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就像动物会迁徙，从一个气候区迁移到另一个气候区，来保证自己稳定又舒适的生活。
一下飞机，沈星遵循费西原的嘱咐在机场大厅找徐页，机场人来人往背影零散，沈星还没找到人徐页的火眼金睛已经在人群找到她，在不远处挥手致意：“沈美人，这呢这呢。”
沈星闻声而动，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看到徐页竟然还给她弄了接机牌，太隆重了。
“老三说你要来深圳叫我帮个忙带路，我心想这有啥，深圳我熟啊，吃饭购物消遣样样精通，你想去哪都行，我的脑子就是导航。”徐页把登机牌放在门口，引着她去安全通道出机场。
沈星看着徐页热情劲儿，也热情的回他：“费西原说你在深圳干大项目，太厉害了，是在投标吗？”
徐页一听顿时竖起拇指：“厉害啊，触类旁通。”
“我猜的。”沈星边走边说，语气柔和圆润：“电视上经常能看到招投标现场，宏伟庞大乌泱泱的好多人，都是五位数的大项目。”
“是不是觉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可不是。”
“外行人就是看个震撼，其实就是找生意和抢生意，和其他比起来这块肉人抢的多些。”徐页这半年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经验阅历都累积不少，话说出来十分老练。
“别的不说，能上现场的肯定都不是无名小卒。”
这点徐页必须苟同：“哈哈是啊，遍地大佬。”
“你来深圳是勘察还是走访？”
“指派我来这里走市场然后拜访个客户。”
“那怪不得老三让我陪同，这新客户要是对你使个见不得人的手段还不吃亏死。”
“私底下的我也不敢走，到时候走明面上的。”沈星笑着应和他。
“那这个成，安全。”徐页拦了辆车，让她先上去，自己去后备箱放好行李坐上副驾驶座，回头问她：“你酒店定在哪，我先送你过去，你总要先休息吧，等你要出去了来叫我，我跟老三的兄弟情保管你叫我随叫随到。”
沈星不好意思说：“太影响你工作了，你还要投标呢，我来之前也做了功课出行没有问题。”
“你千万别跟我客气啊，我这投标还在前期准备中，闲的很。”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闲，徐页把自己消消乐的闯关记录给她看：“就今天刚玩的，都升到这了，天赋是一方面还得够闲。”
沈星听着他打趣自己也笑了，她也玩这个，大大方方把记录给他，两个人有来有往的吐槽游戏，又是互加游戏又是好友助力能量，聊的不亦乐乎。
到达酒店办理好住房手续，沈星直挺挺倒在酒店床上，拿出手机开始回复一些必要的工作消息。
徐页下了电梯赶忙给兄弟回电话，语气揶揄：“给你对象送到酒店了，我这个小弟当的不错吧。”
费西原很阔绰：“谢了，结束送你套装备。”
“大方啊！我前阵子看上的那套三千多也行？”
“行。”
费西原在徐页的溜须拍马中挂断电话，喝了口矿泉水清嗓子，避开人，走到休息处打给她。
“hello。”
沈星的声音有点儿兴奋，大概受到了许多人的关心还有一路高空的风景很振奋人心的影响，忍不住心潮澎湃，活力四射。
她把这个好心情感染别人，别人一听就能听出来。
“你语气高兴的像在挖矿。”费西原这么告诉她。
沈星高兴的在床上翻滚，向他袒露：“我觉得我现在干劲十足，我点了外卖吃完我就直接去附近走走，等我了解好区域发展我再去客户那，有所准备所向披靡。”
费西原安静的斜倚在那，给她鼓励：“加油，沈小姐。”
——
太阳焦热，往远处看，高耸入云的大厦仿佛在云里。
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广告和媒体中心像一道道别具一格的色彩，构建起了现代化城市。
瑞影的最大商业利润是广告投资和广告投放，新的CBD区都有新的资本投入，财大气粗，流程化简单，所以广告投放是极赚钱的。
所以在了解市场前，也要了解每个区域的广告流程和风格，建立健全的广告信息，比如A区域适合投放房地产，B区域受众人群是保险，珠宝等等。
专注有了落脚点，沈星要勘察的范围和记录的数据就太多了，只能简化简化再筛减。
首先第一项是研究广告投放的比例，这个方面每个专员都会经过比对，但这个数据一般只有内部才能得到，沈星只能笼统的去了解。
第二就是方式，巡展在深圳是很常见的，这是一种更时尚的推广也能在信息化时代表现的更直观，所以她必须得去看巡展，然后做对比。
第三就是刚才说的定位，当然这个定位不是她说了算，而是需要街头调查的。
一下午时间，沈星就在这座城市快速奔走，期间也碰到了难题，比如商业圈的投放是按时间计费的，但是投放顺序错了会导致时间的参差。
还有街头调查效果不怎么圆满，验证了一句万事开头难。
这一路，她把记录当成游记，从北走到南又受挫又打鸡血，连红灯也差点闯了，幸好被人及时拉住。
太疏忽大意毛毛躁躁了，沈星对自己说，等待红灯的时候重新调整了状态，用记代替写把调研内容记进脑子里。
这下午真的很忙碌了，疲惫感就像药剂一样，慢慢渗透到身体每一处。
晚上，沈星买了杯咖啡，就窝在酒店里写分析。
期间跟费西原开了个视频通话，那时候费西原刚到家，一身臭汗，他说要先洗洗。
沈星敲着键盘，囫囵地“嗯”了一声，保存好文档才用心去看他。
费西原开了灯，客厅的灯光把他照的俊美无比，他像城堡世界里的美男，还有一些些斯文败类，他道：“要不要这么开着吗？”
沈星刚开始没听清，问得问题有些傻缺：“要呀，我们才聊了五分钟。”
费西原对着手机镜头看她，挑挑眉有些坏：“我要洗澡，视频要这么开着么？”
“哦哦哦，不用。”沈星听清楚了，从镜头中撤离，红着脸靠在桌子上。
费西原看到她黑乎乎的脑袋，嘴角扬了扬，没有讲话。
他没挂断视频，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镜头正对鱼缸里艳丽橘色的鱼儿，给她打发时间。
鱼儿在氧气棒的气泡中穿梭，鱼尾摆动偶尔咬着水生植物的根系，快乐地浮游水中。
沈星点了个夜宵，看了会鱼的功夫他短发半干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出现在眼前，背心太斩女了。
沈星这会脸有点红，费西原隔着屏幕也发现了，可能是灯光关系她的眼神细碎碎的，有点旖旎，他觉得自己今晚有可能会失眠。
“我给你点了宵夜，还有杨梅冰汁。”沈星切换页面去平台上看了眼时间，又切换回来：“还有几分钟快到了，你待会去门口拿一下。”
“点了什么？”
“鸡。”
“大晚上叫鸡？”
沈星强调：“地锅鸡……”
费西原被她逗笑了，慢悠悠地往鱼缸里扔了点鱼食，被一抢而空。
“它们真可爱，你看，你一喂鱼食鱼就贴着缸壁游过来，它们的记性一定不止七秒。”
“也有傻鱼，这条就是。”费西原拿着玻璃棒逗着三条中的一条，像拆散情侣的侩子手。
两个人继续隔着屏幕聊着，沈星从桌上转移到了床上，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夜灯，阳台外是大千世界。
她把视频聊天弄成了浮动窗口，这样就能刷微博了，她看着八卦耳边听着费西原说：“如果我有一笔不小的存款，该怎么理财？”
“我只知道扔银行涨利息。”这方面沈星完全门外汉，公司里也没有特别厉害的理财高手，都是实打实的月光族。
“扔银行的话回报率太慢了，而且没有其他的增值。”费西原看着电脑回答她的建议，拖动鼠标把页面往下拉，有在认真琢磨。
沈星想了想：“反正我觉得不赌博其他什么都行。”
费西原也爱冒险，但赌博除外。
“这个不做。”
听着他晚上徐徐低沉的声音，身体像被催眠了一样，沈星翻身打哈欠，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满是困意：“费西原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好梦。”
——
沈星觉得自己亢奋的精力远不及徐页，因为再见面的第二天，徐页精神气足露出一口白牙向她招手，真是又热情又靠谱。
徐页昨天白天想晚上也想，想那套新装备的威风，自然心情倍棒吃嘛嘛香。
“沈美人，你打算先去哪？”
沈星不知道费西原和他的幕后交易，只知道徐页这般春风得意笑容满面或许是交女朋友了，正开心着呢，把昨晚写的路线纸递给徐页：“从这里出发，最后一站才是皇庭。”
“是家大公司啊。”徐页啧啧两声，嬉皮笑脸：“还好我今天穿的够正式，充当充你助理没问题。”
沈星想了想：“这太好了，显得我这个无名小卒有场面了。”
沈星要拜访客户在出差前经过正式的电话邀约，邀约之前也用心了解过。和上市公司不同是，上市公司对接人太多而且很官方，话里话外恒古不变都是你能给什么回报和效率如何，而有名气的公司一般极重视形式，交流方式也很迂回爱打心理战，一步步从你嘴里探口风。
这家公司整体风格没有太多牛马鸡汤，沈星就假设了老板是属于传统性和智慧性的人，然后告诉自己凡事先看别人好的，这样主观上会推动自己的积极性，因为人都喜欢跟好人打交道，这叫乐人之乐人亦乐其乐。
会议室里，沈星代表公司表现了自己的真诚和用心，拿出了熬夜赶的PPT，事情怎么样，有了PPT成一半。
PPT里沈星不止准备了媒体场景，还加了一些策划进去，虽然这都是策划部要干的事但这样更直观，解释的形式就能少一点。
没经历谈判式的交流，太生疏了，沈星心头也有点紧张，长达两小时的沟通中，连水都忘记喝了。
但磨业务跟磨针一样，欲速则不达，沈星给自己规定了时间，基本三天就要拿下这个单子，谈业务也有黄金时间，要不然单子容易越拖越臭，招来的也是吹毛求疵的甲方。
走出会议室，沈星去叫被拦住喝茶的徐页，两个人从甲方公司出来，沈星眯着眼睛，舔舔嘴唇：“渴死我了。”
徐页刚才被请去了其他地方，说是喝茶顾名思义在隔壁被晾着，但茶也喝了够饱，他有些纳闷：“这公司老板和你也算半个客人吧，底下的人连水也不上？”
“不是，是我太紧张了，给忘了。”
“哎哟，你别紧张呀，那老板怎么说？”
沈星摇摇头：“他说还得考虑考虑。”
徐页抹了把汗，双手插在腰上：“这没个说法，这不跟无头苍蝇一样了。”
考虑考虑就跟随便一词一样，没目标没统一没计划，听到这种回答在社会打拼的人都知道，代表悬。
徐页一想，哎哟这不是挺麻烦了，马上安慰她：“别丧气啊，我们年轻人就是使不完的劲，越挫越勇！”
说完，又赶紧给费西原发消息：“你媳妇有点沮丧啊，你待会好好安慰。”
沈星回神，看徐页误会了的神情，调侃般的解释：“我刚刚是在想附近哪里有喝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总不能先渴死。”
她眼眉清亮，酒窝馅下去，开朗的不行。
徐页以一个正常男性角度看她，看的是心花怒放，滤镜加满，他觉得给沈星取的绰号真是取对了。
有种美真是由内而外，它真实，自信，坚不可摧。
费西原刚发了一句：【她怎么了？】
徐页听到沈星请喝东西，回得那叫一个嘚瑟炫耀：【不说了啊，沈美人请我喝东西了。】
费西原：“！”
——
第二天，业务有了新进展，甲方的话从考虑变成在重新商讨下细节，带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沈星又去了趟甲方公司。
烈日高阳，乏态至极，沈星却依旧带着充分的准备到达了会议室，她的自信是部门的形象，也是一种态度。
上进，真诚，合作共赢。
和作日小场面不同，今日到场的不只是有甲方老板，还有几个投资人，助理说，是要准备做一次项目评估。
这阵容有点大，她又只有一个人，显得气势微虚，沈星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把徐页叫上，多个人多几分气势。
沈星把自己这份工作定为初出茅庐，把这刻的业务称为一场隐形的“激烈”交谈，实际整个会议厅很安静，大家斗得不过是谁更气定神闲。
谁还不会装傻，虽说他们是职场大佬有履历有世故，但沈星也不是井底之蛙，交流方式仍旧言简意赅，态度亲和，却目标明确。
几个投资方也纳闷了，心想这姑娘看着挺正常的怎么情商这么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价格太高这个问题她到底是听没听出来？
听出来了，但是不行，莫总给她的最低价格是七位数，一字开头，一季度。
一季度二百多万的广播费，包含策划，素材，模特，服化道具，很良心价了。
沈星再一次从甲方公司出来，看着外面的太阳都觉得橙色是活力啊可真灿烂，心情好的不行拿出手机给费西原发消息。
【我这里太阳很大。】
【你那里大不大？】
费西原这会正在一家科技公司做交流，刚和科技公司的项目专员对接好工作，要穿工作服了，就收到了她的消息。
弹窗只显示最近的一条消息，所以费西原屏幕上弹出的内容是：【你那里大不大？】
费西原双目微睁，神思游离，这三秒钟内把能想的形容词动词都组织好了，点开聊天，蠢笑了……
他回:【人家说话要钱，你要命！】
沈星不明就里：【哇，我又不是黑白无常，要你命干嘛！】
费西原怕她不开窍听不出来，又回：【假装没看过。】
什么东西？
沈星带着问号上了出租车，坐下来捧着手机仔细琢磨他的话，然后明白了，真被自己蠢哭了。
回到酒店，市场部临时召开会议，出差的人连线在线上参加，莫总的声音冷若冰霜像公司欠了他八百万一样，好好一个部门会议变成了□□大会。
近期业务淡期，案子跑的不行业务指标下滑很严重，底下人噤若寒蝉，AB组的两位大组长更不好过，被拎出来骂。
沈星第一次庆幸在出差，不用面对胆战心惊的低气压会议。
李瑞被骂惨了，莫斯越点了杨柳汇报手下员工的业务指标，但B组的情况和A组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斯越未指名道姓，但措辞很不客气语气更不近人情：“有些人既然心思不在市场部就趁早让位，我也祝早日你飞黄腾达。”
沈星不知道这个有些人带指谁，也不好奇，但陆思娜是好奇疯了，她在三人的私聊群说：【我靠啊！有内鬼。】
陆思娜：【不会是杨柳吧？其他人哪有这个胆？叫我在莫总眼皮子底下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得自闭。】
薇薇：【也可能是李瑞，这个问题上，不管是不是同组咱们不能厚此薄彼。】
陆思娜：【可是李瑞他敢吗？】
薇薇：【你又从主观上判断一个人。】
沈星突然想起件事，或许有点渊源，她也打字：【我上次在楼下看到督查办的人，怕是公司已经在着手秘密调查一些事，你们猜会不会和莫总今天说的话有关？】
薇薇：【那莫总岂不是在叫人悬崖勒马。】
陆思娜：【天……我吓尿了。】
以沈星的了解，李瑞固步自封守着老一套，风格耿直古板又耳根子软，杨柳机敏健谈，能力大于努力，两个人的实力扬长补短，上一任部门经理一定也是用心挑选过。
只不过新官上位有人不服，是李瑞还是杨柳，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会议结束，沈星顺带做完业务报告和客户诉求，把文件弄成压缩包发到莫总邮箱。
微信看不到文件接收情况，正以为没这么快得到回复，莫总却给她打了电话。
“诉求不是慈善，你在写甲方的愿望心单？还有我说过报告要简洁明了，而你在画蛇添足。”
沈星听着大断批评，弱弱地说：“我重写……”
“不用了，这个客户暂定，先回来述职。”
“为什么？”沈星快速说：“这个订单不要可以拿下吗？”
“现在是私人时间，你是以员工还是以路嘉明朋友的身份问我？”
“这……两者有区别吗？”
“是员工的话，不好意思，现在是下班时间，如果是他朋友，解答几句也无妨。”
沈星马上说:“那我以路嘉明朋友身份。”
莫斯越顿了下说:“业务不是股票，跌了加涨了抛，劳动是为了赚钱而不是行业恶意竞争，也不是为了把这行搞臭，价格战不可取。”
沈星想了想又说：“可每当经济状态不好时，许多公司都会降级。”
“那他们的价值也降级了，追求□□，创造价值会流产。”
“这可真是饱受争议的话题，你曾经和路嘉明有过这个讨论吗？”
莫越不理她了。
沈星忍不住，又问了一个会被劈头盖脸训教的问题：“莫总，你为什么不喜欢女人？”
“你要自荐枕席？”莫越杀了个回马枪。
“不是……我有对象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