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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卜算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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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宫里的宫女全死了,就连做粗活的太监们都挨了顿板子,哀嚎□□不断,顾不上伺候主子。

赵演踉跄着迈进主殿,险些绊倒,身后赵粟欢要扶她,立即被甩开:“滚开,别碰我!”

看着无人点灯的空寂,赵演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用平生最恶毒、最不堪的语言去辱骂赵粟欢,为什么死得不是她赵粟欢?为什么赵粟欢要来争宠,逼得她万人嫌弃,夜不能寐?她骂赵粟欢是娼妓,是蠢货,学了点不入流的手段就急于显摆,害人害己。

赵粟欢正魂不守舍,听见赵演语无伦次的辱骂,也张牙舞爪地回怼:“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全天下的好事都被你占尽了,我做娼妓不也拜你所赐?只要我活着,我就要和你争,要你此生不得安宁!”

赵演转身揪住她衣领,“那旁人又有什么错?就是因为你的香膏,害死了这满宫人!你害死了她们!害人精!”

“是我们一同害死的,你、我、皇上、还有温妃。”赵粟欢猛然扑上去,将赵演按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若你敢豁出去担下罪责,何至于让朱绣碧桃被杖毙!”

赵演翻身将她压住,目眦欲裂:“还不都怨你惹祸!”

“香膏是我主动给的吗?是温妃先提了,被陶贵妃要去的!你光怨我,怎么不怨你自己?”赵粟欢冷笑:“刚才不想方设法救她们,现在又惺惺作态,赵演,你真叫我瞧不起…”

赵演被戳中痛处,脑中几乎炸开,只想让赵粟欢闭嘴,手上使劲掐住了她的脖子,“是,我懦弱自私,我叫人瞧不起,我现在一无所有,你满意了?!”

赵粟欢挣扎了几下,又定定望着赵演,眼中逐渐泛出泪光:“是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

赵演倏地卸了力气,瘫倒一旁,如同一条被打断脊椎的狗。

她和赵粟欢,谁又比谁好过?都不过是供晋帝把玩的操线木偶罢了。

赵演忍不住掩面,却听得一旁赵粟欢心跳急促,回头望去正见她面白如纸,冷汗急出。

赵演慌了,“你怎么了,你不能出事…”

好在赵粟欢还有意识,“快…给我些吃的…”

桌上正放着茶壶,还有糕点,赵演急忙倒了杯茶,把赵粟欢扶起来,又是灌水又是喂绿豆糕。

赵粟欢缓过劲来,长睫忽闪,气息微弱,“放心,我不是被你掐的。”

她为了保持身材,长年累月只吃一顿,气血不足,今日又水米未进,头昏很正常。

赵演端着绿豆糕不吭声。

从来不是赵演想吃什么,尚食局就供什么点心的,只是朱绣知道赵演爱吃,便特意抽空学做了绿豆糕,日复一日地摆在桌上。

也不知道自从赵演被揭穿假公主身份后,朱绣去尚食局借用厨房,受了多少白眼。

赵粟欢吃完一小块,又要伸手再去拿,却见赵演满脸是泪,于是手不由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赵演转过身去:“我没哭。”

可蜷缩的肩膀却颤抖得厉害,最后彻底被悲痛淹没。

她其实不爱哭的,流泪就是软弱露怯,在皇宫软弱的人一定会被欺负。

但现在她号啕大哭,她又狠狠掐自己,想让自己停下来,她不想在赵粟欢面前失态。

赵粟欢转手将手帕摔在她身上,起身走了。

门开合的一瞬,月光洒进来,赵粟欢的影子落在她身上,又在一刹那抽离。

天一亮,韶华宫又调来了新的宫女,按部就班地各自干活,只是赵演和赵粟欢正消沉,谁也不愿搭理新来的宫女。

和闭门不见人的赵演不同,赵粟欢一股脑儿将香料全烧了,又大张旗鼓地在庭院里摆上桌案,说要祭送亡魂。

新来的宫女们面面相觑,她们早就听说过,从民间来得五公主行事乖张,于是谁也不敢惹她。

本就禁足未解的赵粟欢,现在又惹得贵妃流产晋帝动怒,解禁遥遥无期,更不论早就失宠的赵演,宫女们便自顾自干活,全当两个主子不存在。

韶华宫霎时成了冷宫,宫墙交错间,梨树郁郁葱葱,更显庭院幽深。

赵粟欢一个人折腾了段时日,想找赵演说话,却屡次被拒之门外,憋得快发疯,爬上了韶华宫最高的梨树,要越墙而逃。

这番动静,当真引来了晋帝派人来探视,却是为了来找赵演。

来都来了,又被赵粟欢逼着在桌案前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去主殿,请动了赵演。

赵演听到晋帝找她,心下情绪复杂,却不得不去。

赵粟欢坐在高高的梨树上,朝她丢过来一团纸:“老母鸡抱蛋不出窝呢?孵出小鸡来记得让陛下看看。”

赵演听不得粗鄙之语,只回骂了句“混账”,又下意识地打开纸团。

纸团上,赵粟欢笔迹歪扭地写着那些死去宫女的家世,密密麻麻很是详细,都是这半个月,她装疯卖傻打听来的。

赵演心一紧,又立即收拢纸团,瞪了赵粟欢一眼,上了去御书房的软轿。

人死了,但活着的人要继续过日子。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去照拂一下她们的家人,相信朱绣的遗言也是这个意思。

这般想着,赵演又打起了精神,胡乱猜测起晋帝找她是何目的。

迈进御书房的腿似有千斤重,她无论如何也挤不出笑容来,却见高座上晋帝容光满面,对她殷切极了:“熙宁,快到朕跟前来。”

赵演便走过坚硬地砖,跪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几步之差,仿佛她又变回了从前的掌上明珠。

晋帝低头朝她笑:“你外祖从边关来信,新得了许多好皮子,要朕别忘记转交给你。朕这大半个月忙得很,倒没来及去看你,熙宁委屈么?”

“熙宁不敢。”赵演对李老将军突如其来的好意又惊又喜,所谓绝路逢生莫过于此,但她担心自己高兴得太早,委婉地问:“外祖在边关一切都好吗?他可提到五公主?”

“五公主虽为李家血脉,但她到底不及你十多年的情分,且又缺少教养…难堪大用。”晋帝的笑容有些淡了,“罢了先不提她,眼下还有件事要你去办。”

赵演霎时又绷紧了身子,生怕晋帝又要难为她。

但晋帝只说,要她带些赏赐去京城李府,再让李府奴仆整顿宅院,准备接风洗尘。

“外祖父要回来了?”这几年边关一直不安稳,北羌总时不时越过边境劫掠,又有西戎虎视眈眈,且横在失地的起义军也是个问题。

“战事吃紧,李老将军要坐阵主营,稳定军情,派李陵春回京代为述职。”晋帝嘱咐道:“明日你去李府看看,有什么缺的回来告诉朕,李家为大晋殚诚毕虑、出生入死,朕必定不会亏待了他们。”

可不是出生入死么,当年李家不说人丁兴旺,也是良将频出,只是十多年前那场血战中,李家直接全军覆没,眼下只剩李老将军,和李陵春一根独苗。

众人对那场幽平之战讳莫如深,赵演只知李府祠堂里满是牌位。

晋帝要派人去李府慰问,昭显圣恩,礼仪周全的赵演比粗枝大叶的赵粟欢合适。

赵演就此解了禁,第二日便有华贵的马车在宫门等候,太监们又对她恭敬有加,笑脸相迎。

宫里的风向一直是看晋帝的态度,赵演早已见惯不怪,只是行至达官显贵所住的长安街时,她特意下车步行。

李府的奴仆早早就来迎接,跪拜过御赐后,赵演再进李府,儿时回忆一幕幕浮现。

每逢李老将军回来,她都要去李府探视,她就是在这里和李陵春一起学得枪法,堂前空旷处,还留有一块被她用长枪磕坏的地砖。

可如今才知,这些过往本不属于她。

赵演低落极了,走了个过场后,便赶走了御前太监,又跪求李府管家:“我有私事要去京郊,求您借我辆马车。”

管家也没想到一段时间未见,表小姐竟过得这般不好,没有多过问,便派了人相送。

只是李府的人也没想到赵演所说的地方那般偏僻,一路问了人才找到她要去的村庄,路又窄又泥泞,马车甚至都无法驶近。

赵演下了车一阵恍惚,田埂间的劳作的村民衣不蔽体,远处茅屋稀落,与她想象的翠绿鲜活的田园风光完全不同,反倒是一片黄澄澄的昏暗。

还没过青黄不接之时,护卫问了路,田里才走出来一个矮瘦的老汉,卷着裤腿赤着脚,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俺是朱绣她哥,贵人找我们,是朱绣她犯了什么事儿吗?”

赵演心中苦涩,“朱绣她…她死了,她没犯错,她在宫里做得很好。”

朱老汉还是结巴,他说家里知道朱绣出事了,因为这个月没收到宫里寄得钱,但还好,只要朱绣没犯事儿就好。

家里上有老母亲,下有两个孩子要养,就是为了养活家人,才把朱绣卖进宫,只要没犯事牵连家人便好。

赵演一时无言,她满怀愧疚地来见朱绣的家人,做好了解释忏悔的准备,不曾想是这般场景。

朱老汉又搓了搓手臂上的泥,憨厚地哀求道:“贵人还有什么事么?让俺媳妇跟你说行吗,俺还要接着插秧呢。”

妹妹死了,插秧还是要继续的,不然家里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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