁伺候,这也不行么?还是说三王爷家大业大却能抠门成这样,府上人那么多,连赠与我一个侍婢都不肯?”

几句话将老嬷嬷怼得哑口无言。

顾须归便听得她笑道:“既然六王妃想要了这条贱命,那便要了去。只是我手下无闲人,怎么把她弄回去,还要劳烦六王妃自己想办法了。”

“不必。”顾须归蹲下身来,将奄奄一息的姑娘扶起,遂望向那嬷嬷,平淡道,“我有手有脚,自己可以搀得动她。芳如嬷嬷,尊人即重己。人命无贵贱,这般轻贱旁人,也是作践了自己。”

说罢,便在众人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搀着姑娘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目送她离去,一丫鬟先开了口:“这六王妃……”

芳如嬷嬷道:“这六王妃,是个撞南墙的犟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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