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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前告诉她，要动用在她宫里的暗桩假意刺杀引沈令和叶骁上钩，烟姬对他言听计从，就按照他吩咐行事，哪知却是冯珮中毒了。

听她说完，沈行一双媚眼一细，娇媚容颜上带起一股戾气，他随即压下，只挽着烟姬的手，恳切地道：“烟儿，确实不是我做的，我也被人骗了。你知道，珮儿是你的孩子，便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害珮儿呢。”

烟姬抽泣着问他与谁合作，居然这么恶毒，连珮儿也要害。

沈行思虑再三，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说，烟儿，你什么都不知道会比较安全。

烟姬拿帕子抹去眼泪，只泣声道，那你要知道，若你出了事，我便也活不成了，珮儿也活不成，阿行，你不为自己着想也想想我啊。

沈行轻轻把她拥入怀中，从她发上闻到了一线清雅银桂的香气。

就像他们第一次初遇，才八岁，浑身散发桂花甜香的小女孩，救下因被人嫉妒而险些勒死的他，为他抹净口鼻鲜血时候，他闻到的味道。

沈行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点点头，嗯了一声，抱紧了烟姬。

两人恋恋不舍地相拥片刻，烟姬把他推开一点儿，说你饿了吧，我去拿吃的给你。

沈行摇摇头，说，我得赶紧离开清晖宫。

烟姬不解，他面上没了与烟姬相对时的情深意切，一股艳丽的阴鸷，咬着牙哼笑一声，“我那个哥哥在这方面不省事，叶骁可狡猾得多。再说此事一经，他难免多盯着清晖宫，人多口杂，风声易走，总之小心为上。”

说罢，他俯身在烟姬脸上一吻，烟姬垂头又落了几滴泪，再一抬头面上泪珠犹湿，却轻轻一笑，直如白芙蓉上凝露欲滴一般动人，她点点头，在沈行的面上也吻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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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与烟姬依依惜别的时候，叶骁终于吃完了那盘可怜的糖蟹，他满足地拍拍肚子，问了沈令一个问题：“关于你的心魔，白玉京是怎么说的？”

沈令仔细想想，摇摇头，之说白玉京认为那是怨气郁结，凝结五内，遭受刺激的时候气血上冲，无法自控而产生的。

叶骁摇摇头，说我觉得不是，他一指虚虚点上沈令额心那道淡色红痕，“昨天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章阳’的气息。”

沈令一愣，咀嚼了一下，慎重地回问：“殿下所说，是哪个……‘章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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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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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阳君是北狄所尊奉的主神，乃是司光主财，庇护英雄的神祗，别称玄光昊，而同时，章阳也是统治龙楼的十二个家族之一的姓氏。

龙楼十二族，以此世十二尊神为名，尊奉章阳君的便是章阳家——三百年前北狄大单于弥兰陀与其弟撒达丁分别迎娶母系出身章阳的两位大赵郡主，同时也将玄光昊迎为主神。

附带一提，北齐的主神是司星掌战的火神卷丹君，塑月的主神则是司掌死亡、秘术与寒冬的水神，别号荒极巫主的玄翼君——十二神里最不被待见的两个神之一，和司掌疾病与破坏的永夜君在没人信奉方面堪称难兄难弟。

叶骁对这有个神吐槽：塑月作为一个国土绝大部分面积基本不下雪的国家，敬奉一个冬之神真是脑子不好。

咳，略过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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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想了想该怎么表达：嗯，总之就是章阳啦，龙楼的章阳家和玄光昊反正也差不多。

沈令一边在心里哔哔这个真差挺多，一边诚实地表示自己不知道。

叶骁摸摸下巴，说你知道的，我身被四神庇佑。

沈令点点头。

众生之中极其少见，会有一些人得诸神庇佑，一位尊神在一个时代，只会庇佑一个人，而叶骁天赋异禀，身受卷丹、白山、苏生、永夜四位尊神庇佑，而在这其中，因为他身负龙楼永夜一族的血脉，所以最得永夜大君宠爱。

叶骁说，我怀疑你身有玄光昊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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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断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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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呢，前世他俩是成过亲的。

虽然礼仪一概省了，册宝全都没有，但是沈令的名字是确确实实登了玉牒的，他的八字早被司天台算了一万次，要他真是受章阳君的庇佑，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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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话不能说。撕烂沈令的嘴他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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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表示，嗨，我说的是这次。

他说你不是重生来的么？万一重生途中被玄光昊塞了一把庇佑……也难说对吧，你重生都重生了，多个尊神庇佑这事儿听起来也不是那么不靠谱。

他闲闲捡了颗松子剥开，把松衣细细吹了，丢到嘴里，对着沈令一笑，此时灯光流彩，他深邃五官被镀上一层浓淡薄金，格外颠倒风流，沈令心内一跳，慌忙低头，叶骁声音慢悠悠落下来，“毕竟，章阳君最恨永夜君了，他俩虽然是双生神，但只要能捅对方两刀绝不捅一刀半啊~~既然有我这个永夜君的神眷，那按道理本来就该有个章阳君的神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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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想了想，沉声道：“心魔我前生便有。”

叶骁：那也不排除你重生的时候被人加料啊。

沈令噎了一下，想了好一会儿，挣扎道：“玄光昊乃英雄之神，如我真是神眷，何以心魔狂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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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笑出了声。

他用一种看隔壁小白兔一般的怜爱眼神看着沈令，说沈侯你对英雄是有什么误解？某个意义上来说，英雄唯一的工作就是确保敌方死的人比我方多吧？英雄本来很狂暴啊。

然后他打了个响指，“其实我最要紧的证据呢，是你的心魔出来的时候，我身上的永夜之力自己发动了。”

他朝沈令抬了抬左手，示意他看自己手上四个镯子：“你知道，这平常我要主动使唤他们能去我半条命，昨晚它自己发动了‘影噬’，吞噬了你身上溢出的章阳之气，要是我自己发动的我还能坐在这儿和你说话？说不定现在还抢救呢。这玩意儿日常消极怠工，昨晚自己生龙活虎蹦出来，我只能说，你身上确实是‘章阳’之气。”

“影噬”是极高深的秘术，即便是秘术大师施展起来一个不慎都会丢掉性命，沈令闻言关切看他，满脸忧色：“那殿下现在还好？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