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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恨恨夺过来抹上，抬脚就走，沈令跟在他身后一步之地，也不敢说话，怕再招惹他，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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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院子的刹那，沈令脚步如同来时顿了顿，他四下看看，重又把视线调回叶骁身上，看了一会儿他满背漆黑长发，强忍住什么一般强迫自己调开了视线。

叶骁去了东宫书斋，他要写封信让沈令给阳知风带去，既然要长待北齐，那塑月那头的事务就得安排交待，还有要那边送过来的东西和人手等等。

他脑内一边飞转，一边打腹稿，一封信斟酌到用过午膳才写完。

沈令在旁伺候笔墨，叶骁画上花押交给他，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哼了一声，“想说就说。”

沈令应了声是，问了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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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殿下在东宫寝殿使用了“术”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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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大大方方承认，“对，用芥子、豆蔻、糯米、沉香和盐施的术，非常简陋，民间搬家拿来奠屋的小玩意儿，主要是起个净化作用，聊胜于无。”

“……发生什么了么？”

叶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了想才道：“我在宫里觉得有人在使用‘术’看我。”

沈令心内一动。

他将叶骁抓住那天，也确实感觉到了有人在使用“术”窥伺，当时他大喜大悲心力交瘁，无暇顾及，只把“术”驱逐了事，如果叶骁也察觉到了……

他一皱眉，“可在宫里……按说不应该。”

但凡宫殿都是找当世高人勘探风水，兼顾与本国主神的相性构架而成，意在隔绝邪祟，何况是“术”。

“可说呢。”叶骁饶有深意看他一眼，踱步到书架前，仔细寻找自己要看的书，“只有一个可能，使用‘术’的人，是北齐主神的眷族。”

北齐主神乃是司命掌药的苏生君，沈令听了心中一凛，他喃喃道：“可苏生神眷，不是就是殿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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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句，叶骁转过身来，认认真真瞅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摇摇头，“连这你都知道，你说你是重生来的，我现在居然有点儿想信了。”他顿了顿，“我是苏生大君神眷，只要我活着，神眷就只有我一个，但眷族可就多了，龙楼姓苏生的那一窝都是，甚至于血统沾边的都算。”

沈令似是楞了一下，他有些怔怔地开口：“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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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等，他前辈子没这出啊！龙楼这一窝就没出过场啊！！这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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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陆诸国只有神巫立国的龙楼被龙腾山脉隔绝在大陆一端，自古以来就不跟中原这些国家玩，偶尔毫无规律地和东陆诸国联个姻就到头了。整个东陆上也就跟塑月和以学术著称的白玉京走得近些。

龙楼吧，中间一道天堑隔绝诸国，也不往外伸爪子，存在感为零，东陆诸国基本上连它现在谁当皇上都不知道。

沈令上一辈子的记忆清清楚楚，天下风云涌动，牵扯到荣阳、塑月、北齐、北狄、西魏诸国，但里头确确实实不关龙楼的事儿，怎么这回龙楼蹦出来了？

沈令呆呆地问了一句，龙楼掺和进来干嘛……

叶骁瞅他一眼，说那谁知道呢，龙楼多有病一地方啊，到现在皇上还跳大神的国家，出啥幺蛾子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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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叶骁表示他也并不能肯定施“术”看他的到底是不是龙楼，但总之防范一下没毛病。

说到这里，他把要看的书捡齐，放到窗下软榻上，转身看向沈令，一双深灰色的眸子眯细，因为刚哭过，眼圈泛着一圈娇媚粉意，眼睛水润盈盈，看得沈令心头一跳，“倒是沈大人学富五车，不仅知道我的事，还连‘术’这种杂学都知之甚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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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想，那是我在前世，在失去你的整整五十年里，夜不能寐，只想着可能会帮上你一点，便费尽心力学会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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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饱览白玉京的藏书，在“术”的方面堪称大家，也再没有见过哪怕一眼叶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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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闭了闭眼，沉默片刻，干巴巴地道：“……长夜无以遣怀，便学了些。”

知他不想说，叶骁也不问，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撩起袍子坐到软榻上看书，沈令为他煎了壶茶，便侍立在旁。

他是打小侍奉北齐太子，太子风雅万端，沈令在伺候读书笔墨上异常熟练，叶骁看的是本北齐律书，他一边看上头前太子的批注，一边呵呵冷笑，时不时提笔骂两句。

沈令在旁一心一意看他，北齐二月虽然早春料峭，但午后阳光晴好，金色阳光透过窗上竹叶青的碧纱洒进来，仿佛置身树影之下，叶骁那张不笑的时候过于锐利的面孔居然也显出几分闲散来。

叶骁这么好看的样子，从前世算来，沈令已经整整五十年没有见过了。

沈令看得出神，忽听叶骁哼了一声，他立刻低头，却见墨饱茶满，点心干果色色俱全，正揣度还缺什么的时候，叶骁把书放在一边，侧头看他，“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三件事么？到底哪三件？”

沈令沉吟一下，说再等等吧，等送完阳将军和国主，就差不多到该说的时候了。

叶骁只看了看，觉得这人脑子有病还莫名其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