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卧室几没有一点声音，但他们都知道地方没睡，静静守着黎明的到来。

“其实也没什么，生死之间的事我一直挺排斥的，有时候就难受两下无病呻吟而已。”忱辙突然说。

覃槡在黑暗中倏然睁开了眼，眸色黑如墨，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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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长夜，思绪朝思暮想，回忆涌如潮水，借助残碎的光亮，沉醉于未消亡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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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昀是你继父的儿子吧？”覃槡贴在忱辙耳边问，“你说，我一直在呢。”

你说，我一直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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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岁那年他们正式搬进家里来住了，不过他们老家在这里，所以也就在这里买了新房子，这不是正在搬吗？”忱辙表情淡然，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他爸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怎么往家里住，也可能是因为我不太受人待见。”

忱辙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些话的，覃槡心里不太舒服，忽然伸胳膊抱住了忱辙：“没有，我觉得你挺受人待见的，起码受我待见。”

忱辙的头被动地被人搂着，无声地笑：“是吗？”

“你不信？我做的难道还不够明显吗？”覃槡说，“我不喜欢你的话看都懒得看你一眼，能像现在这样和你躺一张床上？”

萤火之光虽然细微，可若绽放起来，也同样绚烂疯狂。

忱辙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感受，覃槡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无论过去现在，他都像一支在寒冬伸展的绿枝，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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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工作特别忙，一年难得和我见几次面，又舍不得亏待我，所以什么好的都给我拿来，但我没恨过他，反而还是心疼，扒万一没有这养老的机会。”覃槡叹气说，“别想了，休息吧，过几天还要上课。”

忱辙几不可察地低声笑了笑，随即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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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丫生出四季的花，泥土是盛大而恢宏，我终将踩着泥泞破土而出，任灵魂自由生长，疯狂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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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为什么，翌日清晨这二位起得格外早，忱辙难得没有起床气，揉着胳膊去洗漱。

“两个人睡一起太挤了，我连身都不敢翻，现在腰酸背疼。”忱辙吐槽说。

覃槡在刷牙，刷完把一次性牙刷扔了垃圾桶，说：“你以为我不是？打篮球都没这么累过。”

忱辙笑：“下次你还是打地铺吧。”

见覃槡提着外套就要出去，忱辙追出来：“不一起吃早餐吗？”

“所以我准备出去买啊，你不是还没弄好吗？”

覃槡说得人畜无害，忱辙差点就信他了：“你是不是不想收拾那满桌子是油的茄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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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被戳穿心思也不脸红，昨晚明明信誓旦旦保证今天他收拾的。

“好吧，那一起去买？吃完我得回家了，还有好多题没看。”覃槡妥协说。

忱辙穿了衣服出来，关上卧室门：“我就随口一提，先吃东西吧，垃圾一会儿再说，今天剩下的东西都要搬走了。”

“那你新家在哪儿？”覃槡问。

“新区那边吧，到时候我告诉你，我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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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说女孩子交换了小秘密就容易处成姐妹，男生有时也这样，有良心关系越来越好，没良心的拿着一些破事到处瞎传，总之因人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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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来到周六，正赶上学校文艺汇演那天，忱辙他们得去市里比赛了。

杨楠带了有二十几个人，其他班老师也带了不少，都坐着学校大巴，一路向赛点直奔而去。

路上杨楠一直在嘱咐各种注意事项，说了千千万万不要浮躁，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市内竞赛，不和其他省比，也对高考没影响。

说实话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发挥，怎么会对高考没影响，那考场横幅和比赛说明上写得清清楚楚和高考有关系，但总的来说利远大于弊。

杨楠还在说：“大家就当坐一场普通的考试，不要灰心丧气什么的，发挥正常水平就好，对学习没什么大影响的，清楚没有？”

八班学生有些无语又好笑，但都附和着：“知道了知道了，清楚得很。”

“老杨，等着我们一鸣惊人给你长脸吧！”吴霜霜和钱念希作为班长领头说。

杨楠咦了一声，咂舌：“你们别给我丢脸就成，都好好整理好自己的精神状态啊！比赛前记得把手机放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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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斗志满满有人怨天尤人，莫健没在打游戏，但嘴里一直念着：“凭什么呀凭什么呀，为什么偏偏在文艺汇演这天比？我想看看节目都不成吗？”

“高二就没几个准备的，你要是翘了，你看老杨削不削你。”高晟说，“唉，齐荩是不是受邀回来表演拉小提琴来着，啧啧啧，影儿都没见着就来了。”

“齐荩晚上10点才回来，应该赶得上。”覃槡看了眼手机说。

周允歌坐在他们前面跟着说：“对啊对啊，我也想看阿荩表演，一定会很漂亮。”

不知道谁又起了个话题的头，众人又开始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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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竞赛难度不好说，反正参赛者的水平是参差不齐，忱辙上厕所的时候意外地遇到了七班的陈栩年。

经过覃槡的连线，忱辙算是和陈栩年认识，但没说过几句话。

陈栩年问他：“你们班齐荩是不是要回来表演？你知道什么时候吗？”

忱辙淡着眼眸看了人两眼，说：“你少打齐荩的主意。”

陈栩年愣了愣，没找到话反驳，“我问问也不成？”

“快到点了，我赶时间，下次再说。”忱辙出了厕所，准备入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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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数学老师的心尖宠，忱辙第一场一出来杨楠就问她感觉怎么样，忱辙心里笑，这能叫一场普普通通的考试？

“特别难特别难，简直无从下笔，要不我干脆弃赛，后面两场休息得了。”忱辙说。

杨楠瞪他一眼：“好好说话。”

忱辙刚准备认真回答，后头周允歌跟着出来了，杨楠心里还疑惑，这小姑娘不是总掐着时间点做完的吗？今天速度怎么这么快？

然后后头一群人陆陆续续出来了。

周允歌的数学也是有得一拼，没等杨楠问就说：“老师，这个题有点简单，我们是不是走错片区了啊？”

杨楠心头一喜，瞬间放下心来，指了指后面几个跟着出来穿一中高三校服的说：“没走错，高三的不是在里面吗？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好好准备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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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在一边和忱辙说悄悄话：“做得怎么样？我都能行的，你不会不行吧？”

忱辙这会儿又不谦虚了：“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覃槡放心地笑了，“之前听老杨说你有个致命短板，有时上重要考场容易紧张，还容易受情绪和心情的影响，不管简不简单都有可能焦虑，一紧张就容易算错。”

忱辙也笑：“不然我怎么总乐意做难题，难度越大的越紧张不起来，心里想的都是操/他大爷，怎么都一分钟了还没解出来。”

覃槡是真心担心他，他也能感受到，斟酌两下搂了覃槡一把：“谢谢你，课代表。”

“谢什么……”覃槡说，“你以后别这么叫我了……准备下一场吧，听说难度加大了不少，别掉以轻心，就等你拿奖好有底气出去装了。”

“好，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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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比赛弄下来，这些脑力工作者都精疲力竭，纷纷嚷着要回学校，刚巧明天放月假回家，说要好好休息。

杨楠气得直瞪眼：“你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做这么几个题就累着了？高考还没来，我看你们得先累死在高三。”

学生们不敢说话，都搁位置上懒散地躺着。

杨楠又叹口气：“算了，看你可怜，走，带你们去吃火锅。”

众人欢呼沸腾：“好耶好耶！”

杨楠转了两圈没看到高晟，“高晟去哪儿了？他家里不是开火锅店的吗？要不要去照顾照顾生意？”

忱辙把自己旁边的人摇醒：“老杨叫你。”

高晟刚睡醒，顶着长长不少的板寸双目惺忪：“啊？今天吗？我打个电话叫我爸准备准备？”

杨楠说：“准备就不用了，那大家都去吃火锅啊？没有人不去吧？我叫师傅开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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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众人下午去吃了顿饱的，晚上回来的时候学校文艺汇演还没结束。

高晟一摸手机摁亮：“卧槽，快10点了，齐荩来了没？”

覃槡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准不准确，目送着高晟往汇演大堂跑了，剩下忱辙和他黑灯瞎火地从操场慢条斯理游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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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操场上空的灯不算亮，再加上今天文艺汇演，周围就更没什么人了，有种不知名的静谧。

这晚风掺杂着稀落的星星，拂得夜色不眠，百般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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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游着游着注意到旁边的荣誉墙，“之前没注意看，这物理生物优秀成绩和竞赛获奖名单里怎么到处是你？”

覃槡跟着看过去：“这个啊，英语板上也到处是我——这都是高一之前的了，学校新换的在足球场前边，上面也有不少你的名字，但生物的好像减少了挺多，自从高二生物老教师接二连□□休后，就没几个搞竞赛的老师了。”

“噢……”忱辙看着物理最顶栏那个红红的“覃槡”二字，又说，“一眼扫过去全是熟人，八班是把数英物化生都给包完了？”

“差不多，它这按片区来划，不过仔细看你也能看到有很多其他班的名单也在上面，我们班勉强占了个三分之一吧。”覃槡说。

高二二十几个班，八班占了三分之一，这战绩放整个一中也是相当能打的了。

“化学那块基本上是齐荩一个人的功劳，跟复制粘贴似的，数学上也差不多。”覃槡感慨。

齐荩说起来还是一中的一个神话，一路披荆斩棘拿省一进省队，各种化竞奖硬生生被她拿完，人还长得漂亮，虽然常年不往学校跑，但一中基本上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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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数学优势不是比化学大吗，怎么走了化竞这条路？”忱辙问。

“我也不清楚，可能她喜欢吧？”覃槡说，“我们这儿——”

操场那头陡然传来主任丧心病狂的吠声：“那边那两个学生！你们哪个班的？大晚上游什么操场？一男一女搂搂抱抱干嘛呢？让我逮着了吧，站住别动，我现在就拍照！”

刘丹阳可真够变态的，虽说文艺汇演这种东西确实容易滋生什么小情侣，但也不能到处逮人逮到操场上来吧？

还有，他俩大男生杵在那儿，怎么就一男一女搂搂抱抱了？这主任高度近视又不好好戴眼镜，真是没话说。

覃槡忱辙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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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丹阳手机中快门键还没按下，只见屏幕中两个黑影“嗖——”一下窜没影了，他正疑惑，顶着双近视眼四处看，突然手一指：“跑天桥就能躲开是吧？我逮着你非扣班级荣誉分不可！等着别跑！”

刘丹阳边跑心里还纳闷，学校田径队什么时候有情侣了，跑得比狗还快，追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