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有病吧?沈拓!”谷淮腾地一下站起来,愤怒地瞪着他。
沈拓依旧有条不紊地坐着,勾勾手示意秘书让其他人先散会。
其他股东哆哆嗦嗦地快速离开了,生怕自己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三人。
“谷哥。”沈拓冷冷道:“对赌协议是他签,不是你签。”
谷淮指着那份合同,怒斥:“他更不能签!你以为这是玩呢儿?!”
沈拓冷冷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揩了揩西服外套,绕过他走到常栖也身边,单手搭在黑色办公皮椅背上,拖着腔调慢悠悠开口:“唉……小也啊,裴旻雅当初要是没甩了我,现在我就是你爹了。”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气氛瞬间凝住。
常栖也脸色一下煞白,难以置信地偏头看向他,眼底一片困惑阴寒,攥着卫衣袖口布料的手指节发白。
他喉间一哽,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什么?”
“靠………”谷淮愣在一旁,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沈拓垂着头,自嘲地笑了笑,“老子当年还没二十岁,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不顾一切跟裴旻雅在一起,她跟别的男人睡了,出轨,然后怀孕,从我家里捞了资源,转头跟你爹闪婚。”
他看了眼常栖也,轻描淡写道:“怀的就他妈是你吧。”
沈拓前几天在看到谷淮递过来的合同时,几乎一眼就认出来照片上的男生,太像了,曾经亲密无间如今已成陌人。后来派人查了他的资料,确确实实是裴旻雅的儿子。
当初怀的就是这小崽子吧。
“你说,我哪比不上他?”沈拓看着这张脸有些激动,眼底一片猩红,“老子给你当爹好不好?!”
“神经。”常栖也冷笑一声,跟看傻逼似的。
沈拓起身把合同跟笔拿过来,甩在他面前,又恢复了雷厉风行的样子,“签。”
常栖也没动。
“你跟公司签了十年,违约金别想了,你赔不起的。签了这个对赌协议,资源都以你优先,七年之后还你自由。”沈拓手指轻点合同内容,“要求不高,七年内给公司赚五个亿,赚到了,利润五开还你自由。赚不到,按市场行情本息赔偿。”
“你现在在我手里,没有商讨的余地。”
常栖也沉默地翻着合同,片刻,拿起钢笔,笔尖落下,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沈拓拍拍他的肩膀,拿过合同,“监控,见证人,都有。不要跟你妈一样反悔哦。”
一旁的‘见证人’谷淮哪有说话的余地,沈拓就是为了让常栖也给他妈还债,才想出这么一招,十几年,这股气没把人憋坏。
只有一条路子,就是签,然后不停地赚钱。
站在商人的角度来说,七年,如果发展成了顶流,五个亿足足够赚了,结果确实是名誉金钱双丰收。
沈拓就是个有头脑的疯子。
常栖也厌恶地避开了他的手,回:“合作愉快。”
沈拓见他一边嫌弃,一边还得官方礼貌得回应他的大老板,不禁笑着摇摇头:“小屁孩一个,少抽点烟。裴旻雅怎么会养出这么叛逆的儿子?”
常栖也一紧张就喜欢抽烟,在进公司之前确实去厕所抽了根烟,还给自己散了散味,喷了个男士香水,没想到沈拓倒是闻出来了。
常栖也觎了他一眼:“狗鼻子一个。”
“现在别恨我啊,以后有的是机会恨我的。”沈拓笑了笑,满意地拿着合同往会议室外走。
常栖也在身后淡淡地说了最后一句,“你应该庆幸,她创建的家庭永远是悲惨的。”
“…………”
常栖也没心情到处逛逛,直奔着特产店买了点特产就回五星酒店了。
这件事情他需要消化一段时间。
群里大家都在问他在A市待得怎么样,公司人对他怎么样,他一句‘还行’给敷衍了过去。
公司在准备官宣他的事情,明天要早起去拍个模卡。
常栖也坐在卫生间的马桶盖上抽烟,他拿起手机又放下,停在“母亲”那个聊天界面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
垃圾篓里零散几根烟蒂,他往里扫了眼,把手上这根熟练地抽完,捻灭。
打开与向沅的聊天界面。
【妲己:我觉得我的人生也可以拍成电视剧了[惆怅jpg]】
向沅现在应该还在烧烤店里忙活,他皱着眉头等了五分钟对面才显示有了动作。
【负心汉:合同谈得不顺利?】
【妲己:没,都弄好了,明天拍摄。】
【妲己:我老板是我母亲前……男友。】
【负心汉:woo~[点赞jpg]】
【妲己:………】
行了,彻底不想跟他聊了。
常栖也把手机放回床头充电,把被子被套全都换了自己从家里带的,虽然是五星酒店,但是以防万一。
他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把那些心乱如麻地通通都丢一边。
既然签了,就要做到,就是这么酷。
睡觉之前没忍住瞟了眼手机,微信有条十分钟前的消息,他瞬间坐起来了,一点开———谷淮哥。
“………”
【谷淮哥:栖也,早上六点,司机在酒店门口接你。】
【Y:哦。】
谷淮哥看着手机界面的消息,又看了看旁边坐看个球赛手舞足蹈悲喜交加的儿子,人与人还是不一样。
睡觉前,常栖也留了一盏床头灯,定好闹钟,消息栏又弹出了一条消息。他探起身瞥了眼,磨了磨后槽牙犹豫中还是点开了微信,这回总算是烧男发来的消息。
【负心汉:想看看你明天拍摄。】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刚刚下班么?上这么晚?
【妲己:哦,随你。】
常栖也手指在键盘上动了动,刚打出一个‘晚’字又删掉了,大男人说什么晚安,随即发了个“睡了”。
高冷地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被五点四十的闹钟吵醒,人还是迷迷糊糊的,这会儿才看到昨天半夜向沅发来的“晚安”两字,还发了个自己拿着笔写试卷的照片:
【负心汉:年级第一卷死你。】
向沅的手很大,握着圆珠笔的手指节轻弯,在白炽灯下手背预约露出青筋,修长又骨感。他记得向沅右手手腕关节骨上有颗小痣,是之前在班里午休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向沅睡得熟,交叠的右手超过桌线,就差没放他脑袋上。
操,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手这么好看?
常栖也绝望地靠在床头,被子下面逐渐清醒,缓缓也不得劲。他硬生生花了十分钟快速解决了,找了片儿也看不进去,闭着眼满脑子都是那双青筋蓬勃的手。
最后自暴自弃点开那张照片,喘息急促。
后果就是拍摄险些迟到,常栖也羞得气不过,在车上的时候怒发一大段文字:
【妲己:你踏马大半夜写卷子想第一想疯了吧天天就知道写写写要不要老子从A市买一套真题回去给你写啊进口的呢天天睡这晚容易虚知不知道容易不举知不知道玛德就知道写操老子祝你写十题错十题!!!!!!】
水果手机键盘敲得噼里啪啦没停过,驾驶位的小吴都没忍住往他脸上瞅了两眼。男生是标准的高鼻梁薄嘴唇,唇珠不太明显,抿成一条直线的时候看起来凶凶的。
北方的天气跟南方隔得不是一度两度,常栖也来之前很不幸地忘记看A市的天气预报了,他现在才想起来向沅好像跟他提醒过。结果他只带了件灰色卫衣和一条普通的黑裤子,当然,行李箱必然腾出了一块放鞋盒的地方。
他穿着灰色卫衣出酒店门的时候就被一阵冷风吹得哆嗦了,只能在鸭舌帽外头把卫衣帽子也戴上了。
此时瘫在副驾驶座椅上疯狂低头输出,打完一大段文字之后呼了一口气,把手机盖在肚子上,又闭着眼睛眯了会儿。
谷淮已经在摄影棚等他了,拍摄期间全程陪同。常栖也被安排去化妆做造型,刚开始他是极力抵抗的,但是谷淮说上镜好看,不然没气色。
有三套拍摄,一套是简单的标准衬衫模卡照,另一套是黑色西装,最后一套是日系撕漫男。
前两套是最基本官方的,最后一套符合现在的‘破次元’人设,有热度就要灵活地去用。
常栖也打破了固有思想,他一直以为这种就是拍拍照,但是指导老师在旁边教了他一大堆动作,摄像老师需要吩咐角度拍摄,灯光老师换不同的角度设备打光,摄影暂停时化妆老师还得给他补补妆。
一套下来,常栖也的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
太他妈累了。
谷淮在一旁跟工作人员挑照片,感觉哪张都大差不差,帅还上镜,极品。
“栖也,你手机一直在响。”
说话的是丁冉,公司给他配的女助理,之前带过一个二线艺人。
丁冉把手机和冰橙C美式一并递给他。娱乐圈里面喜欢喝美式的不少,但是喜欢喝橙C美式的少之又少,别说明星了,普通人也很少有人好这口的,橙子的香甜和焦焦的烟熏味儿,不懂。
常栖也谢过,喝了口橙C才打开手机。化妆师在补妆,头还得抬着。他忽略了群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消息,直接点了‘负心汉’的聊天界面。
好几条消息:【不用带真题,带进阶题就好,谢谢。】
【那倒不会,我身体很好的。】
牛啊,断句挺牛。
【你的“祝福”不管用,我写十题对十题[图片]】
茶言茶语。
最后一条是二十分钟前的:
【负心汉:不是说给我看拍摄么?】
【负心汉:撒谎精。】
……
常栖也犹豫了一下,心下一横,打了个视频过去。
铃声快结束了的时候才被人接起。
常栖也的摄像头是从下往上的死亡角度,不过他并不准备抬起手来,喝了口橙C盯着屏幕。
屏幕那头的人戴了个有线耳机,坐在书桌前,穿着宽松的黑色圆领卫衣,下巴还有水珠,应该是刚刚在洗漱,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身后的房间被挡得七七八八的。
“你居然给我打视频?”向沅喉结颤动地笑了两声。
“怎么了?不行啊?”常栖也垂着眼皮子看手机,“给你看看拍摄。”
旁边化妆师姐姐拿着粉扑往他眼底按了两下。向沅皱着眉头问:“你这是抹得什么?”
“得化妆。”常栖也的眼睛一只闭着一只睁着,说:“帅不帅,虽然哥天生丽质。”
向沅轻笑:“给我看看。”
化妆师姐姐补完妆后就去化妆师准备最后一场的工具了。常栖也总算能站起来恢复‘自由身’,他不太习惯别人碰自己脸,刚刚一直是僵硬地坐着。
常栖也举起手机给他看了眼自己穿的,普通的白色T恤,印着公司的金色logo,浅色牛仔裤搭配白色运动鞋,干净清爽。
“现在还在拍第一套,拍照好麻烦。向沅,我一共得拍三套,万一赶不上下午的飞机怎么办?”
他又把镜头翻转过去,到处照照,给他讲:“这个是摄影棚,还有好多灯。你看这个玩意儿照得人贼拉白,跟磨皮了一样。经纪人跟他们在挑照片,啧,帅的人怎么拍都帅。”
常栖也孜孜不倦的说着,大概是因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没有同龄人可以交流,所以不知不觉跟他讲了好多。
“还挺新奇的。”向沅说,“你假期作业写了?”
说到这茬,常栖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他瞪大眼睛,“操………我他妈忘带回来了,在学校!”
“常栖也!不许讲脏话!!!”不远处传来谷淮的警告声。
常栖也选择转过身,忽略了这个警告,看着视频里的人抿着嘴压抑笑容。他佯装恼火地说:“向沅,你他妈再笑??”
“没有。”向沅嘴角向下弯了弯,依旧压不住笑意。
“………”
男生镜头背后的一角,西装男人突然入镜,众人齐齐看过去,点头哈腰打招呼。
“沈总。”
吓得男生一惊,把手机往下放了点儿。常栖也转身,重新拿起手机迅速跟他说:“不说了,工作了。”
说完就立马挂了。
向沅盯着手机屏幕的聊天界面,打字问:
【你妈的前男友?】
半响,对面也没有讯息,他重新放下手机。
他打开房门回到客厅,客厅一片狼藉。沙发前老旧的电视机已经被砸坏了,碎片零落一地。
“唔———@&?#$!………”
被绑在柜子旁的中年男人不断挣扎,奈何嘴巴被黑胶布封了一圈又一圈,头上脖子手臂到处都是伤,叫谁看了都知道两人大干了一场,而且向沅还干赢了。
向沅拎起一旁被摔断的椅子脚,目光自上而下阴沉地注视地下的人,令人不寒而栗,他缓缓走在中年男人面前半蹲下,用断掉刺挠的那边抵住他脖子,冷冷道:“崔志国,你他妈再敢翻老子钱去养女表子————”
棍子被缓缓从脖子往下移,一直到污秽恶心的两腿间,“老子就把你这东西折了。”
向沅手上的力气加重,崔志国被逼着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拼死护住裆部,面前是他看着长大的儿子,却不知什么时候令他如此后怕。
向沅把他拎起来往绿漆铁门外丢,力气大得没有反抗余地。他神色阴翳,冷冷道:“这个月别让老子在家看到你,看看哪个女表子愿意收留你?”
说完,向沅把他口袋里的钱和钥匙搜罗出来,还不忘撕掉他嘴上的黑胶带。
“老子是你爹!畜牲,呸!”
崔志国坐在地上愤怒地蹬着腿,发泄地骂着脏话却又不敢真的上前去跟他刚。
回应他的是铁门“砰”的重重一声。
……
作者有话要说:狂更四千五!!(咆哮)(摔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