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林文陶远远看到一个站着的瘦高男孩，穿着黑色的运动卫衣，黑色的休闲长裤，肩上还背着个黑色的双肩书包。
是送金澈清去医院的那个男孩。
男孩同时也看到了他们，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是溢满痛苦纠结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金澈清身旁的林文陶，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忍住了，咬着下唇问道：“你好些了吗?”
"还不错。"
虽然金澈清一脸无所谓的嬉皮笑脸，但林文陶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金澈清挨着他的那只手。
在微微颤抖。
“你们聊。”
到了此刻，林文陶才算明白了，金澈清今天非要让自己送他回家的目的。
应该就是眼前的男孩吧。
“好。”
金澈清一脸欢快的道，说着话的同时，还不忘朝他眨眨眼，完全就是一副对自己爱人撒娇的表情。
林文陶走到小区的拐角，单脚支撑，半靠着墙边抽烟。
快要入冬的清晨，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偶有路人经过，也都是行色匆匆，没人会注意到正在交谈的两个青年。
如此安静的街道，即使林文陶站的有些距离，却仍是把两人的对话听进了耳朵。
“他是谁？”男孩隐忍的声音带着丝愤怒。
“医生啊，你不是见过吗？”
“那他为什么送你回来？”
“没什么为什么啊，林医生条件不错啊，人长的帅，还是大医院的外科医生，试着发展一下嘛。”
金澈清故意把这句话说的极度轻浮，但是林文陶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丝痛苦的意味。
“你为什么就不能自爱一点？”
“自爱有什么用？能当钱花？还是能当饭吃啊。”
“你。”
男孩欲言又止，大概是心里还藏了更多伤人的话，却终是没舍得说出口。
“再说，我一直就这样，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否定肯定在否定，这种反复的拉扯让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显得手足无措。
“不用怀疑，我就是这样的人。”
“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男孩最终还是妥协了，林文陶虽然看不到，却能从他的语气中清楚的听出哭音。
“我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不感兴趣，所以别再来纠缠我了，我们没可能，滚吧。”
金澈清的这句话，说的既决绝又绝情。
男孩没再说什么，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走开了。
林文陶从墙角探出头，看到男孩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看不到表情，他仍能感觉到男孩悲愤欲绝的心情。
待男孩走出视线之后，金澈清仿佛被人抽干了灵魂般有些站不稳，他赶紧抱膝蹲下。
林文陶掐灭手中的烟，缓步走到金澈清跟前。
蹲在地上的人，视线所及一双黑色皮鞋，以及一片阴影，他顺势抬头。
落入林文陶眼里的是一个满脸泪痕，哭红了双眼的金澈清。
而金澈清的那双眼睛也终不再是散漫无赖、嬉笑人间的模样。
那是一双透露着孤独和绝望的双眼。
宛如十几年前他刚碰见他的那时候一样。
金澈清蹲在原地，低声啜泣了一阵子，擦干眼泪再站起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
只是那双眼睛依然红肿。
看着那个离去的男孩，林文陶不免想到自己，想到他那暗无天日的爱情。
大概是因为共情。
林文陶没忍住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按理说，以金澈清对社会良俗、道德伦常那个无所谓的态度，应该不至于怕周围人的非议。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不傻，自然看的出金澈清对那个男孩全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无情。
“林医生，你知道那个男孩知道我们的关系会如何处理吗？”
说这句话时候的金澈清，一脸的认真虔诚，而他那双魅惑人心的杏眼此刻却是透彻无比。
虽然金澈清是在看着自己，但是林文陶却觉得，此刻的金澈清仿佛透过自己看向那个远去男孩的背影。
林文陶低下头，笑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懂得彼此心中的想法，所以没人再提及这个话题。
“我先回去了。”
林文陶准备告辞回家，既然他任务已经完成了，金澈清自然不会在多加阻拦。
金澈清果然没有挽留：“今天谢谢你。”
正当林文陶转身离开的时候，从草丛里突然窜出了三、四只狸花猫，冲到金澈清脚下围着他开始喵喵喵的叫。
林文陶想起来昨天护士小姑娘跟他说的，关于金澈清虐猫的丑闻。
金澈清自己也有点尴尬，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最讨厌猫了。”
边说话边伸手去赶脚边的猫：“走开，走开。”
可那群猫好像认准了他似的，摇着尾巴，不停用自己的头去蹭金澈清的裤脚。
林文陶憋着笑道：“想喂就喂。”
说着话，又指了指金澈清身上的女士挎包。
“我不喂猫，我最讨厌猫了，你不上网的吗？网上关于我虐猫的新闻一抓一把。”
林文陶也懒得和他扯皮，转身走了，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道：“昨天我帮你检查的时候，你包里的猫粮不小心掉出来了。”
说完话，林文陶头也没回的径直往主干道走了。
金澈清站在原地，等着林文陶走远了，才蹲下身子，掏出包里的猫粮倒在地上，摸着地上的大花猫一脸温柔的道：“饿了吧？对不起啊，我昨天出了点事情。”
林文陶到家的时候，正赶上顾阳准备出门。
两个人在门口的玄关处碰了个正着。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医院很忙？”
顾阳随口问道。
这个时间比平日里林文陶下夜班的时间晚了些。
“遇到点事情。”
“厨房有白粥和包子，应该还热，吃了再睡。”
大概是看出林文陶疲惫的神态，以及眼睑下微微泛青的黑眼圈，顾阳随后又补了一句：“今晚我接林文君放学，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顾阳作为兄弟和朋友来说，无可挑剔。
虽然性格上大大咧咧，但是却又能在一些生活细节上顾虑周全，竭尽所能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顾阳穿好鞋子，站起身准备出门。
“顾阳。”
林文陶踌躇了一下，还是喊住了顾阳。
“怎么了？”
门口的玄关不算宽敞，站着两个身高1米8几的大男人，略显得有些拥挤。
所以两个人站的很近。
林文陶犹豫了一下，在理智还尚未清醒的时候，他已经低下了头，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顾阳的肩膀上了。
他太累了。
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刚刚目睹了一场别人无望爱情的全过程。
以人度己。
他仿佛就已经窥见到自己未来爱情的全部结局了。
作者有话要说：金澈清和小奶狗的故事，指路作者专栏《一去经年》，大概是一个女王受VS忠犬攻的故事
有兴趣的宝贝，点作者专栏动动小手，收藏一下，谢谢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