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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走了，宫门下钥，烟姬对宫人内侍抚慰一番，自己独自到了供神的经堂。

她锁上门，焚了一炉檀香，跪在神像前默诵了一卷经文，诵完抬头看着面前精美造像出了一会儿神，过了片刻，她在神像下面云台上轻轻敲了三下。

只听神像慢慢向旁边移开，露出一个四尺见方的小洞，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从内中伸了出来，一个人探身而出，身量娇小，容貌秀丽，正是沈行。

沈行脸上一贯轻佻浮浪都不见了，他急急钻出来，险些摔到地上，一把握住烟姬的手，慌忙道：“你还好？出什么事了？珮儿没事吧！”

烟姬绝色容颜面无表情地看着沈行，慢慢把手抽出来，漠然地吐出五个字：“沈行，你骗我。”

她凄苦看着沈行，一双美丽的清眸中似要滚下泪来，她微微颤抖，语带泣声地道：“沈行，你骗我！”

她说，你为何要杀我的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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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于此同时，沈令和叶骁终于回了东宫。看着他俩从轿子里出来，窈娘喜得直抹眼泪。

他俩昨天在宫里没回来，东宫立马一级战备，撒出探子去监视都城内各兵府衙门，有人知机，今天一早递了叶骁偶染风寒，早朝暂停的公文，勉强遮掩过去。

后来消息传回来，大家才定了神，结果就是漫天的慰问书信和各家送来的汤药等物，快要吧东宫门都挤破了。

两人折腾一天其实啥都没吃，叶骁一回来就嚷嚷饿，窈娘赶紧给张罗了一大堆，他风卷残云地扫完了半桌，拍拍肚子八分饱，心满意足地啃着糖蟹，一边非常没有吃相，但是又确实诡异的优雅好看地舔舔指尖沾的酱料，一边瞅着沈令。

沈令从出宫开始就一直在出身，似乎在想些什么，也不怎么说话，他啃完一只，问他在想什么，沈令慢慢地说，他在想，清晖宫里所有人的家眷信息虽然内府都有，但是宫女内侍本来就来源驳杂，很多人的父母亲眷都在外地，要全部找齐恐怕还要花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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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手里的糖蟹啪嗒一声就给吓掉了。

他惊恐地说，沈大人我吓唬他们呢！你别认真啊！

沈令顿了顿，抬眼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一眼，哦了一声，点点头，拿起筷子慢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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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让叶骁如坐针毡，他拿起螃蟹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张口欲言欲言又止，沈令把最后一口饭吃完，碗底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叶骁还举着螃蟹，沈令看了看他，慢慢地道：“殿下要我杀谁，我便杀谁。”

“……滥杀无辜你也干？”

“若是殿下的意愿，那我就杀。”说到这里，沈令向叶骁微微颔首，他道：“就算倾覆天下，血流成河，只要能换殿下一世安康，我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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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合着心魔沈令和沈令的区别就是心魔不能说话只会哭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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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恨恨地把螃蟹掰成了八瓣儿，决定不和沈令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换一个换一个。

于是他问沈令，觉得这次刺杀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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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沈令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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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一击掌，对啊！

烟姬和沈行特别不对付，沈行支持鲁王，烟姬支持燕王，这样说来，以沈行经营后宫近二十年所结下的关系网，送人到烟姬宫里做暗桩很容易，也是他确实会做的事，然后让这些暗桩来场刺杀，因为事发在烟姬宫里又都是烟姬的人，嫁祸烟姬顺理成章。

沈令却摇摇头，说他想岔了。

他告诉叶骁，沈行与烟姬有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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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傻了。

沈令给他掰扯了一通，说沈行前生最后就是因为烟姬和他视若己出的赵王感染天花，完全绝望，才矫诏杀害冯映。

叶骁脑袋瓜子转了好几下才转过这个弯儿。

就合着这俩人晚上一个被窝睡，白天装政敌？北齐先主这是一次性双绿，绿麻了啊。

叶骁看沈令的眼神越发不同。

说到会玩还是你们北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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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淡淡地说，沈行在后宫跋扈十多年，烟姬是在他根基已稳之后才受宠，在烟姬之前，他得国主独宠，北齐后宫十年不闻婴孩啼哭，之后也只有烟姬生育了赵王，如果他俩真的争宠到你死我活，以沈行的心狠手黑，烟姬怎么可能活着？而烟姬和赵王都活下来，且能勾结燕王，影响朝政，只能说烟姬跟沈行才是一伙的，支持燕王啊鲁王啊都是虚的，他俩真正要保的，是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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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他忽然眼珠一转，嘿笑一声，“你说沈行有没有可能藏在烟姬宫内？”

沈令一愣，说内宫人多眼杂，沈行怎么可能会在。

叶骁恨铁不成钢：你看你这人没办过案，这叫典型的灯下黑。沈行什么人啊，手段毒辣，管制后宫，想封清晖宫几十个人的嘴很难么？何况可能只有几个人知道。

沈令听了低头沉吟不语，片刻之后叹了口气，沉声道：“是我疏漏了。”

叶骁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只不过你要早告诉我烟姬和沈行真正的关系，我今儿就借着这个机会把清晖宫翻一遍，说不定能翻出啥来呢。

沈令犹豫了一下，说那现在翻？

叶骁跟看呆瓜一样怜悯看他，语重心长地道，第一，我现在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翻清晖宫了。我面子上，记着啊，面子上，必须给北齐皇室面子做足。第二，我要是沈行，我立刻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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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确实正在准备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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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姬责问他为何要杀冯珮，他大惊失色，抓着烟姬抖声问珮儿怎么了，烟姬眼泪被他摇下来，她哭着把昨晚的事与沈行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