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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横波的意思，借这个机会当廷把沈令杖毙了事，还能落个知谏纳讽的好名声，再说得罪人的事儿是吴克应干的，假如日后翻案或者沈令部将鼓噪之类的，再把吴克应扔出去呗，这种国家都生死存亡了还要折腾小事沽名钓誉的货死一个少一个。

当然，她支持叶骁先把吴克应提拔起来的态度，千金买骨嘛，给清流做做样子咯，收买人心就这几个套路，换着用呗。

说完，她玩味一般看向冯映，“那如果是陛下，你会怎么做？”

冯映答道，他会做与叶骁一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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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看着横波，一字一句地道：“只不过，我是想收刀入鞘，而监国是心软。”

横波啧啧摇头，说你都没见过我小舅，咋就说他心软了？

冯映说我没见过你的时候，便知道你贤能有才了啊。

横波给他这个真诚的马屁打了个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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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映淡淡一笑，眉眼微垂，显出一种清媚的驯顺，他柔声道：“可殿下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他慢慢抬眼看她，神色柔软地道：“我想知道，‘叶横波’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横波玩味看片刻，啧了一声，伏低身，脸对脸挨得极近地盯着冯映，慢悠悠地道：“虽然姨婆跟我说过，北齐新主不是池中物的事，但这么难对付，倒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她又挨近一点，浅灰色的眸子轻轻眯细，手指轻佻地拈上他的下颌，“不过说起来，你怎么忽然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跟我讨论国家大事？我记得昨天此刻，陛下抱恙在身还和我说北曲南音之妙啊~~”

她笑眯眯地点了一下冯映淡色的嘴唇，软声道：“莫非是因为一苇之舟，在河中流，适合……杀人越货？”

她语音轻软，眼神却毫无笑意，冯映笑起来，他略微撑起身，凑近她耳边，喃语道，殿下，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横波一笑，手指拈了拈他耳垂，“嗯……是你根本没有晕船，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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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映若有所思地看她。

横波干脆躺下来，与冯映面面对，颇有些嗔怪，“诱我换船，隔绝船队护卫，再满船换上你的人……你我都要做夫妻的人了，有话不妨直说，搞这么曲折一个套路，何必呢？”

她道，我这人做事喜欢爽快，不妨摊开手里筹码，看看足不足够让我们彼此说真话，如何？她一根一根地扳手指头，“我的筹码嘛，有塑月、有北齐、有我小舅、有山南关、有我姨婆……嗨呀，太多了……”

她正数着，冯映含笑伸出一根指头，点住了她嘴唇——这是冯映第一次主动碰她，横波悠悠住口，笑眯眯看他，听到冯映极轻地柔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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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映说，我的筹码，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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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波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船在江心，大队距此半日之远，上下皆是他的人，一言不合她命很容易就没了，这人手可真黑啊~~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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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了非常兴味的眼神，干脆托腮看他，左右看看，伸手拔掉他头上短簪，冯映一头乌发刹那落了满身，如同夜色落在了一捧雪上面，横波的手搁在他颈子上，“那你也是我的筹码。”

冯映摇头，横波奇道，为何不是？

冯映侧头笑了一下，颈子与下颌拉出一道单薄的线，他似是看着一个小孩一般看着横波，软声道：“我不怕死，殿下怕。”

一击中的。擦，棋差一着。

横波试图挣扎一下：“北齐一片混乱，若无陛下……”

“北齐有沈侯，自当无碍。”他一笑，“对我来说，不坦诚的殿下，比较危险。”

不挣扎了。

横波露出一个被踩住脖子的鹅的表情，过了好半天才扑棱扑棱翅膀从地上抖毛爬起来，她说说罢，你想问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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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映只想知道一件事：名为“叶横波”的这个存在，野心的终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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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波面上的笑容刹那消失。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冯映，似乎在判断着什么，过了不知多久，船舱外忽然云光一掩，她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她唇角毫无笑意地一弯：“……你以为，只有北齐和塑月么？”

这句说完，横波的表情松弛下来，她抬手给他也倒了杯枣茶，“快，我给你时间来嘲笑我，一介女流之辈有此妄想。”

“……不，如果是你的话，也许真的做得到。”

她的手顿了顿，横波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嘴里噙了一枚橄榄一般，五味俱沉，她沉吟片刻，“那，陛下是我的盟友吗？”

“如果殿下是指获取北齐的话，是，如果是其他，那么不是。”

横波抬眼看他，他举起手中茶杯，郑重地向她低头，“殿下若志在天下，那就将可夺天下的能力展示给我看。如君乃真龙，我愿做随云。”

“……公平。”横波一笑，接过他手里茶盏，喝尽之后，她忽然若有所思地问她，船上的船娘也是冯映的人？

冯映摇头，说倒真是聘来的。

横波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北齐宫廷厨子做的饭真的太难吃了。

冯映忽然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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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波最后一个问题：她要是不遂冯映的心，不换船，他要怎么做？”

“……殿下怎么可能不换船呢？”冯映温柔微笑，“殿下一定会换船的。无论什么原因。”

啧。横波弹了一下舌头。

然后她好像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但是算了，忘了就不重要。

她抓着冯映，按在怀里，心特别大的决定睡个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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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同一天，横波和冯映江中对谈的时候，一个来自龙腾山脉的商队也踏入了北齐的领土，在边关换了通关文牒，向丰源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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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踏入城门国境的一瞬，商队居中的马车中，犀炎猛的睁开眼睛，伏在她腿上的凝未叶抬头望她，她手指轻动，在凝未叶腕上割开一条口子，鲜血滴落刹那，消失在空气之中，犀炎金色的眼睛中光芒微闪。

“……地气不对。”犀炎呢喃，两人对看一眼，凝未叶转身收拾车内物品，犀炎探出头去吩咐几句，片刻之后，一辆轻便马车并三五个随从脱离商队，独自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