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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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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在门前,慎重地把心内那个数字又记了一遍。

他一直数着来着,十四万四千次——他死的次数。

他只记得这个数字了,一遍一遍咬着牙数着,千辛万苦小心翼翼。

沈令记得,从他死到第十三次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的感觉了,他所有的感知,除了疼痛、恶心、反胃这些痛苦的感觉之外,全都钝化到接近麻木。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只是一遍一遍的死,一遍一遍地活过来,然后再死。

似乎过去了几百年,又似乎过去了一会儿,他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从马蹄下、刀下、剑下、枪下把肉泥一样的“意识”拽出来,再继续往前……不,不是行走,也不是爬,而是蠕动。

有的时候就剩一个脑袋,下颌磕碎一半,气管和喉骨掉出来,在一堆断刀折剑里头拖着,被还没卷刃的残兵时不时刮下来上头沾着的肉。

大部分时候就没这么好运气,多半是团肉酱,灰白骨茬和染血的脑浆混在一处,维持着最后一点意识,向前蠕动——拼尽全力,洒在肉浆上的脑汁里只想着叶骁,就靠这么一点执念前进着。

就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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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现在勉强还能看出人的形状。

他被拖在一匹没有脑袋的战马后头,断腿残手、浑身的皮磨掉了,脸没了一半,白森森的牙床露在外头,右眼被挖,几根血淋淋的经络脉管从眼眶里拉出来,连着眼珠,吊在耳朵边晃荡。

战马报复一样一蹄踏在他背上,从血肉模糊的腔子里发出喷气一般的声音,渐次化为血雾,落在覆满血肉的小径上。沈令伏在门前,血从鼻子耳朵嘴眼睛往外渗,过了一瞬,才有力气把手贴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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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就在这扇门后。他感觉到了。

他身后血红的小径慢慢消失,沈令费力地直起身,肩膀抵着门,重新把死数核对一遍。

十四万四千次。他数着的,一直数着,已经确确实实地死了十四万四千次了——应该是没有少死一次。

然后就在他要推开门的一瞬,他忽然瑟缩了一下,心想要不要等“意识”恢复一下再开门?毕竟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又骇人又肮脏,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三郎?他又一转念,觉得按照叶骁的杀性,他炮制过的人只怕比自己惨得多,怕倒是不会,但若叶骁看到他这惨状,一定会又难过又自责,可这些因果都是他沈令自己的业,让叶骁难过他哪里舍得。

他正踌躇,复又想到,现在情况紧急,叶骁在门内多待一瞬,就多一分危险,顾不得了。

沈令赶紧往前膝行而去,刚长出来一点儿的膝盖软骨被摩得咯吱作响,他全不在意,拿还剩两根指头的左手推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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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门,消失了。

他看到了叶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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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沈令便只看到叶骁了。

所有的一切从他的感知中倏忽褪尽,此世全不复存,万生虚空,他只看到在一片虚空中跏趺而坐的叶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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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的身体已经被尸气啃噬一半,血肉淋漓,白骨尽现,他却全然无查,神态安然,呼吸清浅而长,显是入了极深的禅定。

一刹那,沈令眼内涌出泪来,他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刻都被抽的干干净净,一下子瘫软,按着心口喘了好一会儿,才爬过去。

他想,还好,还好,他赶上了。叶骁还在。

他终于有一次成功了,成功地救下叶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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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又哭又笑,却一声不敢出,他用尽全力朝叶骁爬去,到他身前,伸了手复又收回来,心想我现下这般血污,可别碰脏了他。

他得想个别的法子唤醒叶骁,而他正想着的时候,被尸气啃噬到露出内脏也浑然不觉,深入禅定的叶骁无声无息,轻轻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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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不闻,异变不惊的禅定,因为沈令的到来,徐徐惊动。

因为在他面前的,是沈令啊。

爱着他也被他爱着的沈令。

叶骁睁了眼,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映出了他的恋人又哭又笑,残缺不全、血肉模糊、凄惨难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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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模模糊糊地想,得给阿令擦擦,不然他一会儿肯定要恼起来,觉得自己怎么能这幅样子出现在他面前,阿令惯会往坏处想,一定会埋怨他自己——阿令若是为生他叶骁的气,不消哄,一会儿自己就好了,若是气上自己,那可麻烦,哄都哄不转。

他得把他的阿令抱住,亲亲他的眼睛才行。

他朦朦胧胧地向沈令伸手,沈令也伸手,就在两人指尖即将相触的时候,叶骁听到了细弱而古怪,仿佛金嗓玉振的声音。

他听到有人于此世三千娑婆中吟诵:第三杀,亡死灭绝,万物皆空,尽有归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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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碰到了沈令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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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沈令微笑着,像一朵烟花一样散开。

他的爱人化作了仿佛夏日明媚阳光一般金色的光点,洒向了叶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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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碰到了的,明明是碰到了的。

他清清楚楚地碰到了沈令血淋淋,残缺不全,只剩下两根指头的左手。

沈令的指尖皮开肉绽,指尖被掀开,留了半截嵌在肉里,白森森的指骨露在外头,触上去又凉又有点滑腻腻的——他想握住的。

可沈令的“意识”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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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在此刻开始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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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业力因果皆不复存在,“此世”的核心开始崩溃,整个“此世”所有的一切,开始被抹销。

过去、未来、现在,正同时被这股庞大的死之力抹销。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世界的核心,与“此世”的核心,彻底重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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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被杀死了。

而有什么异常巨大、单只一个便几乎可以匹敌整个“此世”的重量,极其异常的存在,真正地“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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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咏唱渐渐喑下去,不再是完整的字句,而是某种节奏的时候,永夜幽的白骨尸座之前,从她开始咏唱开始,便一直阖目的男人,睁开了眼——那就仿佛是一幅画上墨线勾勒的人形忽然一动,落下纸面,有了实体的瞬间。

——他不再是一个影子了。

不属于“此世”的庞大重量压覆而来,却在靠近永夜幽的时候,与她的“重量”自相抵消。

她托腮看向对面的男人笑道:“这样一看,你与我的小鸟儿,除了脸,便一点儿也没有相似的地方了。”

而与此同时,在永夜幽体内空间的深处,叶骁猛地向前扑去,将沈令化作的金色光点拥入怀中,他被尸气啃噬而露出来的肋骨断了,他不在乎,只拼命而又绝望地把沈令化成的金光抓在手里——不能散逸!不能散逸!阿令!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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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什么都没抓住,他只是怀抱着一团散逸的光,扑入了一个雪白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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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白发朱瞳、长衣赤足,与他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是沈令来自的世界中,另外的一个叶骁——真正的另外一个“叶骁”,不再是虚影。

他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里,之前叶骁感受过的,足以把他压碎的巨大“重量”呼啸而来!就在叶骁咬牙准备承受剧痛的时候,他体内有什么东西轻微地涌动了一下,他清楚地感受到,另外一个自己的“重量”,被他体内的东西对冲,被轻易地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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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心内一动,还来不及细想,他怀中的金光从他怀中轻逸而出,向与他一张面孔的男人飞去,如同细小的蝴蝶,撒娇似的绕着他飞舞旋转,映在雪白长发上,像是阳光落在了雪上。

叶骁立刻要站起来,喉咙里呛出血,一下伏回去,也不见那人动作,金光开始自己汇集,最后形成一个小小的金色光团,落在男人手里。

轻而易举地将沈令崩散的“意识”聚拢,男人走到叶骁面前,俯身把沈令化成的光团轻轻一抛,光团在地上弹了弹,犹自恋恋地想往白发男人怀里去,却被叶骁勉力一捞。

他半个身子上新生的血肉正攀着骨头往外长,他还站不起来,只能跪俯在地上胳膊撑着地,把光团护在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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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的叶骁对另外一个自己\\永夜幽微微颔首,礼貌地道:“这一次,我们终于真正见面了。”

他松弛地向后靠去,倚在白骨王座的靠背上\\微微俯身,弯腰看向勉力撑身看他的叶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好好说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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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聊聊,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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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的男人一头新雪一般的长发蜿蜒过尸骨王座,从他□□的脚踝边垂下去,像一段苍白的诗淌过凝固的雪。

他好整以暇地摆出了与永夜幽一模一样的姿势,露出了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

而在另一处雪白的空间,另外一个“叶骁”也对勉强撑坐起来的叶骁展露笑容。

两个白发的叶骁,同时对永夜幽与叶骁提出了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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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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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幽的答案是,神是相对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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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夫人身上尸气凝成的华服飘然变化,若万相变幻,时时不定,她十指交叠托着下颌,风情万种。

她认为,神是一个相对概念。

就好比现在东陆随便一个王宫里养着的变戏法的,你把他扔到上古饮毛茹血的时候,他们一会儿一个火中取字、一个划地成井、一个吐火吞刀的,再配合诈术,对古人来说,可不就是神,但放到现在,大家都知道是个变戏法的,讨口饭吃而已。

她永夜幽现在降临到东陆诸国字都不识的乡村野夫面前,不也是神?但无论在叶骁面前、蓬莱君面前、还是章阳绗面前,她就只是个术力异常,非人的怪物。

归根到底,“神”的本质就是对于个体而言,威能无远弗届,其能其力不能理解的“存在”——仅此而已。

所以,“神”到底是什么,因人而异。

永夜幽娇娇俏俏地对白发男人一笑,“对于我来说,无所不能,全知全智全能的神,大概是不存在的。”

“即便夫人身被神赐?”

“我又没见过那些玩意儿,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选中我,给了我一堆这种东西。”她不以为意地把赐予她光是“存在”本身就足以毁灭“此世”这般权能的诸神,称之为那玩意儿,几乎是带了点儿娇嗔语气地道,“再说,你不觉得自相矛盾么?如果神是全知全智全能,洞察一切因果,那么这样的生物怎么会有感情呢?又没有感情,本身又全知全能全智,那为什么还要对人类投诸关注?说不通啊对不对。”

她顿了顿,有趣一样地看着对面白发的男人,“……就像你一样。”

“你不会对一切有兴趣,因为全部已知。”

“你毫无感情,因为洞悉全部因果,知道诸业自造,诸果自吞。”

“你就算勉强用所谓义务和责任束缚自己,也一定会有厌倦的一天。”

说到这里,永夜幽微微侧头,“若说是神,你倒真有几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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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幽总结陈词:她不认为有全知全能全智的“神”存在,但强大到超出想象,可以凭一己之力造出世界的某种生物,倒可能比想象中多得多。

“白羽的小鸟儿,我说得对吧?”永夜幽笑吟吟地托着下颌看他,但她的眼睛里毫无笑意,朱红色的眸子冰冷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而在另外一个空间里,叶骁凝视着另外一个自己,说出了与母亲同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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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永夜幽:“你是‘此世’最接近‘真实’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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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凝视着另外一个自己,“这个世界真实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你知道的,对吧?”

白发“叶骁”不置可否,也没说话,叶骁只觉得浑身又疼又痒,他低头往胸前看了看,肉快长好了,只能看到一点儿还露在外面的脏器,他想了想,把自己揽在怀里的光团干脆塞到胸腔里。

他把自己五脏扒拉扒拉,毕竟他现在是“意识”,也不怎么难过,小心翼翼把沈令藏在心口内,慢慢撑着站起来,晃了一下,身后现出一张椅子,叶骁瞥了一眼对面男人,掩着胸口,毫不客气地坐上去。

他还有余力对另外一个自己说风凉话:“怎么,没见过别人有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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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心上人,任何意义的心上人,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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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自然不会为这么幼稚的挑衅所动,白发的“叶骁”后退一步,像是倚靠在一张软榻上一般在虚空中徐徐而坐,笑语一句,“尚有钟情,自是好事。”

叶骁却没立刻答话,他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了他几眼,似乎斟酌措辞,但想了一下,又觉得斟酌个屁,直接开口算了,他说你要是没有笑的意思,就别笑了。

叶骁盯着另一个自己的脸,一字一句地道:“假模假样的笑,还跟我自己一张脸,看上去怪恶心的。”

白发的男人好脾气地点点头,面上笑容消去,他双手拢着膝盖,淡声道:“你觉得‘此世’的本质是什么?”

叶骁深思熟虑很久,摸着胸口刚长合痒酥酥的肉,沉吟开口。

他得出了与永夜幽一样的结论:“此世”存在于一个正在运转的算式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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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也可以说是某个神的梦之类的,总之呢,就是这么一个类似的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思考似的蹙着两条纤长的眉,手指不自觉地按着心口,那里正逐渐长合,他能感觉到沈令的“意识”与自己的心挨在一处,随着他的心轻微鼓荡。

他想,你被我藏在心上了,若有人要伤害你,须得先杀了我才行。

叶骁一念及此,心内忽然生出一股由衷的满足,他无意识地笑了一下,才道:“而‘此世’就是这个东西里面,正在运算的一部分。”

他抬了抬眉毛,深灰色的眸子挑衅一样看向对面另外一个自己:“至于到底这个东西的目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他露齿一笑,森然华美,“那,‘叶骁’,你知道么?”

白发的“叶骁”丝毫不受他这种幼稚的挑衅,只悠闲地抱膝而坐,对他轻轻一笑,“……我为什么会知道?”

叶骁一脸拜托了别演了的表情看他,他手按着自己膻中,勾起一边唇角,“因为‘这个’——荒神巫主留给我们的东西。”

他在入定等待被沈令唤醒的时候,沉入识海最深处,看到了自己体内那朵漆黑的,由荒神巫主赐予叶氏的神血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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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无垠宇宙在那朵花内徐徐流转。

成住坏空,虚实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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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瞬间就明白了,玄翼大君的这滴血内,蕴含着“所有”的信息。

之前在他被尸气吞噬的时候一直蠢蠢欲动的也是它,而被他本能压制,绝不能在现在解放的那个他身体深处的东西,也是它。

他所要知道的一切,都在这滴血内。

于是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另外那个白发的自己,是解放了这滴血的——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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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叶骁”慢悠悠地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解放它,直接从它那里知道不是更快?

叶骁用一种“谢谢,我虽然傻但是还没有这么傻”的表情看着他,“还没到用它的时候。”

他看到神血的一瞬间,就立刻知道,以他的能力,只能解放神血一次——就一次,但是现在不是使用的时候。

——要到更紧要的时候用。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但是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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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叶骁点点头,宽容地道了一句你说得对。

他说,你不愧是我,如此少的线索,却居然拼凑得差不多,那我就告诉你我所猜测的真相吧。

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神情,“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对的,只能说是我根据我的所有所知拼凑出的我认为的真相——这很可能是错的,因为我不能保证我所知道的线索是不是真的,我也有可能被刻意误导,得出来一个假消息,这样你也要知道么?”

叶骁没说话,只是沉着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点点头。

而在另外的空间内,永夜幽也娇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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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的男人轻轻顺了一下雪白的长发,慢慢地说:“我认为,‘此世’是被某个东西创造的,而这个创造了世界的东西,也是被某些存在所制造。我把这个东西称为‘造物’,而把制造它的人,称为‘造物主’——就这样,‘此世’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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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被专门用来计算的“造物”。它计算的方式,是制造出一个世界来进行运算。

然后,“造物”的主人把某个“事物”,交给“造物”来计算。

但这个“事物”过于庞大了。即便以“造物”的能力,都拿它束手无策。于是,“造物”的主人把那个事物拆分成了十二份,让造物一份一份来分别进行计算,全部计算完毕再合在一起,就得出对那个“事物”的完整运算结果。

但是那个东西真的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以至于即便是拆成了十二份一个一个来算,“造物”押上自己全部的算力,也只够勉强计算一份。

在计算那个东西的时候,“造物”不能做其他任何运算,它的算力只勉强够维持计算着那个东西的一个世界,而不是像过去一样,它可以从容地制造出无数个“此世”来同时运算。

然后,“人”在“此世”中诞生了——他们是“造物”用来计算的筹码。

“造物”在“人”选择了十二个部族,将十二个碎片“埋入”了部族女性首领的体内,她们与她们的后裔成为了“造物”在“此世”的分身,本能而不自觉地去研究分析体内的那份碎片。

由此,这十二位女性与她们的后裔,从计算碎片的过程中,获得了来自碎片的特殊能力。

周五见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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