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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虚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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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点点冷却,四周的蛇群开始朝长厅中心迁移,一条条从廊柱飞下,从门洞墙缝里钻出,逃得飞快。壁灯又熄了,吴邪打着灯找人,见秦燕躺在长厅西角不省人事,身上散落着白色的斑点。走近看,见他周围撒了一小圈血,那几片白色是用过的纱布和药棉,看来是太急,小闷油瓶顾虑蛇会绕过那圈血,扑倒她身上来,把自己伤处的纱布扯下来盖住她。

看着那一堆红白点染,吴邪又有点火气,这些人实在要用小孩的血,完全可以用旧纱布,谁都没有将心比心想一下。

他连人带行李扛起来,走到台基边,急于返巢的蛇就从他边上过,彼此熟视无睹。

莽五和胡娟身上的蛇早溜了,吴邪把覃燕放下来,拿出注射器和血清,先给莽五来了一针,再打胡娟,最后覃燕。

覃燕完全昏迷过去,莽五眼皮跳动,手向针管伸去,胡娟全身打颤,趴在地上□□。

吴邪蹲在他俩之间,勾起莽五的下颌:“我说过,只一秒就能拆穿我。”

“抓蛇的,不细看;怕蛇的,不敢试。怪谁?”

莽五被撑开了眼皮,瞳孔无神,不知是否听进去,吴邪举着注射器凑近,眼皮立刻闭上了,他便继续:“看在他的面上,留你一命。就这点脑子还盗墓呢,在这里躺上两天,我都能把你盗了。”

继而瞟一眼抽搐中的胡娟:“你俩下次别这么跟我讲话了,都说了,我不是菩萨。”

背后传来响动,吴邪抬头,见小孩探出了身看着自己,不知他听了多少,讪讪:“开个玩笑。”

“下来。”小孩冷淡道。

棺木被蛇拱得散了架,呲牙咧嘴地支着,戳人得很,下面黑洞洞的,吴邪把人杠下去,不需照亮也能踩准落脚处,合棺空荡荡的底部对接着下一层洞道的顶部开口。吴邪把三人平放着,头部用石头垫高,打开手电,这层甬道和他上次来没什么变化,像个狭长的客厅,尽头通往两个方向,右侧是边长三米的正方形水池,上面的蛇一爬下棺材就往水里钻,潜到底部顺流进入管道。

吴邪看到王盟的包敞着,医药箱放在地上,盖子里装着两支血清的空壳,黄色橡胶条在王盟和霍宇右臂各系了一根,伤处包扎得利落干净。小孩在沙漠上有过中毒被救治的经验,不点就通。

吴邪整了人,下来有点心虚,见小闷油瓶暂时没追究他的空闲,跟着一起给昏迷不醒的三个人清创止血。

“没事儿,死不了,”吴邪脱了莽五和胡娟的外衣,撕开一袋硅胶拔罐器,“过两天他比我还要活蹦乱跳,吓吓他们罢了。”

“两天?”小闷油瓶问。

“过个几天……三五天吧,最严重就七天。”

小闷油瓶不说话了,握住覃燕的手腕,张嘴凑上去,打算将毒素吸出。

“你干什么?”吴邪一惊,“停停停。”

小闷油瓶抬头看他。

“我带了吸蛇毒的工具,”吴邪把透明的硅胶给他,“用这个,别用嘴。”他看向王盟和霍宇,忍不住问:“他们两个,你也是这样处理的?”

小闷油瓶握着那个奇怪的圆形壶状软壳,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他不记得昏迷那天夜里用过这东西,虽然这些器具上面的文字很陌生,但他就是按照吴邪的施救步骤来的。

吴邪紧盯着他,好像这个问题特别重要,于是他答了:“她伤得重。”

吴邪还是问:“他俩你是怎么弄的?”

“挤出来的,”小闷油瓶说,“他们是轻伤。”

吴邪给莽五贴上硅胶:“不要用嘴,不管是谁都别用,万一口腔溃疡,你自己都要中毒。”

小闷油瓶学着吴邪的动作给覃燕贴上,过一会儿又拔下来,两个血洞里流出了黑色的液体,他感到有些新奇,道:“我没用过。”

吴邪道:“我那是太急了,而且我又不怕那条白蛇的……”他停了一下,意识到他俩说的不是一件事,闭嘴了。

这话提醒了小闷油瓶,他不太在乎救治的细节,起效就行,他想的是另一件事,又取了一个硅胶:“你不怕蛇。”

“不是所有的,几种,”吴邪贴了莽五和胡娟一背,“严格说,不是不怕,只是熟悉。”

小闷油瓶按压着伤处的硅胶:“是气味?”

吴邪笑了:“你的反应快得吓人。”

他有自信在众目睽睽之下骗人,但要瞒过闷油瓶,尤其是一个处在怀疑中的闷油瓶,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怎么看出来的?”

小闷油瓶看着洞壁,他想起那条蛇吐出的猩红色信子:“它闻你,爬走,你抓回来用刀割手,蛇溜走发生在割手前。”

“我二十几岁时要有你一半的观察力,”吴邪说,“也不至于把事情拖到现在。”

小闷油瓶得了直白的夸奖,脸色并没有好一点,摇摇头,瞟向莽五:“你给他抹血时,我才确定。”

“那我也要谢谢你,没点穿我。”吴邪褪下莽五的裤子。

“你的做法,我不能认同。”小闷油瓶抬眼看他。

又是熟悉的眼神,就像几小时前那样,吴邪知道他想要一个解释。

吴邪用棉签蘸了酒精:“这儿的热风五到六个小时一换,水下的蛇巢跟这里空气互通,在巢穴里的蛇顺着风上来,风停了就回巢。有时它们走错路会爬到通风管道里,堵住热气口,胡娟和我出来之前,热气口就被堵住了,等蛇爬走,热气又上来了。这些蛇本身不危险,毒性很低——除了那种有头冠的之外,就是数量多了看着吓人。”

“不去主动招惹,它们就不会攻击人,刚见人时警惕一点也正常。换做凶猛的,第一次爬上来时他们几个就会全部中招。小心避开蛇群,不踩到打到,基本受不了什么罪。”

“知道你不满意,当时我太气了,就想随便吧。明明能顺利过来,他们非要折腾,一分钟也不愿等,那就折腾呗。我带王盟绕了一圈,它们就更兴奋了。”

“你本可以带他们进来,”小闷油瓶确认道,“却知而不言。”

“对。”

小闷油瓶默默拆纱布。

“等会儿我再告诉你原因,”吴邪拿出水杯,喝了口水,“我也有问题要问你,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以你的性格,会救两个人,你先带他过来,留覃燕在原地,是为什么?”

小闷油瓶没听懂:“绑架?”

吴邪解释道:“好比你有血,就必须见者有份,这叫道德绑架。”

小闷油瓶学了个新词,沉吟片刻,道:“你的血无效,还骗他们用,是……释放本性?”

吴邪呛了一口:“不是。”

他给莽五清完创,换到胡娟身前:“反正又不会死……这点毒算什么。神经麻痹会昏迷几天吧,最严重的十几天,那还是在没有血清,也没有任何施救的情况下。”

小闷油瓶提醒他:“你最早一次,说两天。”

“虚数,虚数,”吴邪摆手,“这两个人体质很好,说不定两三天就搞定了。”

他们给几人的创口拔了罐,消完毒,止了血,包好纱布,伤患无知无觉地昏迷着,十分安静,过了半小时,王盟、霍宇和覃燕依旧睡着一般,头垫行李上,身体搭着衣服,莽五和胡娟的身体却肉眼可见地恶化,莽五全身浮肿,露在外面的皮肤灰败肿胀,伤处青紫充血的范围超出了纱布和绷带,血流不止;胡娟则抽着筋,身体咯咯作响,像一具锁链加身的骨架,她脸上伤口又裂开了,吴邪把她绑了一天的绷带取下来,洞穴干燥,里面没有捂坏溃烂,但裂壑因剧烈运动一直崩开,面容可怖。

小闷油瓶紧皱着眉,他俩的伤情与吴邪的说法岂止是不一致,莽五躺在那里,除了微弱的鼻息,和水里泡大的腐烂尸体无甚区别。他毫无办法,一碰莽五或是胡娟,即使轻轻一触,他们的皮肤就会迅速凹陷下去,胡娟的伤情要好一些,却比莽五更痛苦,一阵昏迷一阵清醒,清醒时也是无意识的尖叫和颤抖,两手在石壁和地面上抓挠不止。吴邪却在旁边吃着压缩饼干道:“总算清静了,我老怀疑我说的每句话她都听到了,走开十几分钟都要来找。”

“若他们死了,你能收手么?”小闷油瓶坐在覃燕身边问。

“他们不会死。”吴邪毫不犹豫。

小闷油瓶不信:“我中蛇毒时,无此症状。”

吴邪放下了食物,看着小孩:“你怎么老是担心这个问题,这些蛇毒性很小,不爱攻击人,热风一撤,它们从你面前过,没咬人,对不对?”

“这些蛇咬了你我之外所有人,不但咬,还缠。”小闷油瓶道。

“人类不在它们的食谱里,我说的捕猎不是真话。”

“你有哪些真话?”

吴邪条件反射就想掏烟:“别挑我,我不会再跟你吵了。”

“你想要看得见的证据,不想听一面之词,对不对?”吴邪把烟盒丢回行李,“我还活着,我就是证据。

“哪些蛇有毒,哪些没毒,我有分寸。我和这些东西相处的时间比他们久多了,我活得好好的,没有卧床瘫痪,也没有感染截肢。

“你想问我是不是存心的?我就是存心的,即使他们没要你的血,我也会知而不言,他们要,那就更惨。只有这样我才能清静一点,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吴邪顿了一秒,“有多乱。”

小闷油瓶静了静,问:“因我?”

“有一部分你的原因,”吴邪说,“不要想多,我没有怪你跟着我的意思,是因为你又要跟我吵。我应该把事情全部告诉你,只是……你知道的,隔墙有耳,现在我就告诉你。”

小闷油瓶坐着等他说。

吴邪却卡了壳,道:“你想知道什么?”

小闷油瓶想了想:“三个问题,第一,若是气味,他们身上有你的血,自然有你的气味,为何仍不起效?第二——我不该问——你为何这样做?第三,为什么生气。”

吴邪坐直了身:“我生气是因为……”

“先答第一个。”

“好吧,”吴邪道,“不是鼻子闻到的气味,是一种信息素,会让可以接收的动物认为我是同类,它有个别名,叫费洛蒙。主要是通过汗腺散发的,跟血液无关。

“也未必是费洛蒙的作用。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被咬得很惨,第二次也很惨,当时我已经放弃了这个入口,之后因为一些原因,我又回来试了第三次,等我终于下来,发现下面根本没有什么。这一层给人很大的心理压力,以为爬出来的蛇已经很多了,下面就更多,其实不是。跟我长久以来的经历截然相反,以前我都是看见一片平静的僻地,其实很恐怖,这里反过来了。”

吴邪指指躺着的霍宇:“我说你不用救他,是真不用救,他有和我一样的能力,只是头一次下来,蛇还不习惯他的气味,他也害怕,不敢试。”

小闷油瓶又皱起眉:“吴邪,他们醒后,不会当这是一个玩笑,一场恐吓,若他们不死,你怎么办?”

吴邪看着小孩面露担忧,便问:“你有办法?”

“带上你的人走,”小闷油瓶看向霍宇,“你总带着他,我想……他很重要,两个人里,我该先救他。”

吴邪缓缓问:“我,你,王盟和他,四个先走?”

“你们三人先走。”小闷油瓶说。

“你呢,你又去哪?”吴邪拽住小孩的手,“你留着给他们救治引路放血?你怎么不把自己做成菜喂到他们嘴边?”

小闷油瓶抽出手:“不是,我……”

他低了头,轻声:“我没什么能帮你……只能……拖时间。”

吴邪倾身伸手按住小孩的两肩,让他把头埋在自己肩上:“谢谢你,他们不会杀我的。”

吴邪松开小孩时,见他还皱着眉,食指按那眉心上,抚平,道:“这地底,能要我命的,只有你。”

小闷油瓶低下了头,吴邪亦低头看他,他看到地上总算不是冻僵的脚背了,一双灰黑色,沾了土的布鞋,缩在起皱的裤脚下。

小闷油瓶低低地问:“在上面,你爬到墙上,是……”

吴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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