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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念不了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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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脸色一滞,上下打量了祁天宝一眼,“建平书院的?”

他穿了生员服。

掌柜的:“想抄书挣钱?”

祁天宝点头。

掌柜的随手从柜台抽屉中抽了张竹浆纸来,拍在祁天宝面前,“写个字瞧瞧吧。”

——神童兄!你可要争口气啊!能不能一直吃上肉,可就看您啦!

祁天宝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敢下笔。

掌柜的看了眼纸上的“桃”字,嗤笑一声,“哟,您这字写得,抄不了。”

祁天宝看着纸上那中规中矩的繁体“桃”字,蹙眉不解道:“为什么?”

掌柜的面不改色:“因为我算盘打得听不见响。”

祁天宝安慰道:“掌柜的别难过了,术业有专攻,不必在意。”

掌柜的:“……”他很想把这人赶出去,只是怕这书生宣扬出去,坏了铺子的名声。

忍了又忍,掌柜的低下头继续拨算盘。

“唉,”祁天宝走上前瞧了瞧,“一千六百一十四两三钱七分。”

账册上将支出与收入分别用朱笔和墨笔标注清晰,这掌柜的算个差值,半天算不清楚。

祁天宝作为经历过题海战术的理科生,心算四位数的加减法也就是片刻功夫。

掌柜的充耳不闻。

祁天宝想:虽然这位掌柜算得慢,但他很倔强,更不屑于抄答案。

人,本就不该跟犟牛较劲。于是天宝转身走了。

书,念不了;活儿,接不到;扛米袋子都扛不动……他还是回去养鸡|吧。

鸡生蛋,蛋生鸡,吃老鸡,养小鸡。

“一千…四百…二十七两…七钱。”算盘声稀稀拉拉地响着,掌柜的紧皱着眉头拨下最后一粒算珠,“那书生果然是在胡说八道。”

掌柜的用墨笔填上自己算出来的数字,长吁一口气,决定申时末自己亲去孙府送账册。

祁天宝回到书院,首先找到施直学,坚定地提出退学一事。

“天宝啊,”施直学很惊愕,捋胡须的手差点拔下几根来,“老夫一直觉得你实在是块读书的料,在研经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对《中庸》的理解和见地不亚于曹先生。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两次落榜,受人冷嘲热讽,就放弃了这条路啊。”

祁天宝躬身:“施先生,弟子知道您爱才心切,但弟子实是仲永之才,无论如何奋进,于治学习经一途上,再难有寸进……”

他说得诚恳,原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却是未到伤心处。他终究无法切身地体会到这个时代的书生放弃读书的痛苦。

施直学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若是在束脩上困难,其实书院可以宽限你一些。”

祁天宝将腰垂得更低,彰显自己的虔诚和无奈:“先生,弟子的情况您是清楚的。弟子早已不忍家中负累,只愿回乡为家分忧。”

施直学脸色不太好看,“你一个书生,即使你不读书了,转而回到村子里,又能做些什么呢?”

祁天宝恭敬道:“面朝黄土背朝天,勤耕细作苦种田。日盼夜思天相助,丰田盈满谷仓间。”

“荒谬!”施直学双目圆睁,拂袖大怒,“祁天宝,你总角之年便得秀才之名,如今却跟老夫说要去种田!简直!简直不知所云!你本非仲永,却心似仲永,难怪你年少成名,却接连两次不中!真是老夫看错你了!”

施直学挥袍而去,进了内室,狠狠掩上房门,以示对祁天宝求学不坚定的不满,“你既铁了心要去种田,那便去罢!去罢!我建平书院就当没你这个学生!”

“弟子不敬,恳请先生谅解。”

好半晌过去,施直学房中依旧没有传来回答。祁天宝无奈地直起身子,朝宿舍走去。

在现代,他一直努力念书,汲取知识,读到那个时代的最高学历。他身边有非常多的人选择考公,却由于专业限制,常常报国无门。

可如今不一样,这个时代无论是生产力、知识水平、技术理论都不如现代发达,他的到来似乎就造就了他那一颗救世主一般的心。他要去种三四分田,养一窝鸡鸭,一群猪羊,去推广他的技术理论,去提升生产力,他做的事难道不比在这个时代读书当官更有意义吗?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所趋之若鹜的事,意义这种事,真的因人而异。

不过很快祁天宝就认识到,他不读书这件事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书院的宿舍是大通铺,每间宿舍住四个人,每人有一张小床、一方木柜、一张方桌。祁天宝身怀神童之名,也是书院里少有的几个有功名的学生,大家对他都很热络。

他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告诉众人自己退学的事。

孙奇、金泾和严文翰三人眼里俱是不可置信,惊叫道:“为什么!”

面对舍内同窗,祁天宝诚实道:“我学不懂了。”

孙奇第一个跳出反驳:“你怎可能学不懂?近日曹先生正讲《中庸》,那可是你的本经,你怎么会学不懂?”

祁天宝料到由此一问,便苦笑道:“前些日子伤了脑袋,留下了后遗症,大夫也说治不好。”

众人了然,于是抱着满腔的心痛惋惜,与祁天宝依依惜别。

祁天宝向众人表达了期望各自高中的美好祝愿,收拾好行李看了眼天,嗯…看不出来。

“孙奇兄,什么时候了?”

“申时过半了。”

祁天宝闻言,抱着褥子,背着书箱到了书院门口。

桃娘租的牛车正停在门口。

祁天宝看见她乖乖等在那里,心里掩饰不住地高兴,他马上就可以一门心思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他将褥子和书箱一一搬到牛车上,和桃娘卖糕点的小独轮车紧紧靠在一起。

“桃娘,我退学了。”

恍惚间,桃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什么?”

祁天宝重复了一遍。

这次她听得十分清楚。可明明听清了,她的脑子却还是一片糨糊,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只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祁天宝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此时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桃娘作为这个时代下的农村女性,她饱受封建思想荼毒,对于她的丈夫,她几乎从不反驳,愚昧又细致地去对祁天宝好。她认为丈夫好就是她好,丈夫不好,她也绝不会离开他。

他甚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曲家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将曲桃娘塞进祁家,祁天宝就像是他们买的股票,她的家里人都希望这只股票能够一路常绿,让全家每个人都能分杯羹。可现在这支股票跌停了,宣告破产了,他们的钱不仅砸里面了,还赔上了一闺女。关键这只“股票”还很不喜欢他们家闺女,且喜欢员外府的贵小姐哩。

这不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牛车停在皋山村祁家院子门口,曲桃娘脸色沉重地付了十文钱。

祁天宝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又去院里叫来祁蓉和李氏帮忙。

厨房里的小赵氏听见声势,便笑着出来迎人:“今日天宝回来啦,也不提前使人带句话,婶子好多做些饭菜。”

天宝也跟着笑:“无妨,桃娘在县里买了菜的,等会儿让桃娘添个菜就成。”

赵氏闻言,立刻从堂屋里走出来:“哟,天天出去卖糕的回来了,还带了菜,看来是赚了不少钱了?竟也没说交给长辈帮忙管着,一小孩哪里能拿钱呀。”

祁天宝去念书的这些天里,赵氏和李氏没少说这种话,小赵氏和郑氏一开始也略有不满,但次次都被曲桃娘以“给天宝哥攒束脩”为由给挡了回去。

这一次,曲桃娘却脸色惨白地朝赵氏和李氏笑了笑,“奶,娘,我先去拆被褥了。”褥子为了方便清洗,都是用针线和白布包边的,需要拆了针线来洗。

曲桃娘苦着一张脸,抱着祁天宝的褥子踱步回了卧房。

赵氏登时来气,“好她个丫头片子,仗着天宝回来了,就敢对我甩脸子了。难道天宝还会护着她不成?谁不知道她是怎么进的我祁家的门了?”

小赵氏没再上前讨不痛快,只岔开说,“天宝怎么突然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祁天富在卧房门口观望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来帮忙搬书。郑氏三番四次地叮嘱他,让他不要管祁天宝那个烦人精的闲事。可那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堂弟啊!天宝读书读得好,跟他们这些土汉子相处不来也是正常的,女人嘛,就是小家子气。

祁天富犹豫着,还是去帮祁天宝搬书到卧房。

天实天守二人在镇上找活干,到现在还没回来。

祁德贵看见祁天宝回来,心中也很高兴,拉着他坐下,问起他的学业。

“爷爷,我退学了。”

全家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动作,几近异口同声,“什么!”

祁德贵深吸口气,用自己粗糙衰老、干枯发黄、青筋盘踞的手抓住祁天宝的,满手的老茧摩挲着祁天宝那细嫩的、白皙的、握笔的手。

“天宝,你告诉爷爷,是不是不喜欢姓曲的,所以才不读的?”

他这话声音不小,显然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卧房里拆被套的曲桃娘听得一清二楚,锋利的剪子划过食指,血珠毫无预兆地涌出来,一滴滚烫的热泪不甚浇在血珠上,一下子就冲淡了。

若他真不读了,她该怎么面对爹爹和哥哥们啊?她可是全家人累死累活抬出来,拼命送到祁家的希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面朝黄土背朝天,勤耕细作苦种田。日盼夜思天相助,丰田盈满谷仓间。”——民间谚语,具体出处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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