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栖也开始了第二套的拍摄，说实话他长大之后没穿过西装，因为穿的时候整个人总是要端着。
摄影老师边夸边拍，弄得他挺不好意思的。余光瞟了眼镜头后面翘着个二郎腿坐的沈拓。沈拓接到他的目光还冲他微微一笑跟他招手。
中场休息的时候，谷淮带着沈拓挑照片，旁边的工作人员一口一个夸赞。什么这孩子长得真板正、这孩子真上镜就该吃这口饭、穿个西服跟沈总站在一块儿就跟一家人似的………
旁边补妆的常栖也默默在心里白了一眼，嘴上却还阿谀奉承：“我哪里敢跟沈总站在一块。”
阴阳怪气的。
沈拓拉下个脸冷眼瞧着他，心里早就一百句脏话飙过。
知悉一切真相的谷淮在一旁差点憋不住笑出来，只能安慰性地拍拍沈拓的肩膀，让他继续挑照片。
最后一套主题出来的时候，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呼吸一滞，就连沈拓都有些愣怔住了。
太他妈二次元了。
身着一件宽松慵懒的日系白色羊毛衣，领口有些大，露出锁骨和大半的肩膀，衬得皮肤白皙细腻又添了几分魅惑。下半身是简单宽松的白色短裤，裤子下的两条腿笔直修长。
头发被挑染了几簇银白色的，眼角下用植物染料画了一点儿白色的纹路和蓝色泪珠，恰好盖住了一边泪痣。
清冷漫画少年感十足。
常栖也被这么多人看着，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局促不安，这特么也太骚了。
他伸手把领子往上拉了拉，还是要守些男德。
“太好看了！”摄影师举着相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快过来！”
常栖也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听话地脱掉鞋子，穿着白色袜子踩在已经铺好的毛绒地毯上。
摄像机从上自下俯拍，镜头压的很低，这个角度他不得不把手撑在后头，领口都快要从肩膀滑落了。
指导老师让他浅笑着把一边梨涡露出来，常栖也做了好几个表情，要不就是眼睛眯的假，要不就是笑容牵强，脸部表情僵硬，弄得摄影老师欲言又止。
谷淮在一旁扶额不忍直视，“要不你还是别硬笑了，怪恐怖的………”
常栖也拉下嘴角：“………”
叉着腰站在一旁的沈拓也看不下去了，环视了一周，视线停留在角落里不知道谁送的一束虎头茉莉花上，这个季节的茉莉应该早就枯萎了，那束估计是人工培育的。
茉莉的花瓣是千篇一律的洁白，忠贞清纯，迷人。
他从里面挑了一朵，把枝桠折断，拿起喷壶喷了点儿水在上面，水珠晶莹剔透。
沈拓抬手打断了摄影，把这朵花递到常栖也嘴边，淡淡地命令：“叼着。”
常栖也迟疑了一下，在得到工作人员的人认同后才伸手接过叼在嘴里。
加了一朵花，镜头里的表情就不会那么尴尬，花瓣恰好轻轻抵住他的鼻尖，化妆师在他睫毛上加了一点点液体眼影，但是总觉得差点儿意思。
常栖也突然叫停，对助理丁冉扬了扬下巴，伸手道：“丁冉姐，能不能把你发带上的绳子借我用用。”
准确来说是白色蕾丝带。
但是以常栖也的尿性是叫不出它的名字的，只是下意识觉得很搭而已。
他在那朵花里面择了一片最小的花瓣捏在手里，对化妆师姐姐说：“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粘在眼角，就是这滴泪旁边。”
化妆师照做，顺便给他补了补妆。
常栖也把那条蕾丝带缠在脖子上，遮住了喉结却又看得清那处凸起，咬着那朵茉莉嘴唇微微张开，带出弧度，显露一侧梨涡，性感又纯洁。
“对！就这样！”摄影师压低镜头，还把他的领口给往下扒拉了点儿，“半抬着眼睛看镜头。对对……很好！”
旁边的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影响了他们拍摄状态。
“不错！”摄影师往前翻了几张，问：“能不能再上点儿什么道具？有没有透明的亚克力面板，加点儿水。”
工作人员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弄好道具，撒了点儿花瓣在水面上，让常栖也躺在面板下方，形成一种在水中躺着的的错觉。
“把丝带缠在缠在眼睛上。”谷淮说，“那样更有感觉。”
“要不要来双手，最好是掐在他的脖子上，这样破碎感强一点儿。”摄影师的审美很高，他抬起头问：“谁的手好看，最好大一点，借借？”
常栖也已经躺好了，眼睛被丝带蒙住，但还是隐约看得清四周人的轮廓和灯光。
“我来吧。”
脖子上被覆盖了一只手，手掌很大，骤然的温度贴在皮肤上让他下意识攥住了他人手腕，想往外扯开。
“啧，别动，赶紧拍。”沈拓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上故意用力了点儿劲以示警告。
常栖也：“…………不能换其他人？”
“就这样吧，很完美！沈总辛苦你了哈！”摄影师十分满意，“栖也，你把手抓在沈总手腕上，就像刚刚那样！”
谷淮退到后面看着显示屏里一张张冒出来的照片，浅浅的水面被带出波纹，几片花瓣无规则地飘在面上，男生的双眼被丝带缠上，被人抑制住咽喉、掌控，却无法挣扎，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越神秘的花儿，人们就越会不顾一切地去采摘。
在拍了数百张过后，摄影师终于喊了结束。
常栖也迅速拽开那只手，成功逃脱男人的桎梏，起身，单手把丝带扯下还给丁冉。
“对你爹这么没礼貌？”沈拓自顾自地点了支烟抽起来。
常栖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做了一个“滚”的口型。
“………”
常栖也略过他，跑过去看经纪人他们选照片。看着显示屏上一张张照片，效果确实不错，不过也太………他眉心蹙成一块，有几张肩膀都隐约露出来了。
他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小声道：“那什么……挑几张骚一点的发我。”
“哈哈哈哈！那是性感、纯欲好不好？！”谷淮让人把那几张原图发给他，“公司官宣之前别往外传啊！”
常栖也嗯了一声，低头一张张保存。他扫了眼照片里的花，问：“这是什么花？”
“虎头茉莉。”沈拓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距离挺近的，常栖也下意识转头往旁边退了两步。
常栖也皱眉，用只有他们两听得清的声音说：“说话就说话，你他娘再靠这么近？职场性骚扰啊？”
沈拓气笑了，又吸了口烟，道：“别，我对小屁孩不感兴趣，我都可以当你爹了。”
“…………”
是不是姓沈的就爱说骚话？
前有沈泊简后有沈拓。
老天爷一定是看他不顺眼。
常栖也不想跟他这个无理取闹的人掰扯，瞥了眼他夹着烟头的手。
啧，也就一般般吧。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向沅的那只手，根本没法比。
他毅然决然地拿起手机挑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向沅。
骚不死他，呵。
对面回：【是正经公司么？】
常栖也噗嗤笑出声，把手机举给经纪人看，“哈哈哈————正不正经？”
谷淮看了眼聊天记录，笑道：“非常正经的好不好！”
他又问：“栖也，你不是一点半的飞机么，现在十二点多了，你会不会赶不上？”
靠，差点忘了。
常栖也一惊，迅速换回自己的衣服，妆都没卸，带着帽子口罩跟工作人员告别后就让吴哥给他送到机场去了，还没忘顺路买了套进阶题带走。
云双他们在群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常栖也动动手指回了个‘下午’。
上飞机之前，向沅问他赶没赶上，常栖也发了个‘惆怅抽烟’的表情，回：【没有，明天见，别太想哥。】
……
天气逐渐变凉，烧烤店的热度就要过去了，林梧索性把店面弄成了白天快餐晚上烧烤小酒馆。
江滩一区旁边在建高楼，很多工地在施工，那些工人图方便就去附近吃快餐。中午的时候有些忙不过来，于是她让向沅过来帮忙，替了今天晚上的班。
向沅三点多才忙完，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他上楼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着客厅应该从哪下手收拾，那些摔坏的东西一并扔了好了。
居民楼平时冷冷清清的，很少人会经过。他刚上到三楼，一转身，就看到了长廊最尽头的少年。
常栖也带着灰色卫衣的帽子和口罩，跨坐在行李箱上，一双长腿嚣张地摊开，双手抱臂仰头向后靠在铁门上，就这么睡着了。
他不是说没赶上飞机么？
一下午又忙又累，又加之早上那档子事情，根本没时间精力看手机。
他打开手机，四十分钟前常栖也发来了三条消息：【喊了那么多声，你特么人呢？】
【妲己：你是不是跟哪个女人出去约会了？】
【妲己：你完了。】
向沅放轻脚步走了过去，钥匙还在裤兜里面没有拿出来。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的卫衣是纯灰色，胸口上的并不是什么图案，而是抱着一摞书。
从向沅的角度可以看到，面前仰着头打瞌睡的男生眼角还有些白色涂画，以及被蹭到难以辨认的蓝色眼泪，卫衣的帽子把他头发压得快遮住眼皮了，还有几缕银丝，看起来与平常大相径庭。
向沅垂眸盯着他轻颤的睫毛，喉结滚动了两下，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又抬起来，轻抚开他睫毛上微乎其微的亮片。
迷迷糊糊的常栖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眼皮子动了两下，就要睁开时，向沅蓦地缩回手拽住卫衣抽绳，往下一拉————
“向沅！”
常栖也的眼睛被骤然拉紧的帽沿全部挡住，只能一只手扯开帽子一只手抱着怀里的书。
常栖也把卫衣帽子向后揭掉，伸手把凌乱的头发往后一掀，不重不轻地推了一下向沅的肩膀，怒言：“你大爷的！”
向沅很给他面子的往后一颠，笑道：“你不是说赶不上飞机么？”
“这不是赶着给年级第一送题？！”常栖也从行李箱上起身，单手勾掉口罩，把几本书拍在他怀里，跟个大少爷似的，“快让我进去喝口水，渴死了！”
向沅垂在一旁的手隔着布料摸了摸裤兜，看了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没带钥匙。”
常栖也上下审视着他，眼神晦涩不明，狡猾的一批，忽得伸手摸进他的裤口袋，把钥匙拿了出来。向沅被他打得措手不及，想把钥匙抢过来。
“还我。”
“不。”
常栖也铁了心要逗他，食指勾着钥匙向后举高，敏捷地躲开了。一直被他逼到栏杆上，还丝毫没有停止的想法，距离在一瞬间拉近。
向沅的膝盖顶在着他弯曲的两腿间，伸长手去捉另一只，两人之间紧贴着向沅的手臂和被他抱着的书。
这个姿势很糟糕。
常栖也一抬眼皮子就看到了面前人的喉结，周围一切似乎迅速虚化了起来。搭在栏杆上微屈的指尖颤了颤，出了神。
嘴角的笑意还没收拢，勾着钥匙的手指徒然被人捉住。
向沅狡诈地轻笑着，喉结轻微地震动了两下，有些得逞。
灼热的气息肆意打在他的侧脸。
“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期还是会以校园为主。
（此章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