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从初夏到夏末，一整个夏天过去，我才勉强把两颗储天珠分别充满了四分之一，这玩意可比七窍锁能耗多了，大概是我身体里的力量总是被耗得空空的，老吴不放心我乱跑的缘故，反正我十米之内绝对能见他。

这个夏天我最快乐的事就是躺在躺椅上吃井里捞上来的西瓜，因为每次吃瓜的时候我都可以把脚搭在老吴腿上，一个夏天下来，我又晒成了小麦色，老吴还是白得不像话。

八月份的时候好像热的鬼都不想出来搬砖了，公司一下到了淡季，于是我们开车去密云水库玩了一圈，顺便骗老吴跟我一起穿同款背心儿大裤衩，但是他肌肉没有我多，而且我胸口的肌肉会动。

我们这次出来玩名义上是团建，就连高老大都没能幸免，不过他耐性好，在水边下了杆儿，没鱼也能坐一天，最后是萧和尚不耐烦了，非要抱着发动机去电鱼，险些被还在水里没上岸的孙胖子问候一户口本。

过了七月十五，闹小鬼儿的数量又恢复了正常，这天我正在床上睡纠结要不要睁开眼去卫生间，就感觉老吴先坐了起来，听到他换衣服的声音，我有些奇怪，老吴很少有早起的时候，我从被子这边钻到他那边，露出脑袋，“老吴，干嘛去啊？”

看着我揉眼睛，老吴帮我擦了一下眼角，“找到戚无名的下落了，我去了结了他，你要去吗？”

我卷着被子坐了起来，“要去。”

“那就起来洗漱。”老吴在我脸上捏了一把，转身把衬衣塞进裤腰里，我正要往起爬，脚腕被被子卷住了，脸直接贴在了老吴大腿上，蹭的火辣辣的疼，一下给我蹭清醒了。

老吴单手给我从被窝里拎了起来，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冰凉凉的，脸也不疼了，“你还是再睡一会，我处理完去公司找你。”

我摇了摇头，“清醒了。”

我跟老吴出门的时候院子里还静悄悄的，我随手写了张便条卡在孙胖子东厢的窗棱上。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戚无名了？”我双手枕在脑后，跟着老吴。

“也不算快，这两年空闲的时候我也处理了几件事，像是不臣枷那种死物还好说，戚无名也是才现身。”

“哦——”我点了点头，“老吴，如果现在的我对上戚无名，能拼一拼吧？”

“想试试？”

“嗯嗯。”我连忙点头。

老吴沉吟了一下，“好，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一路上我净顾着好奇了，“老吴，这个戚无名是什么人？徐福为什么要追杀他？”

“戚无名和屠黯虽然都是方士，但是他们的体质跟不老药并不兼容，为了长生不老，他们用了一些邪法，发挥了不老药的效用，但是害死了很多方士，后来伙同辛无病、安源等人，盗了方士一门的宝贝逃跑了，便上了徐福的追杀令。”

“什么样的宝贝啊？”我好奇的问。

“具体的我没在意过，不过当年戚无名和屠黯实力最盛的时候，是和当年的广仁有一战之力的，能对付大方师的法器也就那么几件，又或者他们是偷了器图，他们这几个人，虽然体质一般，但是各自还是有点小能耐的。”

“我记得广仁说过，辛无病是火山的继任者，屠黯擅长创造、修改术法，这个我知道，戚无名的能力是什么？”

“戚无名擅长五行遁法，以及炼丹，否则当年他也不可能在使用不老药上另辟蹊径。”

“怪不得他滑不溜手。”想起当年戚无名在我手上溜走过，我忍不住说，“广仁倒还好，火山和辛无病脾气都那么暴躁，大方师是什么选人标准啊。”

“广仁当年的脾气也没有多好，只不过他精于算计，火山自从方士一门没了以后，动手多，动脑少，越发不约束了。”老吴对当年的广仁火山十分了解，火山如今全然是可以匹敌的人越来越少，惯用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不肯再拐弯抹角想那么多的。

“他们师徒俩是怎么做到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一直过下来的？”

老吴嗤笑了一声，“当年火山险死的时候，广仁那般疯魔，我还以为这两人会说开了呢，谁知道扭过头又是现在的样子。”说着他忽然牵住了我的手严肃道：“如果火山要离开，我想广仁是会放他走的，但是我不像他，你别想哪天能离开我，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忽然福至心灵的问了一句，“这就是你上辈子不答应我的缘故？”

“我已经放你离开一次了……”老吴的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清楚了。

我觉得老吴好像有些不痛快似的，每次提起旧事心情便不好，于是我用力反握他的手道：“对，但是我回来了，我也没打算走。”话说完的瞬间我就察觉到老吴的心情好了起来，老吴虽然一贯喜怒无常，但是如此喜形于色，还真是少见，我都觉得稀奇，便没再多想。

以至于后来我不止一次的后悔，没有早点对老吴的异常上心。

在看到老吴的神识时，我终于知道老吴为什么会在清晨那么早的时候知道戚无名的下落了，神识在看到老吴后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老吴对我说道：“戚无名的邪法有副作用，说是长生不老，每隔些年月，总得出来配点药，他就在里面，你去吧，我要是进去你就没有体验感了。”

我嘻嘻一笑，老吴就很懂我，戚无名藏身的地方是个守林小屋，这地方跟当年死人潭的林火干的护林警就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我推门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不过因为我特意收敛了气息，他倒是还没跑，“你是谁！”

我反手关上了门，笑问道：“你是戚无名是吧？”

“你找错人了。”戚无名戒备道。

我想到上辈子他干的事，心里有的了个坏主意，也不着急拿剑，抬手摘掉了卫衣的帽兜，露出一头白发来，“你再看看我，再告诉我你是不是戚无名？”

今天早上走的急，垂在肩膀上半长的头发没来得及绑起来，戚无名看到这几乎是标志性的白发瞳孔一缩，他皱眉问道：“你是方士？”

我心里暗骂他不爽快，于是满嘴胡吣道：“嗯……我叫向北，是大方师的关门弟子。”看着戚无名紧张起来，我笑的更开心了，“我啊，是来了结大方师法旨——杀你的。”

门外的老吴对着天翻了个白眼。

戚无名正想跑，我的剑已经悄无声息的钉在了他面前的窗棱上，“听说你早些年能跟广仁比肩，就这么溜了，太不给我面子了吧。”我抬手，另一把短剑也出现在手里，“你要是再跑，我可就要在你背后放剑了，要是扎到了你可别说我不厚道。”

没等我说完话，戚无名的嘴已经动了起来，我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等他快要念完的时候我才道：“你拿这个术法对付我，是不是小儿科了一些，算了，我还是让你念完吧，要不我怕你死的不甘心。”

戚无名的神情凝重，他越念越快，我依然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肠穿肚烂的迹象，我挥手，短剑对着戚无名的脖子划了过去，戚无名躲开这一击，又被我就缠住过了五六招。

我有好几剑都已经戳中了，却因为他的遁法精妙，身体化为无形的状态，并没有真的受伤，不过我两柄剑同时动起来的时候，戚无名躲开了削他脑壳那一剑，却没躲开穿透他肺叶的一剑，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看着他愤恨的表情，我甩了甩剑上的血珠道：“欸，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又没说是回合制，也没说我就用一把剑。”

戚无名突然一张嘴，这次喷出来的不是一口血，而是一个火球，我弹出赑风打在火球上，登时火球变成了无数小火苗，嘭的一声散开，落了满地，戚无名躲得很巧妙，一颗火星都没溅到他身上，反倒是屋子烧了起来。

看着我得动作戚无名眼睛一亮，“你说你是大方师的关门弟子，却不会术法？”

“哟，被你看出来了。”我有些无可奈何，术法我能看明白，却不学不用，确实是一块短板，我笑着摇了摇手指，“给你看点有意思的。”说着我就把特意掩盖的种子的气息放了出来，虽说种子裂了，但是反而跟我融合的更密切了。

戚无名倒退了两步，一下撞到了门上，“你！吴勉！你跟吴勉什么关系？你把他杀了？”

我有点无语，合着我有种子就是我把老吴杀了，我要有那个本事，也不用来堵着他试我自己的实力水平了，我把种子的力量灌进短剑，对戚无名道：“你还是别说话了。”说着我动了起来，右手握着短剑，以剑柄击向戚无名小腹。

戚无名向后躲闪的同时，踢向我的左手，这次的力道跟之前不同，甚至发出了金属撞击声，怪不得老吴说戚无名擅长五行术法，就着一手临时将身体的一个部位属性化，就已经很精妙了，这时我忽然走神想，如果我把身体化为赑风，不知道可不可行。

然而我错估了戚无名，他不是要把我手中的短剑震飞，而是要将我的身体也金属化，看来种子的诱惑对她来说还挺大，能让他如此冒险。

眼看我的手臂上出现一层金属色的时候，戚无名正待得意，我已经再次催动了短剑，短剑中的龙息倾泻，冲得戚无名大脑一阵空白，两股战战，一头栽倒在地，一口一口往外呕血沫。

我仔细感受着短剑中的力量变化，因为当初被老吴裁断的发尾针上全是我的血，两把短剑跟我共鸣极强，我理顺清楚以后，低头对戚无名道：“不好意思啊，我也是第一次，没太把握好，要不再试一下，我下次轻点。”

然而戚无名也不理我，还是趴在地上呕血，我愣了一下，用剑戳了戳他的脑袋，忽然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变成了一堆土，也不呕血了，倏的一下摊开，这时我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只好收起了剑，“哎，刚刚忘了说，你出去怕是更后悔。”

果然我一推开门，就看到老吴正掐着戚无名的脖子，旁边站着低眉顺眼的杨枭，杨枭见我出来，腼腆的对我笑了笑。

“老杨？你怎么过来了。”

杨枭从自己身后拎出来一个沉重的铜枷，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不臣枷，他对我道：“吴主任让我来给他上枷。”

一时间我都有点同情戚无名了，他还不如死在我手里，不过我也想起来老吴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了，当年可就是这个狗东西把老吴的朋友塞在不臣枷里受了那么多年罪的，现在也是风水轮流转了，枷还是那个枷，只不过关押的人从项羽变成了戚无名。

看着戚无名的魂魄被下了数道禁制塞进去，感觉老吴囚禁广仁那百十来年只废了广仁的本事，还是很温柔的。

“不走，等我请你吃午饭啊。”老吴不咸不淡的对杨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