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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和宋春雷就近给我扶起来，刘京生和孙胖子见状没凑过来，而是在舢舨两侧警戒，炸药还剩下一包，但是活尸好像都被我炸没了。

过了一会没动静，我也缓过来了，这条船的马达还是好的，胖子会开船，就换成他开船，我们警戒，没开出多远就看到不紧不慢走过来的林火。

在听了他的“哪座庙里还没有几个冤死鬼”的理论后，胖子怒不可遏，一梭子子弹送给林火，都不如挠痒痒来的作用大，子弹仿佛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你们这是何苦呢？”林火叹着气摇摇头，“既然你们进来了，知道了这里的秘密，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认命吧，都是天意。”

话出口，他又念出了一串生涩的符咒，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活尸拽住了脚脖子拖下水，我呛了一口臭水，在被潭水淹没之前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吴勉呢？

我在水下睁开眼睛，两个活尸还在把我往深处拽，我还记得吴勉教我如何在危机情况下转用内呼吸，我闭住气，虽然我现在都身手和速度不能跟白了头发以后比，但毕竟多年经验还在。

我一旋身踩住活尸的肩膀，在他错愕回头的时候，一记剪刀腿扭断了活尸的脖子，说实话，这活尸脖子够硬，硌得我大腿生疼。

另一个活尸见事不好就要逃，我掐住他的脖子，想让他带我去找巫祖和吴勉，但是在水下又没避水珠，我一张嘴只能吐出一串泡泡，想到老王他们在上面还面对着林火，我要了咬牙，拧断了活尸的脖子，然后转头往舢舨游去。

没游到跟前，我就看到一个二百六十多近的大胖子一头扎了下来，我心道不好，赶紧加速，谁知胖子抹了把脸，扭头看到我先乐了，他正要往上浮，我拉了他一把，指了指前面，他不明所以，但还是跟我游了一段。

我在舢舨底下，看到了斜上方林火的脚，他的手伸着不知在干嘛，我看了一眼快要憋不住气的胖子，抬手指了指林火的脚，胖子会意，我比了个三，都不用一二的，就跟胖子一起把林火拖下了水。

我估计林火都没想到我俩能有这么一招，冷不防就下了水，胖子浮出水面呼吸，手还不忘死命往下按林火的脑袋。

我在水下用手肘猛击林火后脑，一般人挨着一下那都能要了命，林火挨了三下，居然还能跟鱼似的从我手里挣脱出去。

这时胖子已经在老王他们的接引下爬回了船上，他突然喊了一声，“辣子，上船！”

我是被两双手拖上船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胖子就把一个玩意儿扔进了水里，水花溅起跟下雨似的，我才反应过来，那是我留下的最后一个炸药，但是就算这样，我都不敢信，林火能死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扭头就看到老王脖子上青紫的指印，但是老王还能呼吸和说话，证明他还活着。

“辣子，你没事吧，你这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孙胖子看着我脸色青白，忍不住问道。

我喘了两口气，心想，幸好老王没死，否则如果什么都不能改变，那我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没等我缓过来回答胖子，一个白花花的人影一手提着一团东西从水面上走了过来，看着他闲庭信步一般，我心里涌起莫名的愤怒和委屈，对他喊道：“你怎么才回来！”

吴勉挑了挑眉，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你能承受的极限吗？！”

我打了个哆嗦，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我认识了百年的吴勉，而是只跟我才见过一面的人罢了，那些年我习惯了依靠他，可能他也习惯了给我救场，但绝不是眼前的这个他。

“哎，少说两句，少说两句，这不都平安回来了嘛。”胖子出来打圆场。

吴勉冷哼了一声，把手里的一团人形物体东西扔在舢舨上，不是别的，正是林火。

林火一双死鱼眼无神地看着白发男子，嘴角一阵抽动，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能说出话来：“你放过我，我知道一个秘密：当年你给我的丹药，我分了一半给了另一个人，他吃了也没死，我们三个人是同样的体质。”

可惜啊，林火不明白的是，吴勉从来不受任何人威胁，他答应了林火“我饶了你”，却没说“不让别人杀你”。

吴勉掏出了□□，我眼巴巴的看着，就等着他开口让我打死老林的时候，他手却从我面前略过，枪递给了孙胖子，“你来，开枪打死他。”

我愣住了，顺着接过枪的手看上去，看到胖子那张笑嘻嘻的脸，可能是我的表情实在是太狰狞了，胖子把枪对我递了一下，说道：“辣子，要不，你来？”

我看了一眼枪，又看了一眼吴勉，没敢接，只能暗暗运气，后悔自己刚刚说话不经大脑，惹恼了吴勉，痛失这次用枪的机会。

胖子还在絮叨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辣子，这个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他刚刚把你弄下水，你把他弄死，多公平啊……”

经不住胖子絮叨，我只能再次看向吴勉，硬着头皮说：“我来吧。”

吴勉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一贯用下巴看人，他还是冷冰冰的语气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妈的，我就知道吴勉这个小心眼的死记仇，不过那些年让他拿捏的还少么，我痛快地开口认错，“对不起，吴……吴勉。”叫称呼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吴主任还不能叫。

他的年纪我叫吴叔叔都是我占便宜，可我就是叫不出口，壮着胆叫了他名字，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我刚刚一时心急，口不择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个开枪报仇的机会。”

吴勉的神情变得饶有兴味，似乎我极大的满足了他的乐趣，虽然冷哼了一声，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我立刻从胖子手里接过吴勉的枪，胖子对我竖了竖大拇指，我跟他从前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在他结婚后这一点都没变，他一动眉毛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这个表情我也看明白了，他是说，兄弟牛逼，能屈能伸啊。

这话至少有一半是在调侃我，我也不在意，对着林火的太阳穴毫不犹豫的开了一枪，送他去跟那些活尸团聚了。

吴勉的事还没办完，他指导了我们怎么出去以后，从我手里拿走了他的枪，我知道这把枪特别，也知道它比民调局的配枪更特别，不是我能私自截流的，但是不妨碍我是真的喜欢，趁着吴勉说话的功夫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会，还用衣角给枪擦干净了。

吴勉拿过枪，嘴角勾起一边，似乎是笑了，可紧接着，他捏着枪管，用枪柄拍了拍我的脸说，“下次，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也别让我失望了，嗯？”

他最后那声尾音，显然是让我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次见面我是怎么没让他失望的，但是我只能在老王和胖子他们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吴勉转身向他来的方向走去，老王开船往吴勉说的出口方向走，我偷偷捡起舢舨上吴勉那把枪留下的子弹壳，笼在袖子里。

半晌他才开口问道：“辣子，你家里认识那个叫吴勉的？”

我点了点头，“王队，当年那事是我爹在部队的时候发生的，纳入了保密条例，我没法给你细说。”

老王点了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今天能保住咱们这几个人，多亏你做的周全，又有这么个能人异士在。”

老王专心开船去了，我一个人坐在那边出神，胖子凑了过来，跟我说道：“一个人能力越强，解决的麻烦也就越多，我说辣子啊，这样人一辈子碰上一次就够受的，他还说下次，他真当谁都愿意遇见他还有下一次啊。”

我苦笑，胖子说的没错，但是如果遇见一次就一眼成魔，那可真是不得解脱。

弃船、跳水、武装泅渡，接下来一连串的盘问让我无暇再去想吴勉，我看到了高亮，就知道我在部队待不长了。

回到部队，保密令就下来了，在军区住了五天，跟胖子交换了联系方式，得了一个二等功，军衔变成上尉，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退伍转业。

与我无比平静的接受了不同，老王气的暴跳如雷，他跟中队长拍了一下午的桌子，垂头丧气的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辣子，队长对不起你。”

我呲牙一笑，让自己看起来阳光点，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我知道，谁让我天生有天眼呢，更何况，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也不会后悔的，但是在老王眼里，我这都是强颜欢笑。

到了退伍办，郑主任给了我一张主任级科员的申请表，我呢，这是明知道老郑故意在这等着我，还得往抓兔子的笼子里钻，在表上签上名字。

手续都办完，报到那天，我在快到民调局门口前给孙胖子发了一条短信——大圣，我退伍了，今天去新单位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