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终究按照既定在走，走向垓下，走向乌江，走向四面楚歌，走向“霸王意气尽”的绝唱。但天意如此，便真的要认命吗？
秦末·垓下
无言：“这里便是项羽最后一场战役的地方了。”
麒麟：“呼！终于到了正确的时空了，这下能拿到泰阿剑了吧。”
无言：“项羽似乎就在前面，去看看吧。”
无言隐去了身形走到将士身边。
楚兵甲：“我们这一路打下来，有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楚兵乙看了看膝盖上的绷带：“如今这局势，怕是......难啊！”
新兵丁：“大王少能扛鼎，后能以一敌百，肯定会有办法的。”他咬了咬牙，恨声继续说：“那刘邦真是背信弃义之徒，本来已经义和了，却掉头过来追击我们。”
楚兵甲：“所幸那韩信和彭越没有来，不然我们真是到了头。”
新兵丁：“别人眼睛也是雪亮的，刘邦眼睛不眨就撕毁盟约，那谁还敢信他？”
楚兵乙：“但这打仗啊，讲究的是兵不厌诈，信义在战场上......算不得什么。”
麒麟小声道：“我看这里像是刚打了胜仗的样子啊，怎么大家都唉声叹气的？”
无言解释：“历史上垓下之战前，项羽和刘邦曾在鸿沟议和，约定以鸿沟为界，两分天下。随后项羽领兵往东，但是刘邦却骤然撕毁条约追击项羽。项羽也的确是天纵英才，率兵反击刘邦，大破汉军。但后来刘邦说服了韩信和彭越出兵，项羽腹背受敌终于大败。这时候，韩信的病吗应当已经朝这边来了吧。”
麒麟眼泪汪汪的：“麒麟最见不得英雄末路的场面了。”
无言：“项羽终究不是一般的英雄，先去看看吧。”
无言使用三世镜找到了项羽，她走上前听项羽他们讲话。
项羽：“前锋来报，韩信已引兵三十万南下，但他们跋涉终究疲乏。我们率十万精兵正面应敌，必能大破之。”
将士犹豫：“但对面有三十万，加上后面刘邦的部队，我们恐怕难以......”
虞姬：“诸位将军何故阵前气馁，当年大王在巨鹿破釜沉舟，也是以少胜多，今朝定然也能大破汉军。”
项羽：“只要我军士气昂扬，哪怕再多来三十万，也不足为惧！”
麒麟：“项羽不愧是霸王，别人都挂个苦瓜脑袋，他却一点都不担心。”
无言轻笑：“若在以前，你肯定觉得项羽自大，怎么这时倒夸起他了？”
麒麟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我看项羽说得慷慨，一下子就被感染了，可能，可能这就是英雄的力量吧！”
无言：“但项羽谋臣范增已去，而刘邦还有韩信张良，此战——早已是定局。”
麒麟哭了起来：“呜呜，麒麟不忍心看了，我们往后走吧，拿到了泰阿剑就回忘川。”
无言：“好，我们在外面也耽搁了些时日。”
无言再次使用三世镜穿越历史
秦末·垓下·乌江自刎前夕
楚兵甲：“你们听，好像是......楚歌。”
楚兵乙：“到头了，到头了啊，楚地恐怕已经被汉军占领了......”
新兵丁念叨：“今夕何夕，搴舟中流......她以前最喜欢唱这首歌，楚地若被占领了，那她？”
麒麟：“主人，项羽在前面！”
无言往前走了走。
项羽怔怔道：“这是，我儿时听的歌。”
虞姬用力地抓住项羽的手腕：“大王，这一切一定是刘邦的计谋，他只是想乱我军心。若大王想听楚歌，等天下大定后，我每日在楚地的山水间唱歌给大王听。”
项羽：“你还相信我能平定天下？”
虞姬：“嗯！我相信大王自己也相信！”
项羽朗声大笑：“我带兵出征，如今已有八年，无论敌人如何，，从未败北，所以才得了霸王之名。倘若如今惜败，就是天要亡楚，非战之罪！”
虞姬目送天光：“大王俱天？”
项羽笑了：“哈哈哈？爱妃懂我，我项羽，神魔不惧！倘若天意如此，我偏要与天意斗一场。”
他们走到将士前：“众将士何在？与我一同冲杀出去！我们痛痛快快打一场，斩敌将，夺敌旗。且让老天看看，他如何亡我？”
无言和麒麟一路跟着项羽。
经过一位农夫的时候它嗅了嗅：“主人，那个农夫有问题。”
无言：“看来恶灵之气还留了后手，不能让它得逞。”
无言使用三世镜净化恶灵之气，随后继续隐去身形跟着他们。
农夫摇了摇头：“刚刚怎么了？”
麒麟：“主人，驱散了恶灵之气，这个农夫身上怎么还有这么重的怨气啊？”
无言小声说：“麒麟，我们站到旁边吧，后面的事就留给历史本身吧。”
项羽：“老丈，请问如何往乌江去。”
农夫睁大了眼：“你......你是楚霸王？！”
项羽大笑：“想不到我如今这般落魄，还有人认得我。”
农夫紧紧攥住了衣角：“谁会不认识霸王呢......您不管什么样，我都认得的......”
将士：“老丈，你快帮我们指个路，咱们大王必有重谢！”
农夫：“往......往左！对，没错，往左。”
农夫望向项羽的方向喃喃道：“往左......你们能遇见我娘子我儿子，还有咸阳城内的百姓......你该在黄泉路上向他们谢罪！”
麒麟惊吓出声：“这个农夫身上的怨气，原来是他自己的......人居然能有这么深的怨气......”
无言：“听这老农的意思，他的家人应该死在了破秦的战役里，难免对项羽怨恨深重。”
麒麟：“那......项羽接下来是不是要自刎了？”
无言：“历史上这个老农指了错路，项羽因此误入沼泽，被汉军追上，逃到乌江边，英雄意气尽。”
麒麟眼泪汪汪道：“那我们直接去乌江边，拿了泰阿剑便走吧。”
无言和麒麟跟着项羽一起到乌江边，战事正酣。
船夫：“霸王！快来此处避一避！”
项羽：“船家也认得我？”
船夫笑着点头：“我是江东人，自然知道您何等英勇！这儿只我有船，您快快渡船，汉军来了也过不去的。”
项羽长叹一声：“罢了，就到这里吧。”
船夫急切道：“江东千里，数十万人，东山再起也不过几年的事啊！”
项羽：“当年我说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可如今我落魄至此，当年与我西征的江东子弟，无一得还，我如何面对他们的父母？就像......我路上遇到那个老丈，看他的样子应当是饱受征战之苦，所以误我入沼泽。我本欲定天下，没想到天下子民因我而乱。船家，我无意再过江东。但这些追随我的将士......”他看向虞姬：“还有她，还请您渡他们过江。”
虞姬：“大王！您难道，就此认命了吗？您就向天低头了不成？”
项羽：“虞姬，你且过江吧。”
虞姬：“独我过江又如何？这天下，终究不是一个英雄称帝的天下。如真是如此......”
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霸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虞姬还未唱完便自刎了......
若天意，真要我等亡于汉军之手，那我自刎天地之间算不算......胜天一命，臣妾记得的大王乃当世英雄，不能输不会输......也一定，不会认命。
项羽抱着虞姬的尸体放声大笑。
胜天一命，好个胜天一命啊，纵我穷途末路，我的命也在我手中，我项羽，此生只败给自己，我，不是败给天意！
说完项羽便自刎了，一带霸王就此陨落。
那日乌江水涌，天地皆黯目。
直到汉军离去，无言站在雨中渐渐显露了身形。
胜天一命......
麒麟：“项羽到最后，也是英雄！”
他突然严肃：“主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天意和你的本意不同，你也会像虞姬项羽这样，与天抗争吗？”
无言：“你这小东西，怎么突然想起这么深奥的事情了。”
麒麟紧张道：“我，我就是有感而发嘛！主人你还没回答我呢！”
无言沉吟片刻：“若天道不清明，我自会寻求正道。不过我们是鬼使，哪有与天相悖的机会。复刻了泰阿剑回忘川吧。”
麒麟还是小声嘀咕：“那......那也许天意难测呢。”
无言摇了摇头，走到泰阿剑面前开始用三世镜复刻它。
无言轻叹：“这剑刃上的血，似乎还烫着。”
*
忘川·桃源居
张良远远的看见无言和麒麟从外面进来。
他作揖：“使君。”
无言：“张良先生一直在这里等？”
张良：“这倒没有，我只是稍稍演算了一下，知道使君您归来的时间。”
麒麟：“哦，我知道了，谋圣回卜算，算出刘邦会胜利，所以辅佐他。”麒麟围着张良踱步：“那你这样算窥破天机啊，会遭报应的。”
无言喊了它一声：“麒麟。”
张良微笑：“麒麟大人与使君乃神鬼之列，与星宿同辰，所以在下才能稍稍卜算一点归期之类的结果。世间万物皆有迹可循，所以让卜算者得一碗饭吃。但唯独人的命运，是最算不得的。人心复杂，坚毅者也会在关键时刻怯懦，孱弱者也会在关键时一往无前。所以人生的走向，与天地星宿无关，只跟那‘一念’有关。”
麒麟：“那你怎么会选择刘邦的？再怎么看，项羽也更英雄气概一点吧？”
张良：“是，项羽更英雄。”
麒麟故作惊讶：“呀，你居然夸项羽，要是我悄悄告诉刘邦，他一定会去你家吵上八天八夜吧！”
张良无奈一笑：“这......还是先去看看忘川河畔的项羽吧，到时使君与麒麟大人就会明白我的用意了。”
*
忘川河畔
项羽正背对着无言她们望江。
无言：“张良先生，这剑是我去给项王看，还是你去？”
张良轻轻摆了摆手：“项王心结未解，未必想见我。我站在此处等便好。”
无言把剑拿个项羽。
项羽：“这泰阿剑......”
无言：“有名士见项王终日在忘川河畔流连，想借此剑解开项王心结。”
项羽：“其他名士......虞姬？不，虞姬总不忍我回忆乌江之事。难道是刘邦那小子，想来羞辱我？不对......他现在一天到晚找白蛇种摇钱树，应当没有这个心思。”
无言：“是谁倒不重要，重要的是项王能走出过往。”
项羽抚着泰阿剑的剑锋：“我不是沉浸在乌江自刎的过往中。只是，这条河......太像乌江了。我不觉得四面楚歌是一场多么过分的阴谋，我甚至没有考虑如何化解这个计谋，我只是在想，我的将士们......已离家多久？我时常想，我成了名士，万古存于世。可那些跟我一起上战场的兄弟，再也回不来了......”
无言：“这场忘川河是很多亡魂渡世之河，你的那些将士已经轮回几世，早已记不得当年了。”
项羽：“也是，论回是新的开始，那些征战的记忆不留也罢。”
麒麟：“你要是不想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也可以选择忘记。好几个名士都忘记前尘了。”
项羽：“不，但我要背负着往昔的记忆。”他顿了顿接着说“带着我项羽的过去，在忘川重新开始。”
项羽说完没有收泰阿剑，他把剑交给无言道：“多谢使君为我费心，但我如今已经不需要这把剑了。替我谢谢张良。”
麒麟惊讶道：“你就猜出来了？？”
项羽答：“心思缜密，且知晓当年之事的，也只有他了。”
麒麟：“我还以为你要暴跳如雷呢，毕竟张良是刘邦的人。”
项羽笑笑：“说起来，我是很佩服张良的，一谈一笑就能摸准人心。刘邦这个人没什么优点，识人倒是准。如今在忘川，往事皆云烟，若有可能，说不定以后能和张良坐下来，喝杯酒。”说着项羽扭头看了一眼：“今日是没机会了，虞姬喊我回家吃饭了。”
说着虞姬就来了。
她轻唤：“大王，汤热了。”
张良见项羽随虞姬走了，没带泰阿剑快步上前问无言：“他没收这泰阿剑？”
麒麟：“说起来这泰阿剑是嬴政宫里的吧。要是被嬴政看到，那不得打起来？还是收进三世楼比较安全。”
张良的目光落在剑上：“也是，泰阿剑乃帝者剑，而项羽是霸者，终究不合适。”
无言：“张良先生还未替我们解惑，既然无法卜算人的命运，为什么会认定项羽无法成为帝王？”
张良笑笑：“陛下就不会在这哀悼将士。”
麒麟：“刘邦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今天下棋明天看戏，肯定不会来忘川河畔吹冷风。”
无言反应过来了：“张良先生的意思是，项王终究太心软？”
张良开口：“若是陛下，会在用人时赏罚将士，分封，土地，钱财皆可作为谈判手段。但项羽年少成名，太在意自己的羽毛，觉得名利脏手，只与将士们讲家国情怀......”
麒麟反应过来叹了一声：“啊我明白了！如果你的老大每天跟你谈理想却不跟你谈利益，那就不是好老大！”
张良一笑：“麒麟大人讲的通俗，却也是这个意思。所以项羽适合当英雄，却不适合当治理天下的帝王。若说我选择了陛下，倒不如说天下选择了陛下。良非为帝者谋，乃为天下谋。不多说了，我还想去看看卫青将军的兵法，想不到在这忘川能见到这么多后世的英杰，妙哉妙哉。”
无言看着张良离去的背影感叹道：“凡人啊，真是有趣。油滑如刘邦者，可拿捏人心，军定天下；退败如项羽者，敢与天相争，胜天一命；而张良，帷幄千里，却在为曾经的敌人奔波。”
麒麟：“主人你以前都说凡人七情六欲，现在终于有点开窍了！”
几日后
无言正在阅古籍，麒麟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麒麟：“主人主人，听说刘邦昨天喝醉了在路上撞到项羽，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无言抬头：“怎么‘差点’的？”
麒麟：“听说张良拉架，把刘邦拖回去了。”
无言：“后来呢？”
麒麟：“后来张良请项羽喝了杯酒，说是当谢罪。”
无言轻笑：“他们终究在忘川同饮一壶了。”
麒麟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听人说，项羽喝了一杯就醉了，醉倒在虞姬怀里，一直说忘川是个好地方。”
忘川斜阳正好，往事恩怨，似乎杯酒可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小篇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