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沅那眼神跟他娘的男狐狸精一样,常栖也转头看向云双,云双满脸春风羞涩的模样。
我女朋友?
知道了还用这种调戏的眼神?
忍不了。
常栖也放下笔,一字一句道:“你他妈把狗眼睛收一收!知道她是…是我女、朋、友,你还看?!”
向沅收回眼神:“哦。”
“那什么,改卷,改卷,我们三来改卷………”盛樊路过云双的时候还使了个眼色,把她椅子转过去,三个人趴在一块改卷子。
冯南航拿着红笔犹豫不决:“你说这算对么…”
盛樊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算吧,也哥的随便改改,主要改那谁的……”
那谁的向沅:“………”
常栖也觉得没面儿,故意咳了两声,示意他们搞小动作不要说出声来。
…
包厢寂静无声,只剩唰唰的笔摩擦声和空调风声,以及手机里传来“pop pop”萌萌的音效声。
“改完了…也哥。”
冯南航抖了抖手里的几张纸,总感觉是定时炸弹,云双站在后面叹大气。
常栖也翘着大长腿,用带着红色机械表的左手戳着开心消消乐,头都没抬,“嗯。”
向沅反倒拍拍腿站起身,把书包挎在肩上,“我可以走了?”
常栖也皱眉:“出结果了么,你就走?”
“哦,那你现在给我打车。”
“真……脸皮真厚,打!”
常栖也在后台点开打车软件,打了个最便宜的车,气死他。
冯南航把几张纸递到常栖也面前,被常栖也一把掀开,“起开!这关还没玩完呢,念。”
“淮南九中第二届战书……”冯南航被踹了一脚,常栖也后仰靠在椅背上,伸着大长腿,“说重点。”
“向沅,胜。”
常栖也手一抖,最后一步消错了,闯关失败。
“操………你说什么?”
云双在一旁看热闹憋笑,举着手机全程录了下来,盛樊赶忙走过去,“他错两题,你错三题……而且我们还是仔仔细细抠字眼给他找了两题出来……”
常栖也拿过试卷,沉默半响,看到最后一题的时候还是认了,“你还挺牛逼…”
向沅挑眉,语气有些轻挑:“是吗,谢谢你对我的认可。”
沉默。
向沅看了手机上的时间,道:“我可以走了吧?手机尾号。”
“我就说一遍,你听好了。”
“嗯?”
“四个零。”
“……”
常栖也也没心情上网,几个人前前后后出了包间。
三个人在前面小声嘀咕着:
“你说也哥不会生气吧?”
“也子是玩的起的人,你放心好了,没关系的。”
“没想到向沅这么牛……”
下楼梯的时候,常栖也走在最后面,心里还在想最后一道题,暗暗发誓要多少要学点语文,不然以后数学题都读不懂。
脚下没留心踩空了一阶,一个踉跄,身后向沅眼尖捞了他的腰一把,跟提小孩子一样,轻轻松松就给提上来了。
常栖也猛得拍开他的手,脑子要爆炸了,声嘶力竭的用气音吼:“拿开!”
向沅啧了一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先一步跑下楼,离开了网吧。
盛樊回头:“也哥,你怎么走这么慢?走快点呗!”
云双闻言回头,皱眉不解:“也子,你脖子怎么这么红?”
常栖也:“热,别说话,快回家。”
……
始作俑者已经坐上车离开。只有常栖也在楼梯两侧昏黄的氛围灯下,挡在鬓边碎发下的耳尖红透一片,腰上的滚烫触摸感迟迟消散不了,脑海里的那句话循环播放:
“常栖也,你腰真细。”
下流,不守男德。
-
第二天语文课上课之前,蒋燕是从后门进来的,没什么脚步声。
她一手拿着教案课本,一手提着透明塑料袋,轻轻放在向沅的桌上,没有看他,而是用卷起来的教案敲了他旁边人熟睡的脑瓜子。
“操……谁他妈———燕姐。”常栖也揉着脑袋,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蒋燕走向讲台,冷冷的扔了一句话下来:“常栖也,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啊?累成这样?我在对面教室办公室的窗户那盯了你两节课了,还不醒!”
昨天被说腰细的常栖也,晚上一气之下做了两小时运动,现在浑身酸涩手都抬不起来,他懒懒散散的动了一下:“差不多吧。”
蒋燕:“……”
“不许睡觉!好好听讲,每次你那语文试卷看的让我气血飙升!”
上课铃响,蒋燕打开多媒体开始讲课。
常栖也倒是没有睡了,还拿出语文课本,势必要征服它。奈何昨晚两个小时的高强度运动,现在坐板凳上浑身不舒服,没劲。
云双背靠身后人的桌子,后面人动来动去的,她一手挡在额前,回头问:“你怎么了?你老是动什么?屁股上长刺了?”
常栖也扳了下脖子,焉栽道:“昨天晚上运动过度,感觉身体被掏空呗。”就连今天早上都不是骑自行车来的,打了个车坐学校来的。
云双震惊:“你不会背着我找人了吧?”
“我找人还用背着你?”
常栖也不想跟她掰扯,挺了挺腰,用手揉了两下,瞥了眼旁边人,皱眉:
“你看什么看?听讲!”
向沅垂着眼皮子,勾了勾手指有话要说,常栖也瞅了眼讲台,低着头往旁边挪了下。
向沅:“你腰———”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巴掌捂住嘴,捂的死死的:“你他娘再说一个字?”
讲台上的蒋燕忍无可忍,教案重重敲在黑板上:“常栖也,你干什么!”
……
两分钟后,教导主任费罗翔拿着保温杯巡视,在走廊上看到了两个熟悉不过的身影。
向沅语气很无辜:“你又没让我把话说完。”
常栖也气不过:“谁他妈知道你要问那个?”
他以为向沅又要说什么下流的话,谁知道人家只是嫌他在位置上扭来扭去,想问下他腰怎么回事。
向沅靠墙站着,扭过头看他,明知故问:“那你以为我要问什么?”
常栖也撇开眼,没搭理他,磨了磨后槽牙,只想揍他。
卑鄙。
“咳咳——”费罗翔故意在他俩面前停下,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喝完装作才看到旁边有两个人,“哟,常栖也,常客啊!”
常栖也:“……”
费罗翔故意问:“没什么想说的么?”
常栖也实话实说:“大热天,喝热水,您不热吗?”
费罗翔侃了下额头上的汗,呵斥:“嘿,你小子!”
“说吧,又犯什么事了?还搞连坐。”
常栖也合理怀疑年级主任是来摸鱼听八卦的,“什么叫我害的?他自己上课不好好听讲,被拎出来罚站不行么?”
“你看他像么?”
常栖也转过头,向沅端正的站在墙边,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再看看自己,靠在墙上,一只腿曲着,没个站相。
还西区校霸呢,不就是个会装的书呆子么?
费罗翔往班里看了眼,又问:“到底又怎么了?惹你们温柔大方脾气好的蒋老师生气?”
常栖也靠在墙上:“上课说话。”
费罗翔冷笑一声,满脸不相信:“你上课哪次不讲话?我看你是上课打架吧。”
“………”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教学楼一阵一阵躁动。费罗翔没有再追着问,拎着保温杯,背着手走了。
蒋燕在里面拖堂,走廊上已经有几个人出来了,朝他们这看了好几眼。
路过的学生窃窃私语:“他们两怎么在外面罚站?”
爷乐意。
“不会是两个人打架吧?”
对,猜的真准,差点就揍了他。
“你看向沅脸上的伤,不会是常栖也揍的吧?真狠………”
“不是,摔的。”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向沅解释。
那两个学生愣了下,随即赶忙点头低头快速离开了。
常栖也嗤笑一声,这时候倒是挺要尊严的,“说是被我打的就是呗,还非得解释一下,憋死你。”
向沅没什么语气说:“你觉得可能?”
但在常栖也听起来,就是挑衅。
常栖也受不了,瞅着旁边昂首挺胸的人:“你罚站很骄傲?”
“没有,第一次,没经验。”
出乎意料,西区校霸这么遵守纪律么?
半响,常栖也也好奇的问:“你脸上伤,打架打的?”
向沅没看他,靠在墙上:“嗯。”
看这伤,对方应该是个挺牛逼的人。
向沅喉结上还有一处深紫色的伤,看起来跟草莓一样,在外面站的太热了,他单手把最上面一颗扣子解开,整个喉结连带着那处伤都暴露出来。
常栖瞥见,心道不得了,“你这……你女朋友挺猛啊?”
向沅皱眉,斜睨道:“什么?”
常栖也单手搭在背后腰上,盯着那处看,下意识伸出手指,在碰到皮肤的一瞬,向沅感受到轻微疼痛,攥住了他的手指。
“常栖也———你在干嘛?!又欺负新同学?”身后传来一阵威严声。
常栖也猛地拉开距离,扭头解释:“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蒋燕用课本敲了一下:“你,到我办公室写三千字检讨去!”
转而又对向沅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向沅,跟我去备课室。”
“凭什么就我要写?”常栖也不服气,“他不用?!”
“你们一个个跑不掉的,都得写!你快去!”
-
常栖也推开办公室的门,手里拿着纸和笔,隔壁班主任从工位上探出头来:“常栖也呀,又来写检讨了呀?”
三班班主任继续开玩笑:“两个多月没见你写检讨,还有点不习惯。”
光暑假就占两个月。
常栖也也不避讳:“那我这次好好写。”
“行!”
蒋燕的桌子上摆着高一时四班军训结束的大合照,当时他没现在这么白,看起来就更痞了,每次来办公室写检讨,他都会盯着那照片看好久。旁边还放着上回的语文假期作业,最上面那本写着向沅的名字。
常栖也之前写的都是一两千字的检讨,应付一下就过去了。没写过三千字的。估计是蒋燕怕他排挤新同学所以才多加了一千字警告他。
前面两千字写的如鱼得水,还是同样的套路,后面一千字硬生生憋不出来。
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手机在抽屉里有没带身上,最后他把罪恶之手伸向了最上面的那本册子……
-
备课室里。
蒋燕沉默了半响,才开口:“你的伤,是跟你爸爸打的吧?”
“嗯。”
“按照惯例,为了更好的了解你们,我都会不定时的家访。加上你刚来班上,所以我昨天晚上去了你家,你不在。”
皮沙发对面的男生没有开口。
蒋燕继续说:“家里没人,我很纳闷。你放学不回家干嘛去了,我是听你们那栋楼里的人说了我才知道。后面我打电话问了你以前的班主任,还找到了你的初中班主任,才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向沅。”
“嗯。”
“我不会劝你不要怎么样,但是你心里要记着,要有个轻重,要好好的。”蒋燕笑了两声,心里酸涩一片,“我翻了一晚上你的成绩,底子很好,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到时候考的远远的去,说不定还能让我沾沾光。”
“听到没?”
向沅垂着眼皮子,道:“嗯,知道了,蒋老师。”
蒋燕起身:“给你的药记得涂,脸上留疤就不俊了,听到了吗?”
向沅嗯了一声,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在看不到的地方扣开了手里新结的痂。
蒋燕打开备课室的门,说:“走,你也得写检讨,都是一样的,三千,跟我去办公室。”
…
蒋燕从备课室一直到办公室,叨唠一路,“跟常栖也相处的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或者打扰你学习?”
向沅一一回答:“还行,没有。”
“你上课少跟他讲话,他老喜欢拉人讲话……”
“嗯。”
蒋燕拿着教案踏进办公室,“不过他挺聪明的,就是不正经———”
此时————
挺聪明但不正经的少年,趴在蒋燕的办公桌上睡的正香,睡颜乖巧安静。
胳膊肘下压着两个东西———
一个是他自己的检讨,另一个是向沅的语文假期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