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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说对了，百里熙当年炼器所写的手札确实有交给大和尚一部分，都放在了同佛寺的旧址，早已经随着那座破庙化为飞灰了，但是大和尚毕竟看过，还能背出一部分。

用孙胖子的话说，那手札不就跟日记差不多，正经人谁写它，不过百里熙倒还真是个正经人，听大和尚谈起他，似乎还是个心很软的人，以至于后来惨死，按照百里熙的想法就是，炼器还需要教？除了基础入门的手法和知识，那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么。

对此我很震惊，那老吴是怎么成炼器白痴的，大和尚没有再发表意见，他只是把最基础的什么点火、熔炼、造型、力量赋予、符咒刻画之类的教给了我，他就又缩回了即身佛里。

炼器这事，除了百川还算有搓丸子经验，我们这群人基本都是这个领域的小白，就连杨枭和杨军都束手站在一边，并不发表意见，最后还是孙胖子看不下去了，把欧阳偏左给我打包带了过来。

因为困龙鞭已经被我融了，我不方便离开。

欧阳偏左来了以后听完我的描述就一瞪眼，“额说恁们这群瓜怂，就不会早点找我么，恁们连个图纸都不画，模具都不打，是打算全靠想象建模咧？还有啊，恁们是打算拿融化的材料做哪部分，剑身、剑柄、涂层总不能用同一种材料吧，而且按照古剑的制作步骤，中间要夹最坚固的材料咧。”

在欧阳偏左说话的时候，我如同茅塞顿开一般，脑内已经有了新剑的模样，甚至按照他说的拆分好了几部分，要不是老吴还在，我都想冲上去抱着欧阳偏左亲一口。

看着快要沸腾起来的铁水，我用之前给黄金当模具的那一点点息壤做了一条铁条的形状把铁水倒了进去，然后将半幅龙骨慢慢加入永昌鼎，龙骨入鼎的瞬间，龙啸声从鼎中沸出，险些刺破我的耳膜，还好有老吴看着，没在这居民区闹出大动静来。

然而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我专注的盯着鼎内的变化，慢慢往进加龙骨，然后一点点把赑风释放进去，蓝色的昧火渐渐变成了绿的，其实龙骨燃烧然后凝结的过程跟烧出舍利子的过程很像，只是因为我加入了赑风，龙骨的消耗比最开始多了一倍，而且呈现出一种浅浅的绿色。

等到半幅龙骨全都煅烧完，我将这团绿色的凝结物取了出来，然后利用种子的力量反复拉伸折叠，一分为二，慢慢整理成比我小臂短一些的长度，龙骨的温度随着我停手慢慢降了下来，两根龙骨只有我一根半手指粗，半根手指厚。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离开，甚至大和尚都从佛身里又溜达了出来。

“小家伙，你这是要用这两根浓缩的龙骨当什么呀？”大和尚问。

我轻轻将两根龙骨对着敲了敲，龙骨发出玉石敲击一样的声音，伴随着尖唳的龙啸，“剑骨。”

“哦——”大和尚的眼神有些异味深长，“那剑身呢？”

“用赤眉的骨头，勉强也可以了，困龙鞭用来做剑鞘，赤眉的鳞片包裹剑柄。”我一次性把我的想法都说了，“剑刃要用忘川水和朱砂来打磨，剑鞘得加上符文。”我扭头看向欧阳偏左，“欧阳主任，你说龙虎山的太上秘法符怎么样？”

“进可攻，退可守，咦？这个恁也会咧。”欧阳偏左回答完我的问题才讶异。

没等我回答他，老吴走了过来，对着我摊开手掌，里面是两颗血红的珠子，我不知道这两颗珠子是什么，却有一种朦胧的感觉，“正合适镶嵌在剑柄上。”

那厢杨枭已经瞪大了眼睛，“吴……主任，这不会是储天珠吧？”

老吴点了点头，脸上一点不舍也没有，反倒是杨枭一脸心疼，仿佛老吴拿了他东西似的。

“储天珠是什么？”杨军问杨枭，欧阳偏左看起来也不知道。

“方士一门的至宝，据我所知不会多于两掌之数，到你们明朝的时候，已经有几百年没出现过了。”杨枭低声给杨军解释，谁能想到老吴不仅有，还一出手就是两颗，这么宝贝的东西，就拿给我镶嵌在剑上，也难怪杨枭露出那种表情，他是在是觉得老吴暴殄天物，又不敢说出来。

这时候我已经从那种忘我的境界中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对剑身的折叠锻打，这步如果是普通人来做，大概得一两年，白发人来也要半年，不过托种子的福，我不用那么久，半个月也就够了。

我都打算辟个谷一气呵成的时候，被老吴制止了，剩下的步骤只好慢慢来，除了杨军和欧阳偏左因为感兴趣每天都来看，其他人便干自己的正事去了。

经过老吴的魔鬼训练，我觉得张然天现在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公司那边接的活，基本不用太担心，而且救场最近主要集中在杨枭那。

铸造剑身的材料需要充分煅烧去除杂质，我用的是赤眉的骨头，但是赤眉骨头有个问题就是坚硬有余，韧性不足，作为一个败家爷们，我填了老吴两把短剑进去，又把之前收回来的诡丝和被老吴剪断的烦恼丝也扔了进去，看着一锅金白相间的溶液咕嘟咕嘟冒泡。

几天过后不再有气泡冒出，我用天眼可以看到锅底的杂质也沉淀下去以后，便从火上移开，等到微微冷却开始成型的时候，把那一团说不清材质的材料拿在了手里，这个温度不低，但对我来说还算可控。

折叠拉伸一遍，就敲打一遍，让材质每一层都紧密贴合，然后再烧软进行下一次，很快剑身的形状已经出来了，而且有了漂亮的花纹，可以开始包剑脊龙骨了。

那天我在院子里继续折腾剑柄，剑柄的里层是用一部分困龙鞭熔铸的，外层是赤眉雪白的鳞片，大和尚站在老吴身边，“真看不出来，你们俩倒是挺互补，你是个炼器白痴，他是个炼器天才。”

“我也看不出来，你是怎么教出百里熙那样的天才。”老吴夹着眼皮，一脸不屑的对着大和尚。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没有这个天赋，学一万年也没用。”

“呵。”老吴冷笑了一声，不再搭理大和尚，转头向我走来，拿起了我放在桌子上的那柄剑。

这把剑剑柄雪白的鳞片触手生凉，尾部镶嵌着鲜红的储天珠，剑身是并不算耀眼的金白色，因为还没打磨，上面纹路并没有清晰的显现，只是隐隐能看到一丝丝的金色，剑虽然还没开锋，但是内里龙吟细细，已现锋锐之气。

在剑鞘完工之前，我并不着急给剑开锋，剑鞘没有剑身那么复杂，铸造好以后，我亲手刻了一个月符文，然后用赤眉的鳞片包起来，剑柄和剑鞘立刻高度统一起来，不同于罪罚入鞘后显得古朴冷肃，我这双新剑要更柔和一些。

开锋我特意选了个好日子，院子里有孙胖子搭起来的凉棚，我搬了个小板凳，一边磨剑，一边喝着小酒跟老吴闲聊，也不知道磨了多久，最后我酒喝得有点多，觉得困了，就跟老吴回去睡了。

第二天睡醒，只见院子里除了那块被我磨得还剩下一半薄厚的朱砂，还有小半桶忘川水，我的剑不知道哪儿去了，我体内的力量也不知所踪，就好像手机信号突然空了似的，我站在院子里摸不到头脑。

“辣子，你一大早站院子里干嘛？你今天不上班啊。”孙胖子从他那屋里拿着牙刷，脖子上挂着毛巾，睡眼惺忪的走出来，院里有个小水井，入夏以后井水比自来水凉快，孙胖子装了个抽水泵，早上他都在院子里洗漱。

我看着孙胖子，愣愣的回答：“我剑没了。”

“什，什么！”孙胖子手里的杯子都掉了，穿着大裤衩子冲我跑了过来，“不是，什么玩意儿？剑没了，怎么没的，你昨晚放哪儿了？”

“就这。”我指着我昨晚坐过的小板凳，别说孙胖子想不明白，我都想不明白，昨晚老吴、大和尚、百川、杨军全都在，谁能这么悄无声息的从我们院子里偷东西。

孙胖子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是我说，什么人敢在老虎嘴里拔牙，这是上赶着要投胎去吗？”他说着，好像想出点门道，突然对我道：“辣子，不是我说，你再想想，仔细想想。”

这时老吴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也没换睡衣，因为晚上我们俩经常互相压头发，晚上我都把他的头发都松松的编起来，现在就在胸口垂着，一大早这么一看，很有贤妻良母那感觉，当然前提得是忽略他脸上戏谑的表情。

看到老吴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剑肯定没丢，但是我怎么想记忆也只停留在我把那一壶白酒都干了，想不起来后面了。

“又断片了。”老吴两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门前，表情有些无可奈何。

孙胖子已经抽了一泵水上来，洗了两把脸，听老吴这么说，对我嘿嘿一笑道：“不是我说辣子，你是不是一顺手把剑收起来了。”说着他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遍。

我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左手微微一动，一把通体纯白的短剑出现在我手里，我空着的手忍不住扶额，我真没想起来我昨晚干了这件事，不过找到了就好，而且我发现储天珠有点不一样了，这个小玩意儿好像把我体内的力量全掏空了似的。

我把另一把剑也取了出来，这才觉得体内的力量开始逐渐恢复。

还是老吴给我解释，“储天珠是取自海外妖兽的本命珠源，再经过大神通之人的炼化形成，可以吸收方士之流的术法，等到术法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再分作几次将积攒的术法转换成攻击力迸发出去，不过渡进去术法的时候缝十进一，我一直觉得没什么大用。”

“可是我的力量差不多可以完全存进去。”我说这把剑递给老吴看。

老吴看了一会，挑了挑眉，也没再解释，只说：“既然你得用，你就用着。”

想到之前杨枭说这是方士一门的至宝，我估计他这话要让广仁和火山听到，他们爷儿俩要被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