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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被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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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趴在山坡上观察远处正在进营的绒花军骑兵们时,脖子上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瘙痒。当我想办法挠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拿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条蜈蚣。

“别被咬了。”趴在一旁的老兵从我手上轻轻夺下了这不断挣扎的小东西,扔到了一边。

“这里已经是他们过的第三个驿站了,再往西我们的粮食可就不够了。”我轻声说道。“我怀疑他们要去白山。”

“为什么?”那老兵问道。

“白山有原来白山部落和博德部落的部众和牧场,是现成的军队聚集地。二哥说绒花军西征回来后一直在修整,不是回辽西的话应该是在白山修整。因为卓娜提亚在单宁府,随时可以命令他们从定西关入关进入前线。”

“姑娘,你倒是比我知道的清楚,羞煞我这常年打仗的人了。”老兵笑道。

“我可是在卓娜提亚身边呆了一段时间的,而且这些地方我小时候被来回倒卖抢夺时候都来过,所以熟点儿。别忘了我小时候博德部落就是从这条路长驱直入到单宁府把我抓走的。”

“那确实没道理忘。”

“姑娘就好好望着,我去打摘点儿吃的。”老兵说道,“他们修整,我们也不能饿肚子。”

“我们得落着点儿后再跟,否则没法生火,迟早会得痢疾啥的。”

“这你都懂?”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带着躲躲藏藏了。”确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是第几次了。“反正他们人多,怎么都跟不丢。”

“我多打点儿,再往西都是荒原儿了。”

“还好,到了荒原就有沙葱吃了”

“沙葱?”

“是啊,味道不错,越荒的地儿越多。”我说道。“荒地儿养不了太多人,但养活我俩还是够的。”

“俺们俩这是谁保护谁啊。”老兵弓着身,进了背后的山林,而我则按照他说的继续观察下面的军营。

*******************

辽西,李卫驿拿着书信,带温良玉等人投了绒花军。

“你就是李卫驿?贵吉尔氏族的铁钩领主?”那女直军官问道,李卫驿只是点点头。

“将军说还想要猪婆婆,她在哪儿?”军官继续问道。

“我带来了。”

“在哪儿?”

军官问道,四处张望。在场来的都是穿着甲胄的头领,实在是看不出符合对于猪婆婆描述的人的样子。背后传来下马和脚步声,像是穿着重甲的人的声音,每一步都伴随着盔甲的鸣声。他转过头来,只看到一人身高七尺,浑身披甲,铁面掩着口鼻,浑身上下似乎找不到缝隙去扎一根针,手握八尺朴刀,不说是英雄将军样,也算得猛士夜叉像。

“你是什么人,为何掩面——”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她开口道,只闻那有些沙哑的声音,才知道是一女将。

“我们有老营的人,可认得出她,你别要给我使诈。”军官说着,使眼色让一个年轻的汉子上前来。

“你好好认认,可是将军养的猪婆婆?”

那汉子生的五大三粗,肥头大耳,专在军营里做粗活累活儿,同时也是专门负责“饲喂”和“打理”猪婆婆,实际上可以说是朝夕相处之人。

他似跳大神一样仰俯乱看,观察了温良玉好一阵后,露出一口烂牙笑道:“我将猪婆婆从猪圈迁出,洒水,喂食,拔掉没断干净的指头和牙齿,就算捂得这么严实我也认得出,猪婆婆就是猪婆婆,我们朝夕相处,天天拷打,和夫妻一样形影不离,我绝不会认错——”

他的话听得让人不快活的人,因为这人也是丰绒花手底下专门做脏活之人,不说则己,一说这腌臜泼皮的样子也是遮掩不住。但他的话没有说罢,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温良玉用朴刀刀把铁环,生生打得他半撮牙飞散,面凹见红而倒。

周围之军士纷纷拔刀,结果被那女直军官喝止。

“你们将军要抓我活,对吧?”温良玉道,沙哑声自铁面内传出,煞人无比。“那便行个方便,当你们有个劳役吃饭吃的太多,噎死在军营里。”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到了那泼皮旁,低头道:“这两年承蒙关照,这便送你去讨得报酬。”抬脚一踩下去,靴子也见红,人头也不像人头。军士们又骚动,还是被那军官再三喝止。

“上马吧?”他说道。他知道温良玉的话是真的,也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她身上,因为温良玉清楚丰绒花的做派,才敢如此。等到了丰绒花那里,看她还敢如此嚣张,他也只能如此想着,忍了这一切。

“你双手缺了那么多指,使这朴刀会不会勉强了?”李卫驿在马背上对上了马的温良玉问道。

“我温二娘还是使朴刀来的安心。”温良玉道。

“温将军,我看你右手算完好,单手使朴刀多有不便,要不使我这柳叶刀吧?”他把柳叶刀带鞘从腰带抽出来问道。

“你使我的朴刀?你会使吗?”

“早晚会使的。”李卫驿笑道。

“那也罢,给你就是。”

两人互相一扔,各自换了佩刀,然后一驾马,与女直兵们一道向西而去。

***********************

白山,绒花军大营。

兵士们把一个棺材抬进了大帐后便直接出去。那棺材上打了一些洞,也没有钉上。没过多久随着一股微弱地力费劲地推开了棺材盖,才看得到一双细手搭在了棺材边上,一身穿绿袍的姑娘才费力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丰绒花自主位上起身,漫步走到了棺材前。

“很对不起,我们防密探的手段就是这样,你一路除了吃喝方便都在棺材里,受苦了。”她说道,而那棺材里出来的姑娘便是芙蔻。

“你是…”芙蔻有些迷糊,她看着丰绒花半响才认出:“…绒花?是你吗?”

“是我,芙蔻姐,是我。”丰绒花点着头,却没有半点以前那种笑或是阴沉。

“真的是你?我只是一直听说女王把你从辽东叫了回来,一直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怎么样了。没想到你的容貌都没怎么变。”芙蔻认出丰绒花后有些激动,然后才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

“你……是你下令袭击我们的营盘?”

“抱歉,我递书信了,但是我的信使都没能回来。”丰绒花说道,“我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见你。安心吧,除了一些反抗的人,我吩咐了不准滥杀,他们现在都是俘虏,回头我会放他们走。”

“我们以为那些人是女王那边的探子……我的…天啊,绒花,我真的好想你。”芙蔻如此说着,终于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

“芙蔻姐,我也想你。”丰绒花上前,与芙蔻抱在了一起。

“自从那一别后,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十多年我一直想你。”芙蔻与她分开,用袖子抹着眼泪,“听说你从辽东回来了我就想见你,我以为这辈子我们见不到了。”

“芙蔻姐也是没变。”

“你当初还说长大后要变成和舞女一样高高的漂亮的大姑娘,结果现在也没长几多。”芙蔻想笑,却还是流着泪。

“我也想啊,就是不长,总被人当成稚气未脱。”丰绒花苦笑道。“那一别后,我一直在给女王写信,她肯定没告诉你,因为我也给你写了很多话。”

“女王……一直没告诉我。”

“我听说你换了姓”

“是,”丰绒花点点头,“现在我叫丰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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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绒花的绒花二字不是李逸笙给的名字,而是自小就被起了这中原名。她的全名便是艾新绒花,是恩泰氏族艾新家的女儿,布谷德白鹰眷族的旁系。因为与杉樱同岁小几个月,所以算是卓娜提亚与杉樱的远房妹妹。她也乐于叫她们姐姐。

恩泰氏族与贵吉尔氏族是世亲,丰绒花与芙蔻是各自家族的大小姐,因为从懂事起一起玩所以也是发小。直到有一天芙蔻六岁时,她父亲不得不分开两人。因为贵吉尔氏族有着世代家奴的传统,芙蔻必须被送到白鹰眷族家中为可罕的子嗣当侍女。年幼的丰绒花为此哭了几天几夜,几乎盲掉了双眼。她父母从僵持到最后被打动了,就将丰绒花以“玩伴”的身份送到了白鹰眷族家中,她被当时的可罕接受了,也被卓娜提亚接受了。

杉樱自小不喜欢丰绒花,因为丰绒花与卓娜提亚更合得来,令这位公主感到嫉妒。恩泰氏族又是与辽东关系甚密的部落,丰绒花自小通了女直语和中原话,令她和当时白鹰眷族的私塾先生李逸笙非常合得来,让杉樱更是嫉妒。从她六岁起,杉樱总是无缘无故会打她,因为她只是旁系家族来的玩伴,没有什么人会主持公道。但她觉得没什么。因为她和芙蔻没有分开,她还有了一个关心她的姐姐,她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那时有一日,丰绒花十一岁。

她与芙蔻骑乘游玩,发现一个孤树上长满了青杏儿。芙蔻想上去摘一些,丰绒花则让她等着,自己爬了上去采摘并扔下,芙蔻便一一拾起擦拭收起,两人有说有笑。

不远处杉樱骑马而来,看到了芙蔻,便笑着上去问有什么好玩的,也看到了一树青杏儿。然后她看到了丰绒花,眼神就变了。

“我才不吃她摘的杏儿。”她如此说着,不顾芙蔻的劝阻,非要自己爬上那棵树,丰绒花也慌了神,连连求她不要爬上来,会摔伤。但她一说,杉樱就更来劲往上爬。她并没有爬过多少树,不熟悉那个感觉。终于一脚裁断枯枝,悬在了那里。芙蔻急哭,丰绒花便赶紧连攀带爬过去,将杉樱拉着让她踩到了结实的枝上。

“要你多事!”杉樱受了惊吓,见救自己的是丰绒花,便推了她一把。丰绒花脚下不稳,跌落到了地上,衣襟中的青杏儿也洒落一地,没有了动静。

那应该是丰绒花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直到那次从树上被杉樱推落。

她躺了很久,因为摔伤了腰。按理说小孩子从高处摔落很少受伤,或许她本该摔死,因为体轻只是卧了很久。

杉樱的态度自那之后变了,她不再恶言相对,还会每日都来毡房看她。虽然话不多,也不曾道歉,也总是拉着脸。但丰绒花知道杉樱有歉意,她就很满足了。这一件事她不怪任何人,唯一的遗憾只是看不到带着青杏儿回去,一起吃酸杏儿皱眉头的笑容而已。

但当她终于能站起与她们共驰骋后不久,变故就来了。

话说在卓娜提亚十四岁时,她篡位殺父,后在辽西将布谷德部很多不愿承认她的老领主一扫而光,其中就包括恩泰氏族。

辽西一战恩泰氏族被卓娜提亚率领的布谷德亲军彻底荡灭,剩余老弱妇孺则沦为奴隶被贩卖。贵吉尔氏族没有帮助任何一方,却也失去了往日的影响力,无法再把芙蔻接回来摆脱侍女的身份。

恩泰氏族只有两人幸存,那便是丰绒花,和在布谷德老营带着随从准备接走她的她父亲。他们父女二人也立刻被抓捕并控制了起来。

丰绒花当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恩泰氏族做了什么与她究竟有什么关系?直到卓娜提亚亲自下令将他们二人流放到辽西深山老林雪海当中为止,她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罪。她在被军士带走前,哭着问卓娜提亚自己到底有什么罪,卓娜提亚却不再理会她,仿佛不曾认识她。那冷漠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丰绒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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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逸笙先生就那样死了”丰绒花与芙蔻坐在一起,谈论着旧事。“这是谁告诉你的?”

“女王自己说的,但我知道肯定不是那样,逸笙先生有难言之隐,女王非得自己承担杀她的名声,所以真相到底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芙蔻道。

“李凝笙和李逸笙到底有什么关系?”她继续问道。

“你见到李凝笙了?”芙蔻有点惊讶,“我听说她死了,又听她哥哥说从你那儿救出了她,我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所以让她哥哥把那个‘李凝笙’送过来。”

“她哥哥——那个李卫驿嘛?”那一瞬间丰绒花的脸仿佛阴沉了一下,却又赶紧恢复了原样,“她哥哥没说谎,我确实一直扣着李凝笙。”

“你为什么这么做?”芙蔻有些惊讶,“她可……不是坏人,而且女王很喜欢她。”

“我觉得她不是好人,如此而已。”

“杉樱长公主救我们之前,她也想救我们,杉樱长公主献身救女王前,据说她也从中原的家乡特地赶来服侍被俘的女王。我觉得这足够说明她的心意了。”芙蔻道,“而且,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好姑娘。”

“我们还觉得逸笙先生是好人,但是你知不知,逸笙先生的爹李复李先生,是大吕有名的纵横家逆贼?”

“这又是睡对你说的?”芙蔻疑惑道,“倒是第一次听说逸笙姐的家里的事。”

“李复为了挑反开元卫,也就是布谷德,才专门北上。我知道那些事后就觉得逸笙先生被呼碳部劫走到被杀的事都是局,为的就是逼女王夺位造反。”丰绒花说道,“这是我的干爹,大吕的辽东总兵丰余良告诉我的。”

“你怎么知道她家里的事?”

“李复谋反的事因为女王起兵,单宁府李家被满门抄斩,当年在大吕是人尽皆知的大事儿,他们家除了参边军的二子——等等,”丰绒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李卫驿是李凝笙的哥哥,我说怎么不对,我说哪里不对。李凝笙就是李家的人,李家幸存的不止李卫驿,还有一个她,难怪她和逸笙先生那么像,难怪女王喜欢她。”

“怎么了?绒花?”芙蔻见她很激动的样子便有些担心。

“李凝笙和李逸笙是一家人,是姐妹!我就说李凝笙不是好人,原来是接着她姐姐的活儿,继续来给女王设局的人。”丰绒花道。

“可是……李凝笙八岁就被博德人掳走,当了十多年奴隶,遇到我们时候连女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还和安族人在一起。她不太可能那么小就被教会做那些事吧?”

“………”丰绒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关押李凝笙的两年间,她也问出了关于她过去的那些事。确实,如此一说,一切又说不通了。

“奇怪了,难道李凝笙来布谷德,真就只是一个巧合?”丰绒花皱着眉,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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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绒花与父亲被流放到辽东后,便在布谷德的哨所过起了猪狗不如的生活。直到他们的哨站遭到了女直的也太部落洗劫,两人又沦为俘虏,日子才出现了转机。

丰绒花的父亲为了讨得活命,以自己算布谷德贵族的身份为由,要把丰绒花送给也太部落的首领做侧室,来换取一点职位。丰绒花那年十三岁,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来了初次了,生儿育女不是问题。”她父亲如此道,丰绒花却怎么都不敢相信在经过了这些生活后父亲的样子会变得如此丑陋。

丑陋,因为会中原话,读了不少中原书。在她眼里变得唯唯诺诺,摇尾乞怜的父亲就是世间的丑类。

“父亲,我们可以回去的,不要这样!”

就算怎么哀求都没用,丰绒花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坍塌。她拿起了小刀,她父亲却笑了。

“你也想殺父?你想学那个混账卓娜提亚?”他如此说道。他的面庞扭曲,双眼挤满血丝。“你只要忍一忍,就会有权有位,爹就能有兵有势,这样才能回草原,才能找他们算账!恩泰氏族不会亡!”

明明是丰绒花拿着刀子,却被癫狂的父亲逼的一步步后退。她终于碰到了毡房的墙壁,退无可退。

“不是我牵线搭桥,我们还在林子里淋雨!牺牲一下吧,为了大业牺牲一下!”

“父亲……”

丰绒花垂下了持刀的手,她父亲笑了,也不再逼迫她。

就在这时丰绒花突然又举起了刀,调转刀尖对向了自己。他父亲立刻瞪大了眼,伸手就要夺刀,怕她自寻短见。

但丰绒花没有对准自己的胸口,而是对准自己的小腹,然后刺了下去。

一声惨叫,却不是丰绒花发出的,而是他父亲发出的惨叫。他跪在了地上,仿佛自己被刀伤到,仿佛痛到难以言喻。丰绒花没有停手,横着又割了一刀,才把那染红的匕首扔在了地上,也浸染了地毯。一片殷红在她腹部的袍子上不断地扩散,他的父亲双手伸向她的小腹,像是想捧起什么一样,像是什么宝物被毁了一样。

“你做了什么!”他继续惨叫道,丰绒花捂着伤口,靠着墙跌坐在地上。她指着自己的父亲,笑出了声。笑的凄厉,笑到破声。笑到那些父亲的惨叫都没引来的女直卫兵闯进了毡房,然后目瞪口呆。

丰绒花的父亲像是梦醒一般,不等卫兵做些什么,就捡起地上的匕首抹了脖子。丰绒花的父亲死去了,女直兵们把重伤的丰绒花送到了医生处。他们给她抹了草药,又用烙铁和香灰止血,用粗糙的麻线缝合了伤口。她不知道那到底是治疗,还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上刑。她痛到昏死又醒来,说尽了所有讨饶的话,哭到喉咙没了声音。

丰绒花活了下来,却不再来事了。她成了也太首领的帐奴,还是没有能够避免自己想要躲开的那个命运。但她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也太部落并不遵循丰余良为女直诸部定下的规矩,在丰绒花被俘后的第四个月,丰余良率领一万辽东铁骑与数千女直签军围攻也太部落的寨子。

也太部落首领总是住在自己的木房中,以女直文书信来传达命令,或是把侍女、帐奴送到自己的木房中。他不信任任何人。

丰余良军队围攻寨子,也太首领传纸将军队撤到山上,以重步、长竹枪与弓箭迎敌。抵御了丰余良攻打数日,之后丰余良以步换骑强攻,也太首领又命令以巨石为路障阻碍上山路,以弓箭攻杀攀爬士兵。又阻挡了丰余良进攻数日,数日鏖战中从山上摔死以及被射死的士兵近数百人。丰余良恼羞成怒,从辽东兵镇唤来工匠就地取木建弩炮、投石车以油弹火攻。却因为梅雨季节,阴雨不断,万物湿润阴冷,始终无法引起大火。

也太首领木屋中恶臭不断,终于卫兵们讯问无果后推门而入,才发现首领已经命丧多时,是被瓷器碎屑抹脖而亡。屋中没有别人,只有作为帐奴被送来的丰绒花一人。他们虽然不敢相信几日的战斗都是丰绒花指挥,但还是把她五花大绑送下了山,并举部投降了丰余良,这一鏖战才算结束。

丰余良怎么都觉得丰绒花这一乳臭未乾的小孩指挥了这几日的抵抗不可置信。但稍加询问便发现丰绒花对于这几日战斗的细节完全熟悉于心,且完全不惧丰余良,可以从容不迫洽洽而言。丰余良觉得她必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询问后才得知了她出身不凡,以及她的遭遇。

他如获至宝,明白这孩子是奇才,便说有意认她为女儿。丰绒花答应了,当即拜了丰余良为父,并舍弃了艾新这个姓,从此改名为丰绒花。

“女儿想要什么,告诉爹爹。”丰余良道,他决定从此培养她做将军,视如己出,必有大用。丰绒花对于各种提问都摇摇头,只是说:“也太部落俘虏剩余一千多人,可否尽数绑在林中树上?”

“为何如此?”丰余良不解道。

“爹命人将逆贼皆缚之,女儿一一手刃之。”丰绒花说道,语气冷静道像是在说什么非常平常的事情一般。丰余良受了很大震动,但他看了丰绒花小腹的结疤,心想如果不答应,她可能会直接自我了断,如此这般会失去一个奇才,岂不是大损失,于是还是答应了。

他本来想通过收复也太部落宽恕之以立仁德,如今在丰绒花的要求下不得不改为立威了。一千多人男女老手尽数被缚与林中树上,丰绒花带侍卫而入,手拿匕首。

没有太多人看到那天林中是什么景象,也没人知道被杀的人们说了什么。但据说丰绒花休息着杀了三日,废了好几个匕首,而且大笑不止,侍卫们则呕吐不止,恍惚好几日。

从此无人不惧丰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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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苦了……可是……传闻都是真的……”芙蔻抚摸着她的小腹,那疤痕的位置。惊讶地捂住了嘴。“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要向她报仇吗?”

“不,不,芙蔻姐,别怕我,我都是不得已而为止。”她说道,“我从来没恨过她,我不恨卓娜提亚姐姐,我也不恨杉樱,我有的是机会杀她们,我没有,这不就够了吗?”丰绒花说道,握着她的手,芙蔻却抽出了手。

“你变了……绒花,你变了。”她站起了身,“你回来到底…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找我又想做什么?”

“芙蔻姐,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人了,我已经觉得够了,够多的伤害和鲜血了。”她说着,突然弓下了腰,“我无法练打斗,因为腰上有旧疾,可能长不高也是因为旧疾,卓娜提亚姐如今还是对我冷漠的很,杉樱姐也是,芙蔻姐,连你也要抛弃我吗?我想回到过去,我想求你们任何一个人,把过去的生活还给我,但我不知道得求谁,到底是谁夺走了它?!”她又直起了腰,“你们就没有一点,哪怕一点,觉得对不起我吗?!”她的话带着哭腔,颤抖地声音就是发自心底的声音。

“绒花……我不是那个意思。”听她的话,芙蔻自责了起来,“这些年所有人都经历太多了,我知道,我不该怪任何一个人,因为都是无奈。”她说着走上前去,丰绒花便抱住了她。

“我让杉樱姐走了,她会去找她的安族朋友,可能还会来找我麻烦。”丰绒花道,紧紧抱着芙蔻。

“我可以去劝长公主,她会听我进我的话的,我们就不用兵戎相见了,再也不用了。”

“我真希望可以那样,连见你都要动兵戈,我以为已经彻底没有人肯听我说话了。谢谢你,芙蔻姐,你让我知道了至少事到如今我不孤独。”

“我会劝回杉樱长公主的。”芙蔻说道。

“你会的,你会传递消息的,你就是消息。”

芙蔻睁大了眼睛,丰绒花还是紧紧地抱着她,鲜血在芙蔻的绿袍上不断扩散,她还是双目圆睁,口中已经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

“嘘,就快过去了,就快过去了。”丰绒花安慰似的轻拍她的肩膀。芙蔻慢慢地失去了支撑与力气,瘫倒到了地上,瘫倒在丰绒花的怀中。

她把佩刀扔到一边,鲜血四溅染红了地毯。用手合上了那遗留着不解与心碎的双眼后,丰绒花颤抖了起来。

她在笑,惊悚、凄厉的笑,撕心裂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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