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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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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大地,今夜的渔村似乎比以往更加安静。

小院内,一下午不曾停歇的“叮叮咚咚”的响声,在这一刻终于停了下来,陈渔放下手中的刻刀,看着面前石块上逐渐成形的字,许久后才缓缓收回视线,起身收拾东西回屋。

简单洗过手后,陈渔便进了厨房烧水,在院子里凿了一下午婚书,太阳光晒得他汗流浃背,如今身上的汗味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他扯了扯黏在胸膛的衣服,从水缸里将水一点点舀进锅里,当水渐渐满到锅三分之二位置时,陈渔似是忽然想到什么,舀水的动作一顿,等再回神时,便伸手将锅里的水舀出来,重新倒回缸里。

陈渔习惯性倒了两个人的洗澡水,等倒好才反应过来,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洗澡了,白笙已经回家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渔心情还算平静,只是觉得,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他微微叹了口气,遏止住自己的思绪,不再去想白笙。

说来也奇怪,分明白笙在的时候,他一个哑巴,也是不说话的,但今天陈渔莫名的就是觉得,家里好安静,安静到让他感到寂寞的程度。

他坐在灶火旁,时不时的往炉灶下添柴,脑海里又不由自主的浮现起白笙的模样,平日里这个时候,白笙总会蹲在他旁边,帮着他往火里添柴。

说起来,白笙的添柴技术实在算不上好,他看不准火候,有时候柴添太多,将火给堆灭了,有时候又柴添太少,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柴已经烧光,火星奄奄一息。

每每这些时候,白笙总会懊恼的看向陈渔,表情中似乎写着“怎么又灭了?”这样的无奈和疑问。

那样的白笙很可爱,陈渔每次看着,心都会软和成一团。

思绪自回忆间抽离,陈渔的视线盯着墙面上摇曳的影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何时情不自禁的扬起了唇角。

原来有些人,光只是想想,都是会觉得高兴的。

陈渔垂下眸子,自嘲般的轻笑了一声,心中浮现起藏不住的落寞。

他明明都决定不要去想了,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陈渔索性不烧火了,他将烧燃的柴一根根抽出来弄灭,看了眼锅里半开的水,转身重新倒了两桶冷水,提着去洗澡。

这个天的井水很凉,饶是陈渔这样的好身体,倒在身上也会禁不住起一层鸡皮疙瘩。

冷水从头到脚的寒意,让陈渔的大脑在一瞬间清醒,他抬手将脸上的水渍抹去,透过眼前的窗,隔着水雾,看见了天上的月亮。

陈渔忽然想起,他和白笙一起看过许多次月亮,圆的缺的,每一次都觉得好看,但今天的月亮陈渔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看,明明那么圆,又那么亮,怎么看着就是觉得黯淡呢?

陈渔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去想,他将视线从月亮上收回,再没有了洗澡的心思,迅速冲完水便回了房间。

房间里没点灯,很暗,以往这个时候,白笙总是点着灯,坐在床上等陈渔的。

但今天没有灯,也没有白笙。

陈渔站着里床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空荡荡的床,鬼使神差的,他喊了一声,“白笙。”

回应他的是漫长的寂静。

这一刻,陈渔意识到,他没办法不去想白笙。

白笙虽然走了,但却又无处不在。

这仰头天上的月有他,低头这屋内的每个角落都有他。

他根本没办法不去想。

思念在这一刻如洪水猛兽般侵蚀了陈渔的所有意识,他满心满念的全是白笙。

陈渔缓缓蹲下身,捂住了脸,湿热的泪水浸润了他整个掌心。

他先是低声抽泣着,后来这哭声越来越大,将这寂静的屋子全部填满。

他就像是丢掉心爱玩具的小孩,坐在地上,哭得难以自禁。

明明今早和白笙分开的时候没哭,中午富婶来问他还好吗时没哭,下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对着石块凿婚书时没哭,可到了晚上,他看着空荡荡的床,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自从母亲去世后,陈渔已经许多年没哭过了,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哭这种行为该如何进行,但此刻他发现,他没有忘。

他好想白笙,好想。

……

在经历了数日的航行后,白笙再次回到了他的故乡,春城。

离开几月,春城并没有发生特别大的变化,白笙重归故土,看着熟悉的街道店铺,心中却是没有一点欢喜。

他坐在车上,沉默的看着窗外的街景,这些街景他从小到大看过无数次,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隔着窗,在车上。

因为一些原因,白笙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自由,他被父亲严密的保护了起来,困在那所巨大的宅院中。

白笙明白,这是父亲对他的爱,但他还是会想,如果自己能去外面就好了。

于是白笙有了那一次出逃,然后遇见了陈渔。

“笙儿。”耳边想起父亲关切的叫声,白笙听着,扭头看去。

他看见父亲和蔼的朝他笑,问他,“要下去走走吗?”

白笙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父亲会亲自询问他要不要去走走,这让他很意外,但白笙看着窗外的街景,那些曾经让他向往的地方,此刻却是提不起他一点兴趣了。

他朝父亲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

白父面对白笙的拒绝也有些意外,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看着自打从渔村离开后便郁郁寡欢的白笙,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沉重。

这种感受该如何形容呢?大抵是自己在温室中养了一株漂亮的花,后来这朵花见了真正的太阳,它不愿再回到温室,当离开太阳后,它开始渐渐枯萎。

白笙就如这朵花,他在枯萎。

白父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但他眼下却想不到一点办法,让他的花朵再次振作起来。

正如白父所说的那般,在白笙不在的这段时间,白父经历了一场动荡。

当白笙再次踏入熟悉的家时,他敏锐的发现,家中许多熟悉的面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事一些生面孔,除此之外,还有他那位总是阴沉着脸,对他冷言冷语的二叔也不见了。

白笙看着这场景,对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大概有了个底,他没有去问自己的父亲详情,只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回家后第二日,白父带来了白笙小时曾教过他读书的先生,这位白笙和先生感情厚重,离开白府后也时常与白笙有联系,白笙见到他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两人在府中座谈,白笙不断落笔写字,先生不断答疑解惑,一日很快就近黄昏。

先生离开时,握着白笙的手,对他说:“白笙,要开心。”

白笙听着,笑了,他用手语作答,【先生,见到你,我很开心。】

先生听着此话摇了摇头,说:“不是见到我开心,而是无论见到我与否,都要开心。”

白笙嘴角的笑淡了,他没再回答。

先生见此,轻轻叹了口气,终是不再说些什么,摆摆手与白笙作别。

回府第三日,父亲从外头带来了书店新上的小说和话本,下人们举着好几箱抬进白笙院里。

白笙不解,只听白父乐呵呵的和他说:“这些书,我问过了,是眼下最时兴的。”

“他们都说很好看,笙儿闲来无事,可以拿几本打发时间。”

说完,白父又乐呵呵的走了。

回府第四日,这日一早,白父就来了白笙院子里。

“笙儿,今天要不要和父亲出去转转。”他笑得一贯和蔼,看着白笙的眼中满是慈爱。

白笙看着面前的父亲,回想起这几日的种种,终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白父带着白笙去了郊外的平山寺,如今正值夏时,竹子生得最为郁郁葱葱的时候,平山寺坐落于一片竹山内,进寺要走很长一段山路。

白笙和白父在山下就下了车,驱散了随从,两人往山上走去。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所以上山去寺庙的路上没什么人,远远一段路下来,只有白笙和白父两人。

山里很安静,除却鸟叫虫鸣,便只剩下他们走路时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白笙低头看着路,他能感受到身侧父亲心事重重,但却不知该从何问起,便等着父亲主动开口。

当两人走到半山腰时,白父忽然说:“笙儿,我累了,歇会儿吧。”

白笙听着这话,看向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

白家虽富甲一方,但族中人却没太有富人的架子,所以如今在山中歇息,既无随从,也无驿站,索性席地而坐。

两父子坐在上山的石阶上,头顶是郁郁葱葱,交叠而生的竹子,让这盛夏的日头不至于落在他们身上,清风拂过,倒算凉爽。

“笙儿。”白父叫道。

白笙听着,闻声看去。

白笙觉得,自己说事情总会叫一句别人名字的习惯,是遗传自己父亲的。

“你今日来平山寺,想求什么?”白父问白笙。

白笙听着这话,摆了摆手,他无所求。

得到这个答案的白父似乎并不意外,他看着白笙半响,说:“我有所求。”

白笙一愣,只听自己的父亲继而说:“我每年都会来平山寺许多次。”

这个白笙知道,白父每年都会来平山寺数次,不止如此,还会捐款,平山寺现在的模样,有大半是他捐钱修造。

但白笙不知道,他父亲来此,是为求什么。

他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父亲,只听他许久后才缓缓说:“我求佛组三愿,一愿我儿平安喜乐,二愿我儿幸福安康,三愿……”

“三愿我儿再开玉口,唤我一句父亲。”

最后一字落下,远处山顶寺院,传来阵阵钟声。

作者有话要说:月亮:不是,陈渔你有病吧!我怎么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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