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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童夭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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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富是祁家长孙,前年满十六岁,小赵氏和赵氏四处相看,相中了附近郑家庄中郑有志家与天富同岁的独女。郑有志今年四十上下,是正经科举出身的童生老爷。亏得祁家有个十二岁的秀才公,不然郑有志才不愿意把女儿嫁到皋山村来。

为什么不愿意?祁湛从祁天宝的记忆中就能窥见个中因由。

该时代下,国姓为朝(朝阳之朝),国号为吴,存世不过短短三十年,延续方至第二代。前朝国君乃是漠北游牧民族,三十年前与吴军决战于今河南汝宁府信阳州,史称信阳之战。这一战持续一年零四个月,先皇成功以少胜多,于河南开封建立吴国政权,后将首都迁至应天府。

漠北掌政时罔顾人权、民不聊生,多地官员鱼肉百姓,百姓们申诉无门饱经残害,先皇正是其中一员,是以即位后誓与前朝余孽不共戴天。

信阳一战中,因交战时间长,双方你来我往地攻占土地,田地被毁过半,百姓流离失所,大批农民自河南一带流亡至西南谋生。

建平县地处西南,原本只是个巴掌大小的小县,下辖不过三四个乡,自河南流民涌入,便新增了祁家所在的金沽乡,先皇又将方圆二十里将近四百户的常驻散户人家并入建平县管辖区域,历经三十年繁衍,才有了如今的万人大县。

郑家庄隶属于益青乡,是土生土长的建平县人,自然对“流民村”无甚好感,不如本地人亲切。好在他祁家出了个神童,不然郑有志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决不会如此轻易答应这门亲事。

祁家上门提亲的时候,他还说要将新郎官换成祁天宝才同意。不想媒婆回去和小赵氏一说,小赵氏心里堵得慌,亲自上门跟郑老爷解释,天宝早两年就和桃花村曲来福的四闺女定了亲,只差天富娶了媳妇便要成亲。

益青乡与金沽乡少说了也隔了七八里路,曲来福炫耀亲事时也没刻意四处外传,便是金沽乡也仅有两三个村子的人知道,郑老爷不知道这事倒也情有可原。

小赵氏为人精明、处事和善、眼光见解毒辣,天富又是二房长子、祁家长孙,被她将养得很是不错。

祁家之前为了供养天宝读书,全家无论吃食银两全都紧着天宝,二房的孩子们确实受了不少委屈,但在小赵氏的操持下,也不过就是几两肉和十数个鸡蛋的事。自打曲家接过了祁天宝这个吞金兽,二房的日子好过许多,天富正是从十四岁起便拔高身量,人也壮实起来,是种地的一把好手。

郑老爷特地找人偷偷去相看过祁天富,回来的人也是说不比别的农家子那么黑,人又壮,性格看上去不多话,憨厚老实得很。听了自己人的评价,郑有志再三权衡,终究应下了这门亲事。

第二年年底天富和妻子郑氏便生了个大胖儿子,全家人高兴得不得了,特地让唯一识字念书的祁天宝给孩子取的大名,祁明志。祁家这一辈是明字辈,明志二字正合《淮南子·主术训》中“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之意。

自祁明志降世,曲来福便再也坐不住了,桃娘已至二八年华,等不起祁天宝的下一次乡试结果,这才有了落榜前后上门求亲的良好态度。

两家长辈商议后,将婚期定在年后二月初一,黄历上说这一天宜嫁娶,是个吉日。

距离婚期还有两个多月,祁天宝自诩寒窗苦读十数载,若是身无长物空有才情也便罢了,偏他总角之年便于院试榜上有名,何况他与妙儿姑娘相识相交近四年,即便不曾海誓山盟,也曾“纤云弄巧,飞星传恨”,是以——

他不想认命!也不能认命!

越想他越不能忍受听从父母之命去娶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女子。

于是他逃了。

夜深时,祁天宝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将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挎在肩上,轻手轻脚地拉开木门和栅栏,向县里行去。

自从婚期定下后,祁天宝被祖父勒令在家念书,暂时不许去县学,是以他已有近两个月未曾见过他魂牵梦萦的孙妙儿了。他此番偷跑回县学,带走了这些年从生活费中攒下的所有钱财,所谓所有钱财,统共也就二两银子。

因要走夜路,他还特地揣了半根蜡烛在身上,是往日挑灯夜读时剩下的。乡下人哪有用蜡烛的,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个祁家就他一个金贵奢侈,用得起蜡烛。

外面的天地连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前儿夜里山上刚下了场毛毛雨,山路泥泞不好走,祁天宝深一脚浅一脚地,一步一个脚印踏进了建平县。他没有去县学,而是去了孙员外府。

他从前时常在员外府采买丫鬟出入的后门和孙妙儿的丫头芝兰通气,借此与孙妙儿书信来往或是偷偷见面。

他先是按照以往的路数,叩了三下门,叩门声两长一短,若是以往,不到半刻就会有妙儿买通的婆子来帮他递话儿。

祁天宝在小门外来回踱步,心里又激动又紧张又着急。半刻…一刻…还是没有婆子小厮来开门。

忽然有水滴落在他脸上,他甫一抬头,就见天空一道惊雷,在他眼里炸开。

想是丫鬟婆子些睡得死,没听见他敲门,于是他又上前敲了几次。

雨越下越大,祁天宝往里靠了靠,紧贴在檐下的冷冽的石墙上。这寒冬腊月里极少下雨,偏偏被他碰上了,他身上的衣服不是足棉,也不够厚实,寒意刺骨般涌进他单薄的身子里,他哆嗦着,缓步行近小门,敲了最后一回门。

门里门外都静悄悄地,只听得见噼里啪啦的雨声。

外头雷声震天,芝兰将炭盆端到屋外,又折返回去,将柜子里的厚褥子抱出来铺在孙妙儿的床上。

孙妙打了个小喷嚏,裹着棉衣外裳继续看书。

芝兰往小姐的方向看了一眼,一面铺床一面迟疑着说:“小姐呀,刚刚虞婆子来通信儿,说是祁公子在外头候着呢,一直敲门,没您发话,她不敢开门。”

孙妙轻哼一声,“爹爹说,他若是考上了举人,倒也担得起咱们一声祁公子;他若是一直落榜,那便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开什么门,不理他就是!”

芝兰年龄小些,懵懂又问:“可是小姐,之前您不是说祁公…他年纪轻,将来指不定有大前程吗?”

孙妙打了个哈欠,合上书去梳妆台前照镜子,让芝兰替她卸下钗环首饰,“他上次落榜,我只当他第一次考没有经验;此番再次名落孙山,想来他也没什么真才实学,不过是会写几首酸诗罢了。”

芝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叹道:“那真是太可惜啦。他看起来倒是对小姐情深一片呢。”

孙妙听了,得意地扬扬眉,仔细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忽道:“本该如此。”

天是酉时初黑的,祁天宝是酉时末偷跑出门的,徒步三个时辰,子时末到的孙员外府,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一双泥脚掩在文士衫下,靠着石墙拐角便睡着了。

外面寒风凛冽,睡不安危,鸡叫了第三声,街上人来人往,愈渐喧闹起来,他便醒了。天才蒙蒙亮,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望向小门,果然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声响。

祁天宝想了想,复又改道回了县学,轻手轻脚地洗漱收拾一番,又折返回孙员外府,此时天已大亮。他上去敲了敲门,终于,门开了。

不是虞婆子开的门,是一个脸生的小厮。

见到门开了,甭管是谁,祁天宝喜得立刻上前,“小兄弟,可否替小生向妙儿姑娘带一句话?”

那小兄弟年龄不大,生得一张尖脸,被祁天宝吓得往后退了退,定睛一看,发现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这才缓过神来,不悦道,“大胆登徒子!我家小姐的闺名你是从何得知!”

祁天宝心道这小兄弟怕是不知道他与他家小姐相好,于是换了说辞,“我是府上少爷孙奇的同窗,是来与你家姑娘提亲的,在下与府上妙儿姑娘素有私交,今日未曾好好准备,改日定当求得拜帖自正门拜访孙老爷,今日还望小兄弟向妙儿姑娘通传一声,就说建平县三等附生祁天宝希望求见她一面,不知可否。”

祁天宝弓身长作一揖,以为礼数周全,实则十分叫那小厮瞧不上眼。

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祁天宝一番,见后者长得倒是斯文白净,穿的却是粗衣布鞋单薄至极。别看他年纪小,却很谨慎,他这边跟祁天宝周旋着,那厢却叫了同僚去内院通传。

穷秀才就是穷秀才,求人办事连银子都不会使,也就是这人堵着门口不走,这里又人来人往,此人竟说得如此不避讳,未免坏了小姐闺誉,否则他直接叫人乱棍打出去。

小姐房里的芝兰赶忙出来回了话,短短几句话传了足一刻钟才传至这个小厮耳朵里。

原本还有几分怀疑的眼神里顷刻间盈满嗤笑,“我当是谁,原是个落榜的穷秀才,我们小姐何等尊贵,哪有时间见你?咱家老爷早就在相新中的举人老爷做女婿了!还轮得到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去去去!别挡着你小爷我出门采买哩!”

祁天宝心想这小厮定是全然不知他与他家小姐早就情深几许,于是上前堵着门口道,“在下不怪你,我不与你说,你把你家那个虞婆子叫出来,我与她说。”

小厮见他撒泼耍赖,便没了方才的好脾气,叫了好几个壮汉出来,将祁天宝架着扔到一旁去,边扔边说,“这年头的穷酸秀才真是没眼看,便是攀附你也找个好地处,那虞姑姑你若真认识,我待问你,虞姑姑今年何岁欤?家育几子?其夫家又姓甚名谁?”

祁天宝气得面堂发紫,“这,这等隐秘之事我,我如何得知?”

小厮哈哈大笑起来,命人将他扔得远远的,看也不看一眼,便径自采买去了。

祁天宝囫囵趴在地上,脑袋发晕,寒意入体,大街上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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