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邓龙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还留下来抵债…”
心里大惊完犊子,烫手山芋又回来了。
高寒嗯了一声,不像是开玩笑,而且他本来也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大家都是熟人,这不太好吧,余力欢那边让赔钱也只是说说而已。”
邓龙其实私下已经狠狠教训过余力欢了。
导致他现在都还躲着高寒,不敢见他。
高寒拿出没被酒泡坏的手机,飞快点了几下,说道:“钱转你了,帮我还给余力欢。”
邓龙觉得他这就见外了,“那点钱还说什么还,不是你真不管庞嘉文了?”
邓龙不知道高寒在想什么,只是用过来人的口吻劝他,“要不你再哄哄,之前不是挺听你话的嘛。”
高寒想起庞嘉文那天离开时对他说的一句话:“他说长大了,可以靠自己。”
当初听顾进说他被庞先生送去了国外特殊学校读书,还担心他不能适应,如今看来应该学到不少。
“那他看起来还小嘛。”邓龙心想跟那会差不多,也不觉得成熟多少,只是眼神说话没当初傻里傻气了。
高寒嘴角上扬,赞同的表示:“其实还跟从前一样。”
邓龙知道高寒的担心,拍拍他的肩膀,跟他保证:“放心,我会让人看着他,不会出事的。”
在他的地盘安全肯定是第一位。
不过从那天起,高寒时不时就会抽空去C-up bar喝酒。
他虽然担心庞嘉文,但也尊重他的决定,没有逼着送他回家。
只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
余力欢倒是对庞嘉文的事悔的肠子都青了,每天都找机会和他套近乎和解。
时不时出现一会儿,假装遇见。
“嘉文啊……有啥跟我说,千万别客气啊。”
庞嘉文不吭声只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块抹布像模像样地开始打扫台面,勤快又认真,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好员工。
余力欢对于庞嘉文拒绝高寒帮自己还钱的事,对他另眼相看:“嘉文,你还真是难得一见的讲信用的人。”
现在这样不靠别人的人已经不多了。
刚和他聊了两句,就看到无比扎眼的高寒来了,他那高挑的个头,人群中很容易注意。
余力欢麻溜地转身去了别处,留给他们单独聊天的空间。
庞嘉文放下手里的抹布,没看高寒的眼睛,只自顾自地说:“你不用来,我能照顾自己。”
高寒曲指叩了叩桌面:“我来喝酒。”
“……钱会还你。”庞嘉文飞快道。
“不急。”高寒交叠着双腿,悠闲地坐在一边盯着庞嘉文做事。
好一会儿后。
“我的病都好了…”他背对着高寒,忽然说了句。
高寒慢条斯理地问他:“嗯,怎么好的?”
庞嘉文有些诧异地回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他,小声问:“你相信我说的?”
“说出来我听听。”他的这句话低沉温柔,勾的庞嘉文的心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他低下头极力想要掩饰住那名为心动的情绪。
就在两人说着话,高寒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女孩甜美的声音倾泻而出:“猜猜我是谁呀?”
高寒没动,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别闹。”一听就知道身后的女孩是谁。
女孩失望的松开手,自然而然地走到高寒面前,热络地同他说话:“你耍赖,都没说我是谁?”
高寒没回答,像是听惯了这样的话,随她去了。
庞嘉文拿起桌上的抹布,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你朋友吗?”看着莫名其妙走掉的人,女孩满脸好奇地问。
高寒不知道庞嘉文这是怎么了,只当他是自尊心犯了,又想要学着做大人了。
…
庞嘉文去到洗手池边心不在焉地搓干净抹布,阴着脸出来时正好遇见余力欢。
“哟,嘉文,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余力欢抓住庞嘉文的胳膊,趁机要和他谈心,“跟我说说。”
他把人硬拽到隔壁空着的包间,关上门说,悄悄问道,“寒哥惹你生气了?”
俩人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吵架了。
余力欢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打开包间房门,伸长脖子往吧台中央位置瞅了眼,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陈悦瑶怎么来了?”他故意大声说道。
庞嘉文听他说话好像认识那女孩,果然主动开口问他,“她是高寒什么人?”
他们相处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余力欢见他对这事有兴趣,立马转身走到他面前,一副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事的表情,说:“寒哥女朋友,他没告诉你吗?”
“……”庞嘉文身子明显一僵,手里的抹布被他捏的哒哒滴水。
“哎呀,骗你的!”
余力欢噗呲笑了起来,“干嘛那么严肃,你不喜欢她啊?”
“没有。”庞嘉文矢口否认,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她是不是喜欢高寒。”
余力欢抓了抓自己打理半天的额发,肯定道:“是啊,明眼人不都看出来了。”
那满满的爱意都溢出来了,傻子才会不明白。
“二十二岁学钢琴的音乐生,追了寒哥两年多。”
这要是换成邓某人,早就交往成前女友了,余力欢在心里狠踩了某个见异思迁的人一脚。
庞嘉文心想:二十二岁,正是青春貌美的年龄,是个男人都很难不动心吧。
“这也怪寒哥身手太厉害,在酒吧外帮陈悦瑶打跑了几个骚扰她的坏蛋。”余力欢说起这事还觉得是一桩美谈,“女孩子嘛就爱英雄救美的桥段。”
加上高寒那出众的脸蛋和身材,不对他死心塌地都说不过去了。
从前只会保护自己的人,现在也会为别人撑伞了吗?
庞嘉文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这一刻忽然疼得死去活来。
等到他好不容易调整过来情绪走出包房时,吧台边已经没有了高寒和女孩的身影。
“他们去哪了?”庞嘉文焦急地扑向吧台边,跟调酒师leo打听高寒的去向。
leo给他问住了,放下手里的酒杯,撑着桌面想了想,“你说寒哥吗?他好像是送那女孩出去了。”
俩人刚走没多久。
庞嘉文脑中警铃大作,转身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冲出酒吧时正好看见高寒驾车离开的侧脸,而陈悦瑶就坐在他的副驾驶……
泪水氤氲,庞嘉文浑身无力的蹲了下去,他低垂着脑袋,瘦削单薄的身体团缩在路灯阴影之中,像是一只路边无人问津的小狗。
不知过了多少。
直到他头顶上方传来一句流利的英文,“Alven学长?”
庞嘉文目光呆滞地缓缓起身,看也没看那人一眼,朝着街角的方向落寞地走去。
“哎,靳天你又瞎认人。”跟在身边的朋友打趣他脸盲,“人家都不搭理你。”
看着庞嘉文渐渐消失的背影,靳天勾唇一笑,“你知道什么,在国外他就那样。”
对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整天就只在教授身边跟进跟出,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回国了倒变了样,居然还会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蹲在路边,瞧着还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