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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向沅的除了“嗯”之外，还有不重不轻的一拳。
沙发上的人安安静静，没什么表情：“好玩么？”
丢脸丢大发了，连他那爹妈、云双还有盛樊他们都不知道他有黑暗恐惧症，向沅知道了，知道他的弱点。
常栖也这拳硬生生避开了其他处的伤口，向沅被打的偏头愣住。
向沅气笑了，顶了顶腮：“你刚才趴我身上可不是这样的？用完翻脸不认人？”
话说的很下流。
常栖也拳头硬了，一字一句说：“你他妈……闭嘴……”
“看你这么虚弱，这一拳就不跟你计较了。”向沅手一撑，坐上沙发，看了眼时间，问：“你跟踪我到底想干什么？”
常栖也这会儿才看清室内的陈设，清一色老式家具，简单却又干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沙发对面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电视，除了扫遍整个客厅都没有看到一张照片之外。
“下战书。”常栖也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佯装自己很拽，其实经历刚刚那事心里还是有点没底气，“老子要跟你一决高下。”
向沅手肘抵着膝盖，侧身自下而上看着常栖也，宛如看智障一般，问：“真要跟我下？这战书非下不可？”
“不然呢？老子大老远跑这来？”
你扶了老子面子，必！须！下！
不过常栖也没说这句话，毕竟现在说也没什么威慑力，手脚还有点抖，暂时打不过。
向沅看着他要炸毛的模样，抿着嘴唇装作考虑了一下：“下下下！真服了你了，什么时候？”
常栖也：“明天，放学，青你网吧。”
向沅：“哦。”爱在哪在哪吧，大少爷臭脾气。
常栖也冷笑一声，“可别临阵逃脱。”
向沅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会。”
外面的天有些黑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天空总会出现短暂的克莱因蓝，像是在天空中拉开了巨大的幕布。
向沅兼职时间快到了，没功夫跟他耗着，开门送客：“自己回去。”
向沅看了眼外面的天，走廊的声控灯亮起，他问：“怕么？”
常栖也看着外头，喉结隐蔽地一滑，暴躁的说：“怕屁，起开！”扯开门边的向沅就走了出去。
——砰———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常栖也两三步出了老式居民楼，门口蹲着两个人，屁股挨屁股，在玩刚捉的知了。
“好可爱哦！我录个视频。”
“哎！这个角度还可以，就这么录。”
常栖也恼火的对着盛樊屁股踢了一脚，“好玩么？”
这是今天第二句。想杀人。
盛樊回过头，尴尬的干笑两声：“还行、还行，也哥你玩么？”
知了在一次性透明杯子里叫得急促，常栖也用脚尖踢倒杯子，知了扑腾着飞进夜色中。
“你干嘛！刚抓的！才玩一会儿呢！”云双不满的嘟囔，把手机揣进兜里，又问：“你刚刚跑哪去了？怎么没见着人？发消息也不回，我们差点儿都报警了。”
常栖也翻了个白眼，心道，警察呢？是派汪汪队来找吗？
“不是说了过来下战书么？”
云双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下好了没？”
“嗯。”
盛樊凑过来，由衷的赞叹：“你找到向沅的那间了？给我讲讲呗，我还没去过他家呢……他那种校霸的家里是什么样的？”
常栖也推开他脑袋：“滚一边去，管的挺宽。”
盛樊不依不挠：“别这样呗，也哥，据说向沅神秘兮兮的，还真想多了解了解…”
常栖也：“你看我神秘么？”
“………”
常栖也下了最后一节台阶，出声提了个醒：“云双，你头发上好像爬了个蜘蛛。”
“啊———我靠！在哪？盛樊快帮我弄掉！”
“哪呢？哪呢？你别动我找找看！”
“不行不行，我身上好痒，它不会爬我衣领子里去了吧———”
常栖也双手插兜向前走，把他们的声音抛在后头。
这件事对常栖也挺有后遗症的，后遗症就是晚上不是开着床头小灯睡，是开着房间大灯睡。
-
翌日，清晨。
下了点毛毛雨，空气潮湿闷热。
常栖也没有骑自行车，而是和云双撑伞步行到学校去。
从他们家到学校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校门口的学生还挺多，他们一男一女撑同一把伞，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
云双浑身不自在：“你能撑一会儿么？我手酸。”她其实是想腾出手补点口红，毕竟老是有人往这边看着。
常栖也酷酷的拒绝：“我手就不酸？谢谢你怜香惜玉。”
云双翻了个白眼：“就你金贵。”
看到学校门口卖鸡蛋灌饼的小摊，常栖也问：“你吃吗？”
“不吃，我妈早上逼我喝了杯牛奶。”
常栖也：“那我去吃个，过来等着。”
云双只是嘴上不说，心里馋的要死，眼巴巴看着老婶做鸡蛋灌饼。
常栖也瞥了眼她，“收收，口水滴下来了。”
云双下意识擦了下嘴角，反应过来被耍了，用另一只手重重拍了他一下，指着摊子上挂着的牌子说：“你请我吃个，豪华鸡蛋灌饼！”
“行行行，请你吃。”
常栖也笑得散漫不羁，两个在学校门口人一打一闹，也不避嫌，不少学生在窃窃私语。
鸡蛋灌饼小摊队伍后面的短发女生，挽着旁边的人小声嘀咕：“现在谈恋爱胆子这么大吗？还在学校门口打情骂俏……”
旁边女生撑着伞，八卦道：“你之前在西区，可能不知道，据说他俩从小就一起，不过有时候各玩各的，也挺野的……”
短发女生有些诧异：“各玩各的？感情还这么好？”
“那可不嘛，你可以上以前东区论坛看看，上面很多人磕他们呢！”
短发女生问：“你说两区合并，没搞个新论坛么？”
另一个女生掏出手机，翻给她看：“搞了啊，喏，还有人发帖子了。”
女生的聊天内容被两人听了个干净，云双给常栖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瞄一眼女生的手机。
常栖也不情不愿往那边挪了挪，低着头，用手装模作样的扶了下额头，背下论坛号，收回视线。
云双已经把搜索界面调出来了，常栖也一抬头就跟不远处的向沅对上视线，仅仅一瞬而已，向沅就走进校门，常栖也却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
云双有意咳了两声，发着模糊不清的音：“多少？”
常栖也回过神，念了一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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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栖也上英语课没有消消乐，而是把手机放桌底下刷学校论坛。
新论坛叫淮南九中东西论坛，应该创的没几天。第一条的帖子被置顶，热度还挺高。
【一山不容二虎，东西区两校霸将何去何从？】
配图是不知道谁偷拍的两个人同桌照片。
啧，也不知道P一下，拍照技术真差，他眼睛都没睁开。
评论区各持己见：
“我还是觉得向沅胜算更大一点儿，人狠话不多。”
“楼上的，拼命赞成！光看图片，向沅比常栖也肩膀都要宽一些！常栖也是不是有点虚啊……这么瘦能打的过谁？”
虚你妈，你过来让我打两下就知道了。
常栖也眯着眼，又点开照片放大仔细看。
这黑粉拍的吧？怎么可能宽这么多？！肯定是角度问题！
他瞟了眼旁边人的肩膀，在心里比划了一下，最多就比他宽几毫米而已。
“NONONO！你们西区的肯定是没见过常栖也收拾人，贼拉风！”
说得好，给你点了。
“对！常栖也虽然痞里痞气的，但是经常做好事不留名！上回我还看到他扶老奶奶过马路呢！”
“……”
其实是因为人行道上人太多了，他被挤的难受，绿灯一亮，他就顺手扶着一旁龟速的老奶奶过马路，路人看到了都给他开道腾位置，结果人老奶奶根本不是要过马路。这事儿让云双笑了三天。
论坛弹出一条新帖子：【小道消息：战书已下！今天两区校霸一决高下，拭目以待！】发帖人：云又又好漂亮？
常栖也一脚踹向前面云双的板凳，板凳在地面上发出刺啦的响声，动静不小，云双立马把手机塞进课桌里。
云双回头递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常栖也你完了。”
英语老师警告：“某些人啊，上课不听讲，不要影响其他的同学，我们继续看下一段……”
常栖也消停了一会儿，才拿笔戳了戳前面人的脊梁骨，“你他妈手挺快啊？”
云双幸灾乐祸，侧头小声道：“你也在刷论坛？怎么样？标题取得还可以吧？！”
常栖也瞥了眼认真听讲的同桌，声音压低：“可以你妈，什么屁都往外放。”
“……”
云双不理他，自顾自的刷手机。
下课的时候，常栖也想友好提醒某人先做点题，练练手，别到时候一道题写不出来。他组织了好几回语言，结果人家根本不给这机会，下课不是趴桌上睡觉，就是上厕所。
一天天哪来这么多觉睡的。
哦，忘记了，他好像天天上完课还得去打工，还有撩妹。
时间管理大师。常栖也在心里给他评价。
今天最后一节课老师都开会去了，大家都在教室自习，常栖也自然是坐不住的，溜去网吧先打两把游戏。
盛樊他们快放学了才出来，冯南航受命在楼下等着向沅。
常栖也叼着烟，脖子上挂着耳机，手上动作不停，问：“打印了没？”
盛樊抖了抖手里的几张纸：“打印了，也哥要不要提前看下？”
常栖也不屑于这种小人行为，“不要，公平公正懂不懂？”
云双在一旁举着个手机跟漂亮妹妹聊天，等的有些无聊，“向沅怎么还没来？”
常栖也讥笑一声，按下最后一次平A，大屏幕出现胜利界面，“谁知道呢，说不定跑了。”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打开，向沅就站在冯南航的身后，单肩背着书包，橙白校服扣的一丝不苟
常栖也蹬了一下电竞椅，从电脑后探出声，玩味的勾了勾嘴角：“我看是谁来了？”
向沅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里面薄荷烟味有些重，他皱了皱眉头，大拇指勾了下肩上的书包。
“差点忘了，您金贵，闻不了烟。”常栖也语气里荡着痞气，示意盛樊把空调开个换气模式。
向沅走进去，门被人关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包厢里面只有他们五个人。
向沅说：“在这打？坏了我可不赔。”
常栖也眼眸微眯，抬头看对面的人，笑道：“你单细胞生物？谁说要打架啊？给你下战书的时候我说了要动手？别这么粗俗嘛。”
“？”
盛樊把几张A4纸递给向沅，上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学竞赛题。
“………”
向沅：“这就是你说的下战书？”
“嗯，一个小时，写完它。比比？”
向沅无语，把手里的纸按在桌面上，“没空，还是出去打一架吧。”
常栖也坐起身来，眼神犀利，“你什么意思？”
就连云双都从手机里抬起头，看着两人沉默对峙。
向沅淡淡道：“没空陪你玩，要去烧烤店帮忙。”
半响。
常栖也拿出手机，对他说：“等会儿我给你打车去。”
“……”
向沅也不拒绝，坐下，从书包里拿了支笔出来：“开始了么？”
“行，云双计时。”
常栖也接过盛樊手中的题目，看了两眼，确实有点难度。
旁边人没动作，一个两个都在玩手机。常栖也深吸一口气，险些没忍住给他们几下，问“笔呢？”
冯南航上前，在桌面上翻了几下，“盛樊，你没给也哥拿笔？”
“我没背书包啊，不是让你拿吗？”
“你什么时候让——”
向沅不耐烦：“行了别吵了。我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笔，从电脑屏幕后伸过来。常栖也也不扭捏，接过来继续写题。
四十分钟后，向沅放下笔，把几张纸递给盛樊。
常栖也还没写完，他在一字一句的看最后一道题的题目：
“明清有立物，其序差：全四角，其心凡十六………，其等幂轴俱过四边之密克尔，证其定理。”
什么玩意？？
常栖也趴在桌上，耐着性子凭感觉写着最后一题，中途还从电脑下的缝隙里瞅了眼对面的人，对面的人正瘫在椅子里玩手机。
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
常栖也拍桌而起，把卷子甩给盛樊，怒视道：“盛、樊。为什么，这题目还有文言文？”
盛樊接住卷子，翻了两下：“不能吧？哪一题？”
瘫在椅子里的人把手机从面前挪开，冷不丁的说：“最后一题。”
“最后一题？”盛樊看完题目，脸上一阵惶恐，指着正在跟妹妹聊天的某人，争辩道：“这个是云双出的！可不是我出的！”
云双缩了缩脖子，放下手机，闷声道：“你让我出难点嘛……最后一题我看不懂的，我就顺手复制粘贴上去了……”
常栖也脸色有点臭，用笔敲了她一下，“你瞎啊？文言文不认得？”
“你不也不认得……”
“………”
“行了———别凶你女朋友，对小姑娘温柔点儿。”
向沅漫不经心的侧过眼，看向云双，眉峰微挑：“你也不是故意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