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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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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倏地一道鞭影划破长空,一把银鞭眨眼间,破开了朝天宫的石门,原本平静寂然的岱顶经过奉天宗的屠戮血战,变成一片血淋淋的尸山。

奉天宗弟子冲进了石门,杀喊声埋没了朝天宫长街。

正殿外紧急信号声作响,环绕朝天宫各处,这是死守在山门的弟子传讯信号,示意山门已经被破开了,而且众弟子拦不住。

不多时,朝天宫的正殿门前,便见慕元鸿一手执鞭,闲庭信步的负手站在那里,身后跟着慕京箫和慕庭晏等人,几人一派红黑怒鹰袍服饰。

冷道涯将冷松游和冷含淑护在身后,横刀指对着慕元鸿,沉声道:“卑鄙小儿,你把我外孙女究竟带去了何处?”

慕元鸿上前一步,傲然道:“伏魔教宗主冷道涯,别来无恙啊,外头传闻你修为奇高,称你为狼王敖天公,今日一看,伏魔教的镇教人物,也不过如此。”

慕京箫站在一旁,呵声道:“一个要死不死的老东西,哪能与大哥相比。”

闻言,冷松游心头愤愤,怒目相向,刚想开口反驳,却又想起慕元鸿的身份:此人身份高贵,又已入化神境界,加之修炼了魔功,因此为人行事作风,十分狂傲,谁也不放在眼里,他年纪虽比冷道涯小个辈分,但修为却已与冷道涯相匹敌,手里的那一根银鞭,是实打实的霸道强横,光凭他在风火门将风景野中伤,和在诛邪宗一战,就可以看出,此人不好惹,也不是一个能人小觑的人物。

慕元鸿打照面根本不给冷道涯半分情面,很显然已经看轻了冷道涯,或者是故意激怒他。

冷道涯晲着刀锋,沉住气,道:“狗贼!你为夺剑灵魂体,对仙盟百族各大门派弟子大肆杀戮,你可知当年谢武如何卑鄙无耻,最终落得个什么下场?你们现在学着他,滥杀无辜,就是在自找死路!”

慕元鸿哂笑一声道:“我是奉盟主之令,上朝天宫来问候你老人家的,谁知茶还没喝上,就遇上贵教弟子刀鞭杀戟。在盟主脚下,尔等小派,就敢如此放肆无礼,将来得了势,还不得爬到我奉天宗头上造乱?我今日来,就是告诉冷宗主一声,你伏魔教若是乖乖交出,那两个剑灵魂体,盟主便饶你不死,胆敢反抗不从,杀无赦!”

奉天宗当年被阴川派打的丢了老家,又死了几位长老,兴盛门派就此衰败,为了振兴奉天宗一门,奉天宗就开始大肆收纳小宗门派,然即使收纳了大量小宗门派,也改变不了奉天宗本质上,强弩之末的事实。

奉天宗宗主素怀容,眼见位列在前的几大门派,逐渐势大,危及奉天宗在仙盟百族中的地位。于是,就动了歪心思,开始让慕庭晏和花湘影教自己儿子,暗修魔道术法,借着为保天下大局安定由头,开始明目张胆搜寻剑灵魂体。

谢武当年铸造出阴玄令、九大剑灵魂体,又炼制出邪性妖兽,修为功力大增,阴川派一门势力,可抵半个仙盟百族,可想而知,魔功修炼得有多可怖骇人,当然,害怕是一回事,让人苦修正道的仙士望尘莫及,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后来,谢武身死,阴玄令已毁,九大剑灵魂体却仍留存于世,难免会让人产生邪念。

众伏魔教弟子闻言,面上俱是一派怒色。

冷道涯冷冷地道:“素怀容为振教派兴衰,心术不正,人尽皆知,无耻狗贼在此大放厥词也无用,我冷道涯在一日,就不会允许你践踏伏魔教一寸土地。”

慕元鸿像是听得一个惊天大笑话,回头与慕京箫对视一眼,两人仰天大笑起来,道:“冷道涯,你放下狼刀待捕,你们伏魔教就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负隅顽抗不从,你们伏魔教便和诛邪宗一个下场!放眼伏魔教除了你,我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今日我只要杀了你,你这伏魔教往后也就不复存在了!”

冷道涯怒道:“你杀得了我一门,却杀不尽仙盟百族。”

慕元鸿微微仰首,晲着冷道涯道:“盟主原本念及昔日共伐阴川派的旧情,给了冷宗主几分薄面,不欲对伏魔教动手。今日之事,要怪就怪你自己,竟敢私藏两大剑灵魂体,此举大大惹怒了盟主,如今伏魔教下设仙府,全被我奉天宗镇压,你已无处可逃!”

冷道涯脸上变得无比严肃,心知他这是无中生有,狼刀感应到对方身上的魔气,刀身发出微微颤动,坚不可摧的刀面,在阳光照耀下泛着一丝狼戾波泽。

因着剑灵魂体,风火门、诛邪宗接连遭到迫害,如今朝天宫内,有两个剑灵魂体,今日这一战,避无可避,迟早会发生。

冷道涯毕竟是一代狼王,又已入化神境界,对战者是素怀容嫡长子,光是修为,就不是一个容易让人打发的人,更何况他身后,还有慕京箫和慕庭晏,这一战想赢,几乎相当困难。

冷松游惴惴不安地抬眸,看着他爹冷厉神情,心里清楚得很,他爹是想擒下慕元鸿,换回自己被抓走的外孙女,强行与之一战。

可他爹能赢吗?

冷松游没有喊他爹,怕扰乱了他爹的心神,只专心投入观看这一场对决。

慕元鸿银鞭,鞭如其人,大开大合,道道鞭影阳刚霸道,俱是咄咄逼人的锐势。几鞭下来,烈烈生威,鞭影间有如挟带山摇地动之势,银鞭劈在石墙,破开一圈裂墙碎石,观战者听着刀鞭碰撞,耳边满是破空之声,银鞭擦过刀身,尖锐声作响,让人难忍止不住捂耳。

两人就目前之势,还看不出谁胜谁负。

二人从殿门广场一路打上屋檐,两边各站一处檐角削风激战,碎瓦飞扬四溅,刀气纵横,加之鞭影万重,令人看得眼花缭乱。慕元鸿的魔功鞭法,相当霸道强横,冷道涯刀法老练醇厚,犹如风雷滚滚,丝毫不落下风。

仅是一炷香时间,两人就已交手过百招,慕元鸿鞭影被狼刀压制,毫无停缓间断,心中有些吃惊。

在风火门时,慕元鸿为从风景野手中夺两个剑灵魂体,耗费了不少功力,还未待恢复,就赶赴去了云间香雪海,与白怜对战之时,手臂中了一剑。

如今只能使出八重鞭气,而对面同为化神境界的冷道涯,虽老而弥坚,但刀气却有十重,比他更胜一层。不得不说,此时对上冷道涯,慕元鸿的功力大打折扣,若是没有先前那几场大战,他坚信自己有一战之力。

狼王敖天公冷道涯,老将虽老,宝刀未老,挥刀出马,不减当年,手中狼刀挥洒自如,凝神细看,坚硬刀壁似能开天辟地,只一刀,就将一座石殿一劈为二,划出深深的刀气痕迹,若这些刀气劈砍在人身上,怕人早已白骨见肉,一分为二。

众人远远看着屋檐上刀鞭相交纵横,慕京箫观战许久,见自己大哥并未占到半分便宜,回头对慕庭晏使了一个眼色,二人随即齐飞上屋檐。

冷含淑躲在冷松游身后,看着四人对战,道:“这可怎么办,阿爹一人如何能敌他们三人?”

冷松游安慰冷含淑,道:“二姐别急,阿爹修为高,刀法又委实霸道强悍,你方才也瞧见了,最后那一刀,无坚不摧,慕元鸿根本不敌阿爹,慕京箫二人这才出手,慕京箫修为比阿爹低,定抵挡不住阿爹攻势。”

冷含淑见自己爹,后背差点受了一鞭,忍不住提心啊了一声,道:“可阿爹一人灵力,怎能与他三人相比,再僵持下去,阿爹消耗完了灵力,他们岂不得逞了,这该如何是好?”

冷松游没有说话,看着屋檐那边的动静,冷道涯手执狼刀,一面避开慕庭晏的剑势,一面旋身劈开两道鞭影,一时之间,变成了以一敌三的局面。

慕元鸿得了助势,面上颇为得意,道:“冷宗主果然雄风不减!”

他见冷道涯对上三人,刀法有些狂躁乱了节奏,迎面而来的刀气,很明显为之一减,顿时银鞭灌注八重灵力,排山倒海般朝冷道涯挥斥而去。

此时的冷道涯既要应付慕庭晏诡谲多变的剑气,又要应付身后两侧慕元鸿、慕京箫袭来的漫天鞭幕,纵使修为再高,双掌终是难敌六拳。

冷道涯横空出了一刀。

这一刀,颇有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刀锋掠袭而过,铺天盖地的刀气宛如苍野群狼跨越冰原,直直撞入慕元鸿三人怀中!

三人见状不妙,及时旋身后退躲闪,足尖才站定屋檐,只见对面袭来数道破魔咒。霎时间,一阵浓烟人便消失不见,慕京箫扫开破魔咒散出的烟雾,见人逃走,偏头啐了一口,道:“妈的!给我追!别让这老东西跑了!”

慕元鸿扬声阻止道:“不必追了!冷道涯受了伤,残兵败将,掀不起多大风浪!”

慕京箫提醒道:“大哥,小心驶得万年船,他那儿子。”

慕元鸿道:“他那草包儿子,连刀都提不动,能成什么气候?母亲的指令是攻下伏魔教,搜出那两个剑灵魂体为重中之重,如今风火门、诛邪宗、伏魔教三大门派,皆已被拿下,只剩雪月派一门。我留在此处搜寻剑灵魂体,二弟,现在你即刻率兵前往桃花谷,将人捉来。”

慕京箫冷笑道:“是,大哥,雪月派那边......”

慕元鸿施令道:“你想杀谢还灵,就去杀吧,切记,一定要取得那两具装剑灵魂体的肉身!下边传来消息,步曲觞已动身去往下设仙府,你和慕庭晏前去截住他,湘影直接率人前去桃花谷拖住他们,记住,别坏了母亲的大计!”

慕京箫回道:“明白!湘影,记得给我取了姓谢的狗头,其余人,随我速去捉拿步曲觞!”

这边,副将温行一手拽着冷松游,一手扶着冷含淑,粗喘几口气,待行到一片树林,见奉天宗弟子没追上,才停下了脚步。冷道涯刚站稳身形,强撑着刀柄,就吐了一口血,方才殊死搏斗间,出了最后一刀。

同时,他也生生受了慕元鸿一鞭,若不是温行及时出现,只怕现在已经成阶下囚了。

冷含淑扶着他爹,轻抚着他后背,冷道涯喘息问道:“里宸和鹤月呢?”

温行跪下行礼道:“禀宗主,属下能力不济,只救得白宗主与白夫人,以及幼子,未能救下其幼女,现我已将他们安置在一处山洞。”

冷道涯见他一身衣衫被划破烂,两臂伤口还流着血,未来得及包扎,就这么任血流着,前胸后背,也受了大小不一的伤,明白他这是赶赴云间香雪海,救自己女婿和女儿受的伤,抬手示意他起来,道:“能救下里宸和鹤月已是万幸,温行,起来说话,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温行道:“是!我这点小伤不要紧,要紧是宗主,我赶回来这一路,奉天宗弟子在伏魔教地界肆意捕杀,伏魔教下设仙府多数已被奉天宗侵占,我们不能在此久留!依在下看,我们不妨先去与白宗主会合,待治好了伤,再共商讨伐奉天宗计策。”

冷松游急声道:“是啊,爹。你身上还有伤,得先把伤养好才能御敌,我们先去找姐夫,大姐姐才出月子,陵春又被慕元鸿掳了去,还不知道大姐姐怎么样了呢。”

冷道涯沉默不语,思索片刻,才开口道:“好!听你的,先去同里宸会合。”

说罢,几人便拖着一副伤躯,跟随温行步伐赶路。

几日后,白间桃花谷,谢还灵突然做了个噩梦,哭得泪流满面,沈秋辞听着声音,就来房间寻人了。

谢还灵低喃着道:“阿嫂,你别难过,谁欺负你,谁敢欺负你,我一定打跑他。”

沈秋辞进了门,发现谢还灵躺地上就睡着了,窗户外秋风萧瑟,轻声唤道:“阿灵?阿灵?怎么今天没跟你哥出去玩?睡在地上该着凉了。”

谢还灵哭着鼻子,低声啜泣着道:“唔?师娘,你叫师父回来,不要走,我们一家人待在一起,不要别人,我以后乖乖待在家,再也不出去闯祸了。”

沈秋辞用手掌轻轻地拍着谢还灵的后背,哄着道:“阿灵,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你师父传了信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谢还灵抹干眼泪,愣愣的小声道:“没、没什么,我想师父了。”

沈秋辞笑了笑,用拇指擦干了他眼角泪水,柔声道:“今日你哥和花啼去跑马场,看新进的马儿,你去喊他们回来,你师父晚些就到家了,我们晚上一起下山去接他,好不好?”

谢还灵听着步曲觞要回来,想必是安然无恙,高兴地道:“好!我这就去!”

沈秋辞站在门口,给他拿了一件白衣披风,道:“天冷,给花啼带件披风,别叫她着了风寒。”

谢还灵跑回来,接过披风,点头道:“嗯好!我一定叫阿嫂披着。”

沈秋辞见他乐得快步如飞,走路跌跌撞撞,道:“欸,你这孩子,摔多少回了!慢点跑,当心摔着!别玩太晚啊!”

谢灵边跑边挥手,道:“嗯我知道了,在家等我们回来,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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