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曾祖母吓傻了，尖叫着逃了出去，自那之后，娘家不敢再留小优奶奶，又把她送回了晋家。
晋家那时也不太平，自打小优爷爷死后，族中接连出现怪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村里已经有八个姓晋的意外身亡。
小优奶奶被关在了房里，像是精神出现了问题，开始不吃不喝，没日没夜地吊着嗓子唱戏。
族中老人知道缘由，晋家遭难，必定与柳娘娘神像被推倒有关。于是族中人趁着夜色，将神像又给立刻回去。
这事儿没多久便让红小将们知道了，他们哪能容忍牛鬼蛇神再把这些封建糟粕重新供奉起来？
于是红小将们一窝蜂冲进了晋家，本想绑了“装疯卖傻”的小优奶奶去□□，却没想到，小优奶奶当场发作，抄起一把剪刀，朝着众人挥舞尖叫：“偿命！偿命！”
随后，她竟当着众人的面，生生用剪刀在自己的舌头上剪出一个一指节长的豁口！
地上淅淅沥沥滴得到处都是血，小优奶奶的眼睛分明便得不像个人，红小将们再怎么也没见试过这么邪门的场景，硬着头皮将小优奶奶捉住，关进了柳娘娘庙里，再也不敢靠近。
当那场红色风波彻底过去以后，晋家一族几百口人，已经死的死，出走的出走，往日繁华的晋家老宅在这几年里空了大半。
小优奶奶是在柳娘娘庙里生下的小优爸爸，自那之后，她清醒的时间就多了许多。家人壮着胆子从邻村找了个“能看事儿”的半仙，那人绕着柳奶奶庙走了三圈，感叹着摇了摇头。
“你们家还多亏了有这个媳妇顶着事儿。”
小优奶奶命格出众，本该是有大福气的，却硬是替晋家挡了一场大难。
“你家本供着保家仙，却叫仙家受了折辱。柳门最是记仇，你家害了她的子嗣，她就要成倍报复，让你们晋家断子绝孙。”
“好在你家这个媳妇儿，虽然八字轻，让那蛇上了身，但本身福泽深厚，硬是压了那蛇一头。”
“往后好好养着她，只要她还活着，便能保你家平安。”
从那之后，晋家人便将柳奶奶庙翻盖成了如今的钟楼，又听从那半仙的意思，散尽家财，从三清山请了一尊一人多高的铜钟，挂在钟楼顶上，时刻悬在黑蛇头顶，压制着她不再兴风作浪。
***
小优大伯颠三倒四地将这段历史讲述完毕，又急急忙忙祈求大家：“我知道这事儿有点鬼扯，但求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没必要用自家断子绝孙这事儿来骗你们！”
“……”
没人不信他。毕竟他只是个游戏里的NPC，而能进入S级副本的玩家，各个身经百战，什么诡异的事情没见识过。
小殷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你儿子就是因为这件事，一直身体不健康？”
小优大伯苦笑一声，看向他儿子时眼里带着泪花。
“出那事儿的时候我也不大，以前对家里被柳奶奶诅咒这件事是不相信的。直到婚后几年都怀不上孩子，带着老婆去大医院看病，人家医生也说我们两口子身体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
他叹一口气：“小贵还是我俩花钱去做试管，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原本以为是科技打破了诅咒，没想到小贵一岁半就被查出是脑瘫。”
“咱们晋家，到小贵这一辈，只有个小优这个女孩儿是健健康康的。”小优大伯长叹一口气：“断子绝孙啊，得罪了柳奶奶，晋家就要完啦！”
张璋听完他说话，觉得特别别扭。
“我还以为小优家里人对小优那么好，一点也不重男轻女，原来是因为根本生不出男孩。”
玩家们小声议论起来，一个女人又问道：“听说你儿子重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昨天突然病情好转，现在更是活蹦乱跳的，除了天生脑瘫外没有别的毛病，又是怎么回事？”
话题终于绕回到了现在。
“还有，我们两个同伴死了，是不是你们晋家刻意谋害的？”
小优大伯和大伯母再三否认：“不是不是，这个真的不是！最近几年，我妈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大概是压制不住柳奶奶了，村里的蛇便又多了起来。”
“整个赵家村的小蛇都是柳奶奶的徒子徒孙，你们杀了蛇，柳奶奶肯定不会放过的！”
玩家们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是那两个玩家杀了蛇，他们也已经死了，跟我们没有关系了吧？”
“也不一定……问题是这个本到目前为止一点结束的迹象都没有，肯定得做些什么，否则我们没办法顺利通关。”
人们小声议论着，所有人脸上都或多或少透露出一丝茫然和紧张。
小优大伯这会儿还叨叨地没说完呢：“我妈年纪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压制不住柳娘娘，没两天就要到七月半，我怕到时候会出事。”
他这句话说得众玩家心情跟着跌宕，有人干脆朝地上啐了一口，抓起他的衣领逼问：“是不是就是因为快到七月半了，所以你们才搞了这个什么‘葡萄节’，把我们都骗过来送死？”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其实我们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没想到会节外生枝！”
抓着小优大伯衣领的玩家闻言大喜：“有对策？那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快说！”
小优大伯吞吞吐吐，眼神游移：“你们知道村委会的那个小干部，萃萃吧？”
“她的命格跟我妈很像，是个……是个能压得住柳娘娘的。”
众玩家面面相觑，小殷表情轻松了一些：“你的意思是，只要把你妈身上的那条蛇给引出来，上了萃萃的身，让萃萃代替你妈关进钟楼，这件事就能解决？”
“是这样的。萃萃年轻，身强力壮的，定能再压那条蛇四十年，肯定没问题的！”
众人陷入议论，不少玩家脸上都露出了意动的表情。
张璋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有些害怕。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卲衍，仿佛是想从她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然而等她回头，她却愣住了。
“衍姐，你这是在干嘛？”
卲衍蹲在地上，闻言头也不抬：“数蚂蚁。”
“……”
张璋心里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了赌。”卲衍数完，表情不太愉悦，应该是赌输了，板着脸站起身来，一脚踩在蚁窝上，直接灭了人家无辜小蚂蚁满门。
【快来人啊！主播作弊啦~！】
【切，没有用昂，我们都已经同步数清楚了，那窝蚂蚁肯定超过五十只，主播别想赖账！】
刚才小优大伯讲故事，卲衍边听边打哈欠，又不能走开，便打开直播间企图跟观众套路点儿点券。酒窖里除了酿酒的木桶就没别的，她随手就设置了个有奖竞猜，跟直播间的水友赌角落里一窝蚂蚁里有几只。
结果显然是她输了，不仅没能从观众口袋里捞点儿，反而丢出去将近一千点券。
就很气。
她不高兴了，谁也别特么想好过。
卲衍站起来，推开围在小优大伯身边的人，站在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睨着他。
“真是好大个脸，萃萃欠你家的？”
她这话一出，几个和张璋一样心里不痛快的女孩子，立刻舒坦了。有人站出来做第一个抗议者，便有跟随者心里生出勇气。
“对啊，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了。人家萃萃来赵家村帮你们脱贫致富，你们却想把她关进钟楼四五十年？”
“我就不信，你们家就没有个命硬的男人？怎么以前要你妈牺牲一辈子给晋家挡灾，现在又要拉另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子为你家抵祸？”
小优大伯一家明显不太自在，抬头看了说话的几个女人一眼，并没有接她们的话，反而是看着小殷又开口了。
“这也是没办法不是，要是那条蛇再没个福厚命硬的人压着，恐怕到了今晚就要出来害人！再说了，谁让萃萃来咱们村了？这都是命，她命里有这一劫，天生就是要来咱们晋家顶了我妈的位置的，怪不得人。”
小殷抬头看了周围一眼，玩家里更多的是沉默者。
“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确实是没别的办法了！”小优大伯一看小殷松口，便知道有戏：“丧钟已经响了，再不想想办法压制住那条蛇，咱们谁都活不了！”
听了这话，就连之前帮着萃萃说话的那两个玩家，也不由得闭上了嘴。
沉默中，卲衍开了口。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选择？”
选择……
众玩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这个副本在开启时，系统提示中副本结束的条件是什么意思。
选择要不要牺牲萃萃？
“那毕竟是个NPC。”小殷替大多数玩家做了决定，看向卲衍：“我们已经死了两个玩家了，今晚就是阴历七月半，难道要放那条蛇出来害死我们所有人？”
卲衍冷笑一声，她看向小优大伯：“贱不贱，只会趴在女人头上吸血？”
小优大伯脸涨得通红：“这根男女有什么关系，就是她命不好而已……”
“萃萃要是命不好，你们找替死鬼时还挑不到她头上呢。”卲衍身子靠在酒桶上，拍了拍身边的酒：“呵，真是死到临头了也不愿意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