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九月底，盘南高中全体学生参加本学期第一次月考。
盘南高中本着平时当高考，高考当平时的原则对所有考试都十分重视，对抄袭行为绝不姑息，直接处分。
高二年级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众人倒是挺淡定的。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考完英语的那天下午整个学校都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氛围里。
自从陆遥受了伤，他平时都没再回家吃饭，而是和祁远两人一起。
收拾好教室，三人跟往常一样结伴出学校找了一家餐馆。
“你帮我整理的那些题真的神了，十道有八道我看着都很眼熟。”
祁远忍不住称赞陆遥。
“是吗？”
陆遥别的不敢说，高中的时候就对这些老师出题的套路抓得死死的，也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不然能让祁远每一道题都练过。
“那这次你是不是能考个好点的成绩了？”
祁远笑了两声，颇为可惜道：“只可惜我对它们眼熟，它们对我却是六亲不认。”
“噗！”这话不知道哪里戳到陈子棋的笑点，他在旁边哈哈笑了起来。
陆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祁远一眼，又问陈子棋，“你呢，这次感觉考得怎么样？”
陈子棋点头，“挺好的，你帮我整理的那些东西很有用，你怎么知道我哪些地方疑惑啊，甚至还给我标了注解，你好厉害！”
听到陈子棋夸奖自己，陆遥欣喜，笑道：“其实我就是把重难点挑出来了而已，你不会的估计也都是大家不会的。”
“那为什么你会？”陈子棋追问。
陆遥依旧笑着，不说话，心说这大概就是老父亲的力量吧。
能和陈子棋一起吃饭陆遥是很高兴的。
而且他发现只要跟陈子棋说起学习，他就挺能说的。
“你真的很厉害啊，我回去再研究一下你弄的那个复习计划。”
陈子棋拼命夸陆遥，夸得他有些飘飘然。
“行了，吃饭呢，你俩能不能别说那些扫兴的事了，说说下周去重庆的事呗。”祁远实在看不下去，拉了一下陈子棋。
“今晚去我家吧，跟我外公说一声去重庆的事，然后今晚就跟我睡。”
“不行！”陆遥猛地抬头。
随即发现两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陆遥尴尬道：“我是说……我本来还想请你晚上去我家 ，我们说一下之后学习计划的事呢。”
陈子棋似乎有点愣，“学习计划要去你家吗？”
陆遥本来也是胡乱说的，只能道：“那个……我原本是这样想的，你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但是……”
但是陈子棋怎么能挨着祁远睡呢？
“但是什么？”祁远端了一杯茶，笑盈盈地看着他。
陆遥皱眉，祁远之前跟自己说过他是喜欢女生的，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但是，还是得找个时间好好计划一下，你的也是。”
陈子棋点头，“原来是这样，那要不然一起？今晚我们都去祁远家睡？”
“不用了，我得回去。”陆遥不停地夹着面前的虎皮青椒，暗怪自己沉不住气。
青椒有点咸，让陆遥连灌了好几杯茶都没能缓过来。
……
刚刚考完试，众人都有点浮躁，晚自习的时候老师们都在办公室努力地批改试卷。
偶尔能听到某个班的某位班干部发出诸如“别吵了”的吼声。
高二九班教室里还算安静。
陆遥帮陈子棋和祁远出了几道题，两人真认真做着。
而他自己则是在预习国庆回来要上的课程，国庆不在家，他得早做准备，免得回来手忙脚乱。
陆遥下意识地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咕噜咕噜又灌了几大口，一杯水就见底了。
水喝多了就想去卫生间，但想着现在是上课时间，他并不想引起大家注意，于是便忍着。
旁边的陈子棋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侧头小声问他：“陆遥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
陆遥摇头，正要说话，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祁远，过来一下。”胡莱语气不太好，让本来就比较安静的教室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陆遥实在忍不住了。
只得对一旁的陈子棋说道：“我去一下卫生间，一会儿老师问的话你帮我说一声。”
“好，你去吧。”
陆遥很快出了教室，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胡莱的声音。
“胡闹！要不是涂老师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退出美术组了。”
“你想干嘛啊，啊？就你那个成绩，不参加艺考，你以为你能考得上大学？”
陆遥无意偷听，听到这句话脚下步子一顿，祁远居然退出了美术组。
只听祁远的声音冷冷传来，“考不上就不上，我又没有非要上大学。”
陆遥一怔。
下一秒，就听胡莱道：“你怎么会有这么不成熟的想法，涂老师可说了，以你的美术水平考全省前几名都没有问题……”
后面两人再说什么，陆遥无暇再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卫生间，差点又扭了脚。
他就说为什么从来没见过祁远画画，明明他高一的时候经常拿着一个速写本。
为什么他对学习一点也不上心。
为什么说起美术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陆遥解决好，洗了手，走出卫生间却看到楼梯口的祁远从下面慢慢地走了上来，然而他却没有回教室，而是直接上楼去了。
陆遥心里一惊，这傻孩子不会是要做什么傻事吧？
年轻人，心里承受能力差。
越想越觉得恐怖，陆遥扶着阳台三步并两步地跟了上去。
教学楼一共五层，再往上就是天台。
陆遥一瘸一拐地往上好不容易才爬到五楼，脚腕又开始隐隐作痛，可是想着上面很有可能是一个即将轻生的失足少年，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闷着头飞快向上。
谁知刚一转角差点撞上一个人。
吓得他往后一仰，被人拉回来的时候，就见祁远一脸阴郁地望着自己。
“你……你怎么在这儿？”
难道不是应该在……
陆遥抬头才发现他身后的门上挂了一道锁，根本上不去天台。
“该是我问你吧。”祁远看起来十分消沉，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没有要下去上课的意思。
想着刚才听到的内容，陆遥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长辈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
正好自己现在处在一个和他同龄的位置上，有些话老师家长说他不一定会听，但是自己说或许他能听进去一二。
于是陆遥上前坐在祁远的旁边。
现在还没下课，校园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某个教室里传来一阵哄笑声，而后又很快归于平静。
陆遥见祁远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便开口道：“遇到什么事了吗？方便跟我说说吗？”
他说完又觉得这样探听别人的秘密有些不对，继续道：“我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劝说者，但是我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楼道里有点黑，两人声音轻，响应灯没有任何反应。
沉默持续了许久，祁远抬眼看他，灰暗的楼道里仿佛就陆遥的一双眼睛是明亮的。
祁远突然感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长了出来，他脑子发抽。
问道：“我能抱你一下吗？”
陆遥愣了愣，这是要对自己吐露心声的意思吧。
祁远见他不说话，把自己的头搁在了膝盖上，说道：“抱歉，有点冒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自己……”
他还没说完就察觉到身旁的陆遥朝着自己靠了过来。
祁远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心里漏了一拍，微微支起上半身，就感觉到陆遥的手小心翼翼地揽住了自己的肩膀往他的方向带。
很快，祁远就着他的动作侧身轻轻地和陆遥抱在了一起。
在校园的这个角落，两个少年第一次这样亲密接触，不掺杂任何杂质。
楼道里很静，静得两人能听到双方的心跳声。
祁远靠在陆遥的肩头慢慢卸了力，许久，他才开口。
“陆遥，为什么做人这么累呢？”
陆遥原以为他会直接把事情向自己倾吐，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过对于陆遥来说倒也不难回答。
“每个人都会累，无非就是因为各种困难得不到解决，有时候吃一顿就好了，有时候睡一觉就好了，而有时候竭尽所能都找不到办法，那就学会放弃它。”
“只是最后你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去解决，不要让自己后悔就行了。”
“因为多年以后，当你回首往事，你会觉得这点小事，不过如此。”
祁远轻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一样。”
陆遥也笑，但并未搭他的话，也没忘了自己是来劝说祁远的，继续道：“就我而言，我觉得放弃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当你以后再回想起来……”
“如果努力过但失败了，或许会觉得惋惜，但如果直接放弃，一定会后悔。”
祁远又陷入了沉默。
“叮铃铃……”
学校的铃声突然响起来，楼道里的灯也忽地亮了。
一时间整个学校跟刚才仿佛两个世界，顿时就哄闹起来。
两人蹭地分开，身上还带着对方的余温。
作者有话要说：肢体接触是促进感情的最好方法。感谢在2022-10-22 21:24:47~2022-10-23 20: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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