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琮觉得这里的包间与普通的KTV包间区别不大，无非就是装修得金碧辉煌些，空间更大些，基础设施更齐全些。

哦，区别还有一左一右坐身边的俩美女。

她本以为宁钟毓跟她说给她找人陪是开玩笑，没成想刚进来，宁钟毓就要付诸实际行动。

她打了个哆嗦，“先不说我想不想让人家陪，就单说万一让人知道了我‘找小姐’，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对人家干了啥，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退役时候的告别仪式还办不办了？我死了的话追悼会还能不能开了？”

周玉琮不是真的非常在意形式化的告别仪式之类，至于追悼会，死后的事了，她才不关心。但是坏了名声，她是打心底不想。她在努力向宁钟毓渲染名声对她的重要性。

“这你放心，我能带你来，就能保证不会有你说的这种风险。”

宁钟毓唇角弯弯，若有所思，“哦~敢情你是不敢而已，不是完全的不想啊。”

周玉琮立即为自己辩解：“我不想！我不想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蹭来摸去的！”

感觉决心表得还不够，她喘了口气之后，又冲口而出：“我可以独自美丽！”

宁钟毓作弄得差不多了，这才说：“别怕，我让人知会她们规矩些，你不会被吃豆腐，至于更进一步的业务，人家没收到那份钱还不营那个业呢。我就是找人教你玩一些年轻人喝酒时候的游戏，陪你玩一会儿，你就类比是小孩子做游戏时候的玩伴就行。”

“那你干什么啊？”

宁钟毓正色道：“机会难得，我得精进歌艺，拓宽歌路。”

周玉琮泫然欲泣，心里的呐喊就要冲破胸腔：“安华，你快来啊！”

在安华演唱会上，她可是听过宁钟毓的跟唱，魔音绕耳，终生难忘。

“你现在能喝酒吗？”

“一点点吧。”

宁钟毓出门之前叮嘱她：“一会儿你玩就好好玩，可别圣光普照大地怜爱众生的，问人家为什么堕入风尘。”

周玉琮很不服气被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孩，“我知道啊！”

过了一小会儿宁钟毓就回来了，她直奔点歌屏，兴致盎然地选歌。

她还没开始唱，两个跟周玉琮差不多同龄的女孩走了进来，身后还有服务生端着酒水和小食水果。

周玉琮一看，呵，宁钟毓还真“贴心”，给她找的比较贴合“青衣”类型，皓齿娥眉，素雅淡妆，举止端庄。一个白衣，一个青衫。

单看外表，她怎么也联想不到这二位是夜场工作者。

酒水中大多都是果汁和低度清酒梅子酒，还有一瓶红酒。

俩美女很自然的，一左一右与周玉琮隔了一个臂长的距离坐下，问她喝哪个。

对于清酒梅子酒，周玉琮都不熟悉，她抬头望向宁钟毓，宁钟毓就像后脑长了眼似的，“先喝果汁就行。”

周玉琮不吱声，“白衣”就把果汁拿到了她面前。

宁钟毓接了杯红酒，饮了一口，扫了眼周玉琮身旁的两人，开始放音乐。

前奏一响，周玉琮跟着头皮一麻，宁钟毓的歌路拓得还真宽，这歌是她父母那把年纪的人青葱岁月的时代旋律。

俩美女当然擅长与初见的人沟通，激昂的音乐背景下，她们一唱一和地引导周玉琮这个闷葫芦学普通的喝酒游戏，配合默契。

宁钟毓一亮嗓，周玉琮抿了抿嘴，她的歌路确实拓宽了，可歌艺一毫米都没精进上去。

在这种地方听惯了鬼哭狼嚎的“白衣”和“青衫”，一点都不受影响，开始教她十五二十猜拳。

随着宁钟毓一首又一首的倾情演唱，周玉琮也逐渐学明白了几种小游戏的规则。

所以安华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宁钟毓痛彻心扉如泣如诉的悲唱，周玉琮有滋有味有情有调的与美人对酌。

宁钟毓太投入了，没空理她，周玉琮向她扬起笑脸。

安华冲着周玉琮轻轻摇了摇头，颇有点怒其不争的意味。

同时，她在心里暗叹：钟毓的脑回路果然与一般人不一样，眼看着“小情人”左拥右抱饮酒作乐，独自泣血悲鸣的，钟毓变了。

没错，她CP粉的癔病现在又发作了，并且乐在其中。

安华刚坐到周玉琮的旁边喝了口果汁，就到了这首歌的间奏。

宁钟毓回头对她说：“你先歇一会儿，我点两首情歌对唱，咱俩唱。”

安华指着周玉琮，“你怎么不跟她唱啊？”

宁钟毓很认真，“不行，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得跟高手过招才能有进步。”

安华无语凝噎。

周玉琮震惊地看着宁钟毓，心想就你这歌声居然还好意思嫌弃我？谁给你的自信？

于是她说：“用不用我把你的歌声录下来，让你自己听听谁才是臭棋篓子？”

“不用，现场演唱是一次性艺术，普通设备录下来的声音一定会失掉现场的韵味，而且会无限放大瑕疵。”

周玉琮对于她厚脸皮程度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安华不能忍她，“你那是疵瑕吗？！连聋子都能被你惊得恢复听力！”

做了客观评价之后她又循循善诱：“我说上帝都为你开了不少门了，你就认了那扇被关上的窗，行吗？放过我们吧，也放过你自己。来，你过来歇一下玩一会儿。”

被这么一说，宁钟毓自己也觉得累了，“行，先润润喉再唱。”

她在原地直接靠在沙发上，好像对她们正在进行的幼稚游戏没有兴趣。

安华喊她：“你过来啊，让她看看你真正的主战场在哪里，见识见识你的实力。”

宁钟毓挪了两步，随意在她们四个人的边上坐下，与她最近的“青衫”很有眼色，站起来，把她让到了周玉琮旁边。

很短的功夫内，周玉琮由温柔的美女围绕就转变成了俩妖女夹击。

俩美女自觉退出游戏，只负责及时清理桌面和倒酒。

宁钟毓问她：“学的几样里哪个最擅长？”

她这语气忒自信了，周玉琮一下被激起了胜负欲，如实回答：“大话色子。”准备好好跟她较量一番。

“行，就这个。”宁钟毓边说边把梅子酒递给“青衫”让她开酒，冲周玉琮说：“你可以喝点这个。”

她到现在为止都在喝果汁。

周玉琮对宁钟毓的主张没有反对意见，安华啜了一口手中的红酒，笑而不语。

“哗啦啦”摇动色子之后，周玉琮“啪”地一下把色盅墩在桌上，这个动作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可是随后她就泄了底，她紧张兮兮的掀开色盅的一边，还用手把色盅和桌面之间的空隙遮住，跟安华俩人贼头贼脑地看着盅内，生怕宁钟毓耍诈偷看她的色子。

宁钟毓都不想说她俩是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因为耍诈这种事她确实干得出来，只是现在属实没必要。

宁钟毓大大方方把色盅往桌子上一扣，揭开色盅一边，只看了一眼，就说：“三个五。”

周玉琮马上喊：“三个六。”

安华捅她一下，“哎呀你不能这么喊，你听我的，四个五。”

宁钟毓不屑地瞟她俩一眼，“你俩决定好没有。”

周玉琮底气不足地改口：“四个五。”

宁钟毓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掀色盅。

六七局下来，周玉琮一局都没赢。刚开始她还跟安华搞内讧，她们互相埋怨不该听对方的，逐渐她俩也不埋怨了，反正听谁的都是输。

论骗人忽悠对手，把她俩捆起来都不如宁钟毓，不管说真话还是假话，那份气定神闲，那份自信笃定，俩人根本不能从她的声音语气和表情神态找出破绽。

周玉琮忽然想到，“安华，你的演技呢？好歹你也发挥发挥啊，咱就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吗？”

“我的演技，你心里没数吗？你第一次见到我，跟我说的可是听过我所有的歌，一句我演的电影都没提。你是不好意思提啊还是不想说违心话啊？”

得，又是一个记性好的。

周玉琮一杯酒见底，宁钟毓就不跟她玩了，嘴上却说：“一直跟臭棋篓子玩，拉低我在夜场的咖位。”

周玉琮一点都不气，主动跟安华提出：“我跟你唱首歌吧。”

“演唱会时候我让你唱你死活不唱，现在想起来找我了？”

“你还提演唱会呢，周一我回队时候就被领队叫住了，跟我说，以后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参加商业演出。”

安华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有些犹疑地说：“你也没演出啊。”

“可是我上台了啊，还配合你把那首歌演绎完了啊。”

安华扶额，“你们的规矩，是真多啊。”

当周玉琮的歌声响起时，安华不得不感叹她跟宁钟毓真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的绝配。

安华的歌唱实力极其雄厚，任周玉琮怎么走调她都能高水准演绎歌曲，她很努力想把周玉琮带回正轨，但对方太执着了，一点都带不动。

一曲终了，安华说：“我替我的歌迷感谢你的仁善，没在演唱会开口，是你的功德。”

宁钟毓独自安静地微笑看着她俩嬉闹，她喝酒也很快，大半瓶红酒已经下肚，脸上红霞印染，眉宇舒展，身体放松。

看样子她早打过招呼，“白衣”和“青衫”今天的服务对象只有周玉琮，不要她们打扰她。

凌晨一点的时候，宁钟毓和安华把开启的另一瓶红酒喝了一半，小声叽咕着旁人不一定听得懂的内容。

周玉琮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屋内再没有他人。

想让她睡得安稳些，灯光被调得黯淡。

“咱们该走了。”

周玉琮半苏不醒间，感到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轻触脸颊。睁开眼，柔和的光线中，宁钟毓的脸，难得的，现了柔媚和艳光。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触碰，此刻，宁钟毓的手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