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古城遗韵
福州海港的剪影从地平线后缓缓升起。一座座高楼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远远望去，如同遥不可及的钢铁之塔。
陶烟在码头上向枭天启深鞠一躬，再抬起头时，眼眶红红的。
“你在大陆……有去处吗?”枭天启思忖了半天，才问出一句。
“我在成都有个舅舅。”陶烟说完，转对我们，“虽然我们只相处了不到一天，但是这段时光将成为我一生中最精彩的回忆!说起来，我也能成为一个有故事的人，后会有期！”
望着陶烟的背影，我的内心百感交集，药蓠也偷抹了下眼角，我们都不约而同地，不在这个女孩面前提及她的身体和那些噩梦，但是在看见陶烟真的对这一切都装作不在乎，照样开朗活泼乐观的时候，又不禁为她的坚强感到酸楚：何以想象，在这个女孩的心里曾掀起过怎样的涛天巨浪?以至于在真正的暴风雨面前，都能够面不改色？
不远处，两只海豚迎着午后的暖阳跃出水面，流线形的身体闪闪发光。
“从陶烟的细胞结构来看，”枭天启缓缓道，“她曾经也是它的中的一员，”
“哗！”的一声，两只海豚同时落入水中，一个翻腾，潜回大海。
……
??丽江是一座古韵与自然兼备的城市，北有玉龙雪山，南临苍山洱海，西有横断山脉，东临金沙江畔。单单一个丽江右城，里头各色古风又文艺的小酒馆，就足以让我和药蓠心神荡漾。
到达丽江，已是傍晚，枭哥要去学校报告登记，我俩就在城里瞎逛，看啥啥新鲜，连街角的文具店都要呆上大半天，后来听店老板介绍,才来了丽江古城 。
晚霞漫天，彩云翻涌，一座座古色古香的楼阁，与青石板路相得益彰。沿着小巷慢看，民间作坊前刚刚出炉的鲜花饼散发出阵阵香甜，出了小巷，又见一条穿楼而过的小溪，两三个孩子在那数着浮萍。沿途遇见卖烤串的，药蓠拿枭哥的卡一扫，就要了俩。
三五游人说笑着从我们身边擦过，彼时，树荫里的咖啡屋又添了新客。天空渐渐暗下来，古城里的人陆续多了，各色的灯笼亮起来，悬在楼与楼之间。
不管如何绚烂，如何喧嚣，这里的氛围远不像繁华都市。华灯淡彩，浓酒醇香,霓虹点缀，星斗可辨；青石相连，黛瓦如烟，行色匆匆，秋来暑住，熙熙攘攘市井的模样。
不知从哪传来的歌声，只觉得清脆爽朗，配上微凉的吉他声，恰如其分。仔细一听，竟是那首老歌《起风了》: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
也有了几分的距离
不知抚摸的是故事还是段心情
也许期待的不过是与时间为敌
再次看到你
微凉晨光里
…………
这是我和药蓠最喜欢的歌!现在听来,简直如同他乡遇故知!
“那儿！那儿！”我眼疾手快,一指树后，“就是他！”
那是座两层的小酒吧，二楼的窗户大开却被一棵高大的槐树挡得遮遮实实，歌声就是从树后传来的。踮起脚尖，隐约可见华灯的映照下，半张白皙的脸一闪而过，接下来，便能看到纤细的手指正拔弄吉他。
很快，酒楼之下就就聚集了一大波人，一曲唱累，争相叫好。尤其是几个小姑娘，一手捧着奶茶，一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小哥哥，再来一首!"“对对，小哥哥你唱歌真好听!”
那位唱歌之人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挪动板凳，住里头坐了坐——这下可好，连素手拔琴都看不见了。
众人失望之余，吉他声再次响起，如同流水中溅起的浪花，流畅轻快。原本打算责备那几个小姑娘的人，马上收拢目光，凝神倾听。
这次是《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
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
守在她身旁
…………
药蓠听得入神，我也小声打着拍子，突然，后面传来“咔嚓”一声，回头一看，竟是刚才那两个小姑娘正对着酒楼拍照。
“什么素质……”有人小声骂。
不过转念一想，这酒楼的名字的确很引人注意，是叫“塔的天空”。“塔”？难道这店老板见过“塔”？
“嗨，”药蓠轻搡了我一下，“要不要进去看?”
我点点头，两人挤过人群,信步进入酒馆。
酒馆内悬挂着各色玻璃杯和彩灯，有几个人正在窗口轻酌咖啡，木质横梁配上复古灯光，还有墙上的黑白老照片，颇具怀旧风格。遗憾的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是封死的，只有专人才能上下。
我们刚刚找了地方坐下，就有服务生来问要点些什么。
药蓠四下一扫，目光落在了柜台前的三个酒坛上，我再一看，那酒坛上贴的竟是三个大字：姑苏酿!
“就那个了，”药蓠伸手一指，“来两坛!”
“小爷，这可是店主自家的陈酒，不卖。”服务生为难道。
“不卖放那干嘛？馋人呢?”药蓠没好气道。
服务生连连摆手：“不，不，小爷您误会了，店主今儿个亲临，要我们提前备好的!"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只见一个服务生“啪！”的一声推开挡在楼梯前的栅栏门，三步并两步赶到店门外,对围观人群深鞠一躬，大声道:“诸位客人，不好意思!店主今儿个有事，就不弹奏了，诸位请回吧!”
听闻此言，我才意识到，楼上的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药蓠十分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转对服务生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你们嘛，也是身不由己。”
服务生一看他态度变了，忙点头称是。
“哎对了，那能否向你们店主打听一下，店中可缺会弹唱之人？”
“敢问小爷，会弹什么？”
药蓠丝毫不乱：“在下不才，会弹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