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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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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沙丘,他们重新回到了大风里。直至来到帐篷边上坐下,小孩都在思考他说的话。

他觉得不该答应这个条件。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那种情况,看似不用付出什么,背后却有极高的代价,之所以藏着不明说,是表明对方连预设自己能接受都不敢。“只是听一段话”?吴邪说的很清楚了,他想要的条件是自己的信任。

比较稳妥的交换还是,他把墓里的情况告诉吴邪,吴邪告诉他关于他的过去。但是,他现在没有能力让吴邪按他的想法行事,只得接受吴邪的这个条件——即使这条件给他的预感十分不吉利。最令他想不通的是,两人本在谈利益交换,吴邪开口就论及承诺生死。这是一句大话,若他所说的险局为实,那他更不该说这话。

小闷油瓶这样想着的时候,吴邪拉下他冲锋衣的宽大帽子,抖掉里面积的沙,见他嘴唇紧紧抿起,唇边的线条还是下撇着,瞧上去很不开心,便有点后悔实情相告了。

吴邪抖完沙给他把帽子拉上,小闷油瓶偏头避开了,心里想着,既然吴邪都把无法兑现的事情说出口,自己何尝不能也这样做。

是以,他试探着还击说:“若我仍有意识,也不会让你死。”

吴邪见他表情里还有一点赌气,就笑起来了,那根烟弄得他嗓子有点哑,笑声闷闷的,手不再拉帽子,而是摸了摸他的头,道:“等我翘辫子的前几秒你重说一遍这句,我保准活回来。”

小闷油瓶扒开摸他头发的手,仰脸看着吴邪,吴邪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在别人听来,像极了听到小孩许诺负担大人生活的家长,私下里欣慰地把诸如“他好可爱”之类的想法刷屏,实则没把对方的稚语往心里去。

特别是笑完还过来碰他,小闷油瓶更觉得不能忍受这种不屑了,他挣扎起来,想从男人的手臂之间钻出去。

吴邪以为他坐得不舒服,只托住他的腰和臀:“碰着你伤口了?”

小闷油瓶在风里小声地喘着气,说:“你说,你是我朋友。”

“对啊,是朋友就不能抱你了?不能开玩笑了?”吴邪说,“成年后的你跟我关系好着呢,经常坐在我身上睡觉。”

小闷油瓶难以置信地看着吴邪,道:“你在说谎。”

“有什么证据证明我骗人?”

“我不会的。”

吴邪看着他,道:“我看不出你哪里不会。”小闷油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自己的右手,本是抵开吴邪手臂的姿势,为避免失去平衡掉下去,改为揪住了他的衣摆。他松了手,把重心移到两腿上,但两腿的重心也是落在吴邪身上的。

自己成年之后,还会被吴邪当小孩子?这着实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再看吴邪泰然自若地坐着,不急于证明这个说辞是否有凭据。他想起吴邪那夜在管道出口守着,自己意识昏沉,直觉周遭没有危险,便随他去,假比此后几十年他常常涉险负伤,也许会出现那晚的情况。但成年后的张家人在身体机能正常时,若还需要这种程度的照顾,就很诡异了。

吴邪见他一脸想不通的样子,又想喝酒了。

小孩总算挣出吴邪怀里,这一晚他听了太多真真假假的话,冷静下来一想,只觉得吴邪简直谎话连篇,怎么也不肯再让他抱了。他也不肯再和吴邪待在一起,靠着帐篷的前沿门坐下。

吴邪也朝帐篷走过来,小孩缩在门边看着他,面上是不动声色,吴邪心想,要是只猫已经炸毛了,但他没有捞他起来的打算,被拒绝过一遍还要骚扰别人,就太不识趣了。他看见侧面的圆形通气孔的拉链只拉一小半,走近听了听,弯腰在门帘下压低声音道:“出来。”

两分钟后,霍宇拉上门帘的拉链,蹑手蹑脚地旋出来,他最后一个进去,自然睡在最外面,风大睡不踏实,一叫就醒。他刚起,在风里发着抖,脚一软,不慎踩在沙上劈了个叉,跌坐在地,手掌全是沙子,还好没弄出声响,连忙爬起来,吴邪做了个免礼的手势,让霍宇跟着捡回四散的行李,离帐篷十米开外,才用正常的声音说话:“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刚。”

“偷听我说话?听到什么了。”

“我哪有。”

“我说真的,”吴邪拉起一个大包的背带,“偷听又不是坏事,就你现在的道行,周围人能让你听到的都是可以拿着大喇叭公放的。”

听他这么说,霍宇稍稍放开了胆子,他先忸怩了两句:“风那么大,这门又关着,我能听到什……”见吴邪露出鄙视的神色,马上道:“可是你也没说啥呀,就在哄小孩嘛,还没哄好,我扒开防水布一看,人都跑了。”

吴邪不堪其扰地摆摆手:“算了,你这点悟性,就是等着听公放的命。这马上要下去了,你还这么天真,不被人撕成肉片啊,我给你个提示锻炼一下。”

“你想公放什么有伤风化的东西啊吴邪,”霍宇拽着行李声音压低,有点兴奋,一点也不像吴邪设想中的年轻帮手,而像个准备交流八卦的中学女生,“什么提示?”

“那小孩虽然不是我的私生子,但你要这么想也没错。看你肯定没完成我交代你看人的任务,一路上你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相处,如果仔细观察,你就会发觉两个女孩子里有一个人的身份是假的,”吴邪拖着行李道,“不过,现在真假都没意义了,我马上要甩脱他们了。”

吴邪把东西拖回原位,霍宇心都跳起来了,看看他,又看看帐篷,纠结了半天,追上去,低声说:“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谁是假的,谁是真的,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

“我谢谢你没有说‘我保证说不出去’哈,又不是聊你们班上的花边新闻,”吴邪说,“你要自己去回忆,等别人把一手消息都嚼碎了喂给你,你就是一个谁都能骗的傻子。我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比你少,我能看出来,你就不能?”

霍宇朝帐篷看去,如果哪一个女孩子最可疑的话,他觉得是覃燕,吴邪反问过自己压缩杆的事,暗示她不该有能轻松把四根杆子深深/插/进沙下的力气,但是,通常在推理故事和悬疑游戏里,最可疑的人反而是无罪的,最容易被忽视的才是凶手,等等……最可疑的人无罪,难道其实莽五是个好人?

他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想,一路上对于莽五是什么人他早有深刻体会。并且,吴邪的说法是“有一个人身份是假的”,不是“有一个人是我的敌人”,所以,假身份的那个人还不一定是需要防备的,可是,如果那个人对吴邪没害处的话,他干嘛要指出来呢?就让她假着呗。假考古学者或是假画家,听上去也不碍事,甩不甩脱都没所谓。

想来想去,还是一头雾水,霍宇回过神,发现自己把一件行李从原位移得更远了,赶忙在吴邪发现之前拖回去。

“十二点了,”吴邪看看表,“他们该起了。”

过了约莫五分钟,拉链声响,莽五第一个走出帐篷,他丝毫不为大风侵扰,先把自己的行李拿到手里,再去拆地钉和风绳;覃燕第二个走出来,拉起帽子看了看吴邪,也过来拿行李;胡娟第三个走出,走到地钉那儿就停下了,随后一直在拆帐篷;王盟最后一个出来,走到吴邪边上,和他说了两句,也去拆帐篷。

他们的行为都没有异样,霍宇只能看出,王盟从各个角度来说确实是吴邪的手下。硬要将他们分类,只能分成出来就拿行李,和出来就拆帐篷。霍宇突然发现,这些人都没有他出帐篷时发抖脚滑的举动,他们都不怕冷,或者说……他们对于被迫从凌晨醒来,即将在大风里跋涉这种事,适应得很好。

那个帐篷边的小孩子,光着脚站了起来看着他,瞳孔漆黑。

吴邪站在一座沙丘上抽着烟,等他们整装待发跟上来。

众人收拾好便上路,霍宇浑浑噩噩地背上行李,走在队伍的最后一个,等他走到吴邪曾站的位置,沙上只剩一个烟蒂。

他停下来站在沙脊上,月光清冷,伏在大地的沙丘在月下有一种厚重的神性,只是,远处有一大团紫色的云缓缓移动着,显露出逐渐靠近上弦月的迹象来,这让霍宇感到隐隐的不适。看着坡下的五个人,吴邪爬上了另一座沙丘,其他四人跟在后面,彼此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每个人影都很陌生。

似乎少了一个。

霍宇四下张望,扭头发现另一个就在自己后面,那孩子看着他不说话。

霍宇想起吴邪交代的事,打开行李拿了一双加绒的袜子给小孩。

小孩默默接过,霍宇看他准备塞在包里,便说:“要穿。”

小孩摇摇头,看着他,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来沙漠。”

这也是霍宇想问自己的,心里满是“我为我的游戏本付出了太多”,“这一趟能出去,我一定好好做人”,这类吐槽式的自嘲,看着那双不似寻常孩童的眼睛,他说不出口,他甚至从中感觉出了一丝年长者的责备——你不该来沙漠。

他刚想反问那孩子一句,只听对方又道:“是吴邪吗。”

霍宇说:“既是,也不是。”

霍宇加快脚步走离了小孩,走下沙丘时,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是因为我以为,在现实里碰了壁,还能通过其他方式找回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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