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学期，萧燚几乎忙得不可开交。
专业课程，准备考研，接稿写稿，每天早上去锻炼健身。
除了预留给关越的通话时间，剩下的一天全都夯夯实实。
那短暂的十多二十分钟电话，已经足够萧燚洗去一天的疲惫。
周末会好很多，萧燚有时能给关越打老半天的电话，聊聊身边的趣事。
关越也时常引用网络热梗，他们还一起八卦娱乐新闻。
虽然都是关越在说，萧燚配合他。
他们也会聊起专业，即使专业不同，问问这个再了解下那个，一来二去的就当涨知识了。
T大寒假放假时间比X大要早两天，所以萧燚干脆先去找关越，然后两人一起回家。
关越有些抱歉地说：“火呀，来不了机场接你了，你把酒店地址发给我，我下午学校这边结束来找你。”
萧燚垂下眼睛，低声应了。
他其实打算在重庆租个房子，就他和关越，每次见面时好歹能有个落脚之处。
吃晚饭的时候，萧燚再次提出了这个想法。
“也不需要多大，干净实惠就好。”
关越喝了口水：“咱俩合租呗，我从寝室搬出去好了。”
萧燚当然是希望关越搬出来，但他先拒绝了一下：“你和室友相处得挺好的，这事可以不急。”
关越思索了一下：“那我拉拢辅导员好了，住宿费都一年一年交的，我大二再搬，免得浪费了半年住宿费。”
萧燚忙道：“其实辅导员公私分明，也不是那么好拉拢……”
关越笑说：“那你不早答应，跟我玩欲擒故纵呢。”
萧燚也低笑着。
“我跟虹姐说了，过年那几天再回去。”
“叔叔没反对？”
关越撇撇嘴：“他当然反对了。被虹姐劝住了。大学再怎么着，我也该更多依靠自己嘛。”
萧燚松了一口气：“有道理。”
等到关越放假那天，萧燚联系到了一个房主，便带着关越一起去看房子。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奇妙，跟结婚前去看房买房似的。
到地方后，房主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关越瞪大眼睛：“李一哲？！”
李一哲从手机屏幕上抬头，朝他们招手，走过来一人一个熊抱。
“好久不见啊，越越子，四火！”
萧燚勾了勾唇角：“好久不见。”
关越推他，笑说：“阿哲，你少来。”
李一哲：“我毕业之后，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煽什么情，不是时常聊着吗。你怎么在这儿？”
关越记得李一哲去了Y大电子专业什么的，说来这房子倒是离Y大不远，就是赶地铁要一个多小时才到X大。
李一哲：“等租客来看房子呢。老本行了，哈哈。”
萧燚挑眉：“你是房东？”
“是啊。”
萧燚打了房东的电话，李一哲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李一哲接起电话：“喂，您好，我已经到地方了……”
萧燚：“我们也到了。”
“你就是昨天联系我的那个租客？！”李一哲听着听筒里的话与萧燚的话一字不差，挂了电话。
“是我。”
李一哲：“声音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好像沉了点？”
关越微张着嘴，好半天才说：“咱要不进去看看房？”
两人随李一哲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听着李一哲的介绍。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虽说结构简单面积不大，走在里面却不觉狭窄。
家具一应俱全，直接领包入住都行。
这些家具都还很新，看起来没用多久。
关越一副了然的样子：“该不会是你家里人看你在Y大读书就在这儿附近买了套房吧。”
李一哲打个响指：“嘿，你说对了！不过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Y大，他们高中就买好了。”
你怪自信的嘞。
“那你租出去干嘛？你不住了？”关越疑惑。
李一哲推推眼镜，骄傲又谦逊地说：“我大二就去美国留学了，这房子才住了一年，空着实在可惜，还不如租给有需要的人，我也能赚点钱嘛。”
关越无言。
李一哲实在是生在一个优渥幸福的家庭。
而他本人智商高，性格好，有抱负，有玩心，样貌也许并不出众，但也是一看就阳光开朗的一张脸。
关越和李一哲才是最相称的朋友。
萧燚内心有些羡慕。
他握了握拳。
关越问：“租金多少啊？”
李一哲迟疑了一下：“一年一万？”
“你问我俩干啥？你是房东你说了算，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李一哲眯起眼睛审视他俩：“你们合租？”
关越有些心虚地看向一边。
萧燚坚定点头：“对，合租。”
李一哲又摸摸下巴：“一个房间？”
萧燚：“一个房间。”
“所以你们两个就是在一起了吧？！哈哈，我当年说的什么，我就说嘛！哈哈！”
“你当年说什么了？”关越好奇。
李一哲：“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哪个论坛还是贴吧什么上面说了一句，你们真有可能在一起。”
关越一惊：“高二艺术节那次？你说的？”
李一哲骄傲：“嗯哼。”
萧燚：“？”
学校还有论坛贴吧？
他在津河六中三年竟从未真正了解过它？
那边两人回忆了一番往昔，李一哲便拿出租房合同，萧燚给签了名。
“我的东西都收完了，你们随时可以住进来。”李一哲将合同收进文件袋顺手放在了茶几上。
关越：“一起去吃晚饭吧，就当给你践行了。以后想见也难见了。”
李一哲搂上萧燚肩膀：“走走走！”
三人去了一家火锅店。
席间一会儿谈起高中，一会儿又说起大学生活，李一哲还说他奥特曼看完了要再多刷几遍甄嬛传，当初他不屑于去看，网络形势相逼之下又有了兴趣。
萧燚一直以来便不喜欢结交朋友，这半学期更是除了室友稍微亲近一点，人际关系极其寡淡。
但李一哲是会活跃气氛的，他也放松下来，边听边小口小口地喝着啤酒。
他不太喜欢啤酒的味道，但就是想喝。
关越与李一哲对酌，倒是看不出醉态。
有两个女生突然拿着酒过来，其中一个很漂亮，留着大波浪卷发，化着淡妆，风尘气半点没有，反而有股富家千金的清贵。
另一个戴着眼镜，小巧可爱。
大波浪礼貌地说：“打扰了，我是关越的同班同学，我想请关越到那边包厢里跟同学们打个招呼。”
大波浪一双灵动的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关越。
李一哲拍拍关越的脸：“有人找你呢。”
关越一把挥开他的手，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周和悦？”
周和悦一撩头发：“嗯哼。”
关越只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需要我带什么吗？”
“不用，人到了就行。”
萧燚站起身，想说他也跟着一起去，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却拦住他：
“帅哥，能要个联系方式吗？”
声音软软糯糯。
萧燚皱眉，手挡在身前：“我也过去。”
眼镜继续软糯地说：“哇，那真是太棒了！”
萧燚余光里看见李一哲，今天晚饭主角是他，被撂在一旁可不好。
于是他说：“李一哲，你也来。”
李一哲一点没有被丢下的不快，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原本我还犹豫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也去吧。”
走过去就几步路，眼镜还锲而不舍地问萧燚要联系方式。
很烦，但不理人实在有失礼貌。
萧燚冷漠地说：“抱歉，我们不认识。”
那个包厢里大多都是女生，只有四五个男生。
关越站着喝了一杯酒，又说了一些提前祝新年快乐的客套话。
周和悦就在旁边深情款款地看着关越的侧脸。
萧燚受不了。
他上前从后搂住关越的脖子，在关越耳边轻声说：“你喝醉了。”
关越眨眨眼睛，靠在他怀里歪了过去。
然后，萧燚浅笑着，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男朋友有些醉了，一会儿还要送我们的朋友，恕不奉陪。”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和悦，继而和颜悦色地对大家说：“预祝各位新年快乐。”
萧燚看了看李一哲：“你走前面。”
李一哲意犹未尽地点头：“哦。”
萧燚不顾眼镜的挽留头也不回地架着关越走了。
周和悦平静地看着他们回座位。
班里几个同学兴致勃勃地扒在门框上看，还有人拍照。
萧燚结完账出来，关越好像真得醉的有点歪斜。
平常就站不直，这下子更是没人托着就要倒。
李一哲背着手走在旁边：“啧，那女孩真漂亮，就是心气儿太傲了。”
萧燚鼻子里哼一声，不置一词。
“哥们儿，你刚才真帅。像我们家越越子这种，抢手得很呐。你都不知道那女孩儿看人的眼神，啧啧啧，看得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燚停下来，把昏昏欲睡的关越背到背上。
李一哲继续津津有味地说着：“当然，论眼神，还是你更带劲儿。有一次我敲你们房间门，门一开你回头看我，那眼神在台灯下简直了。”
萧燚不记得是哪个场景了，只说：“是吗？”
走到一个路口，李一哲与他们分道扬镳，挥手说：“记得聊天联系啊。”过一会儿又补充，“行了，你别招手了，再见。”
“再见。”
走到半路，萧燚掂了掂关越。
关越轻轻嘟囔一声，微睁了眼看他，圆狐狸眼里满是迷醉。
他看着萧燚的侧脸，傻里傻气的笑出了声。
萧燚沉沉的声音在夜里仿佛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傻子，笑什么？”
关越懒懒地说：“你是一只护犊的老虎…”
“果然喝多了，脑子都不灵光，老虎怎么能生出小牛。”萧燚笑骂。
关越却不再说话，把头埋在萧燚肩膀上，又一动不动。
天早就暗了下来，云层遍布也看不见几颗星子。
街边有树落尽了繁华，暖光的路灯打在光秃秃的枝干上。
黑色的影子拉长缩短又拉长。
作者有话要说：醉酒？俺可是纯情人士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