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盯着电梯里的按键，负五层被黑笔涂掉的地方让他特别好奇。
“嗨！何雨，你已经找到延长生存态平衡点的药啦？”
小小的声音从何雨的脚下传来，黑色桔梗花正待在他投下来的影子里面。
“嗯。好像我清醒的时间变长了。”
“太好了。待会咱们一起去餐厅喝咖啡吧。”黑桔梗笑道，“何雨，你知道解离平衡吗？”
“怎么了？”
“在一定条件下，弱电解质的电离速率等于其结合速率。现在的你也是这样，你向生存态的转化速率等于你向死亡态的转化速率。而这种药能移动平衡点，从而使你的生存态延长。”
“听起来我像个有规律的量子态碳基生物呢。”
“并不，这只是基于一种假设而制造的药物。”桔梗花打趣道，“实际上的副作用，可能只有你清楚了。”
“话说，最底下的一层是干什么的呢？”
“……呃，我好像又不能提这个话题，感觉有一种东西在阻止我。”桔梗花有些苦恼，“只能等你进一步探索我再告诉你了。”
“不说这么多了，咱们先去餐厅吧。何雨，你饿了吗？”桔梗花抬起头望向何雨。
“感觉有一点……”
何雨和黑桔梗面对面坐着，何雨沐浴在餐厅的灯光下，黑桔梗则站在阴影里。
不一会儿，机器人端着两盘菜和两杯冰咖啡来到了桌前，黑桔梗的面前多了一盘意面牛排，何雨的面前则是一碗海鲜烩饭。大颗的鱿鱼足、新鲜的蟹肉和弹力十足的虾仁配上香浓的红烩汁，确实让人食欲大增。
“你也能吃饭吗？”何雨望向黑桔梗。
“那当然，你看。”桔梗花歪了歪身子，一旁的刀叉开始自动切牛排，叉子上的肉被送进了飞溅的黑色光芒中，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特别美味。”
“其实我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桔梗花望着吃着海鲜烩饭的何雨，“何雨，你真的愿意永远被困在这里吗？”
“我当然不愿意。”何雨喝了一口冰咖啡，“我想知道我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还想弄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量子态。但，出去的话我可能会死。”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不一定会死？”
“什么？”
“你如果被观测到会有两种状态，一是死亡，二是存活。白海芋只告诉了你被观测到会死。”桔梗花说道，“但是，也不排除存活的可能吧？”
“如果我能保证你离开这里的时候不是死亡态。你还想永远留在这里吗？”
又来了……这种找不到矛盾点的感觉。何雨沉默地盯着桔梗花，它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但你没有办法证明在我离开这里时你会帮助我。”
“这里没有绝对的事物。你其实连睡眠时的自己是否存在都无法证明吧？何雨。”
嗤啦、嗤啦。
何雨听到了电流声。面前的黑桔梗正在闪动，明灭的白色马赛克与飞溅的黑色光芒混合成了异常的灰色。
“想……让你…活下去……”
那是一种与黑桔梗截然不同的声音。
“因……，为…我……是…………”
何雨的瞳孔微微缩小。
“桔梗，你刚刚是……”何雨的声音有些发抖。
“刚刚？”桔梗花歪了歪头，“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别开玩笑了，你不是全知全能的吗？”何雨说道，“刚刚的一瞬间……你变成灰色了。”
“何雨。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对你说谎。”桔梗花认真地说道，“也可能是你精神太紧张出现了幻觉。”
无法干预我的全知全能的神，更接近神的则是我自己。而这样的我听到了全知全能以外的声音。
……仿佛是神的破绽。
“难得见你来卧室休息一次。”白海芋花望着躺在床上的何雨说道。
“我担心精神太紧张会产生一些错觉。”
“这就对了嘛。别总是想着把所有的秘密都翻个底朝天。”海芋花站在靠床的桌角上，“永远留在这里生活不就好了，你觉得呢？”
“只能清醒20分钟的话……也无法和平常的生活一样吧。”
何雨望着头顶的星空，渐渐地困意袭来。
“晚安，何雨。”海芋花歪了歪脑袋。
闭上眼的前一刻，何雨望见了闪烁着黑色碎光的白海芋，黑白交错的部分变成了异样的灰。
“知道真…相……后…你想……怎么做？”
“……请…拯……救…这…一…切……，拜…托……了……”
那是一种与海芋花截然不同的声音。
何雨感觉眼皮逐渐沉重，意识如同铅一般沉入水底。
“……”
“…我……”
“有没有小朋友知道，为什么白天我们看不见星星呀？”
“老师！我知道。”何雨举起手，“因为地球的大气层使太阳光发生散射，所以这时候天空十分明亮就看不见星星了！”
“你真棒，何雨！博学多才的小天文学家。”
“诶，何雨，放学要一起回家吗。”何雨的好朋友凑上来，“外面有家新开的烧烤噢，我请你。”
“哇，我好想去！”何雨犹豫道，“可今天……”
“今天怎么了？”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适合看星星耶。”
“那下次吧。”朋友嘟着嘴，“你还真是喜欢天文学哦，何雨。”
“嘿嘿……那说好了下次啊。”何雨挠着头。
简陋的天线在夕阳中晃动，改装过的老旧收音机发出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小巧的天文望远镜架设在屋脊上。何雨戴着大大的头戴式灰色耳机，在小笔记本上用铅笔描绘着外星人的形象。
“何雨——你怎么又爬屋顶上去了！快回家吃饭了！”远远地传来母亲的吆喝声。
“好啦，马上就来！”何雨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将收音机别在腰间。背着装有小笔记本和望远镜的袋子，他灵巧地从一旁的小楼梯爬下楼。
今天还是没找到外星人。
外星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如果我收到了它们发来的信息，它们会说什么呢？
真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