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第二天早上起来有些头疼,好在还很清醒,昨天晚上的事儿好歹一件不落。
枕边空空。
已经十点半了,台灯下有张纸条。
上面熟悉的遒劲字迹多了几分潦草,却还是让关越鼻头一酸。
萧燚写着:上班。T大附属医院。若无紧急情况十二点回。
关越洗漱完,想去找点吃的,冰箱上又是一条:早餐。牛奶微波炉中低火一分钟,不可再多!
冰箱里有盘香蕉可可开放吐司。
吃完,关越穿上萧燚给他准备的衣服,一套浅灰色的保暖衣裤,白色高领羊绒毛衣,加绒的深蓝色宽松牛仔裤,毛袜。
关越看着那双小羊肖恩毛袜,恨不得直接光脚穿鞋。
他捞过那件印着油画雪山山巅的白色长款羽绒服出了门。
走到半路,感受到路人的眼光,关越才想起来自己连头发都没打理。
他只好把帽子戴起来,白色的绒毛扫着他的脸。
关越在医院门口静静地等着。
萧燚一出来就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脚边还跟着两个行李箱。
萧燚心下一紧:“你要回临川了?”
关越回头,看见他就笑:“谁说的,我只是让我助理把我酒店里的东西收过来了。”
萧燚放了心,却又皱了眉:“那你住哪?”
“你傻子啊。住你那咯。”
说着,关越戴着一圈柔软的白毛凑上来亲了他一下。
“我打算长居上海了。左右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没有紧急事宜,远程办公也OK的。”
“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萧燚帮他拉两个箱子,被关越抢回去一个。
“这是你说的。”
住处里多了关越的东西要凌乱一些,但是却有很浓厚的生活气息。
萧燚每天六点二十起床,去楼下健身房晨练、回家洗漱、做早餐、吃早餐、出门上班。
关越工作日一般七点五十起,这时候萧燚可能都到医院了,吃完早餐就在家里办公。
中午他就去找萧燚,没有手术安排和紧急情况,两人就会一起在附近吃饭。
下午又投入到工作中。
如果萧燚下班早,他会买菜回来做饭,关越就在旁边既捣乱又帮忙。
如果萧燚下班晚,关越就点菜上门,边看电影边等人。
一切都与重庆的那段日子无限重合,却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这是一个寒风呼呼的傍晚。
萧燚难得六点下了班。
他进屋把饭做好,关越还在电脑前工作。
“吃饭了?马上。”
关越头也没抬地说。
“那就再等一会儿,不着急。”
萧燚凑过去坐在他后面。
由于关越习惯坐在地上,所以家里铺了厚厚的地毯。
萧燚环住关越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就那么安安静静地靠着。
过了几分钟,关越关了界面,露出电脑桌面。
萧燚眼尖地发现,这个桌面有点眼熟。
关越看到桌面也愣了一瞬,忙把电脑合上。
“是我们成人礼的照片?”
萧燚嘴唇在关越耳朵周围流连,声音颇有蛊惑性。
关越索性也就靠在萧燚怀里,也偏了头:“嗯。”
“我怎么没印象。”
“是别人帮忙拍的。”
“是谁?”
“孙雨萌。”
萧燚好一会儿没说话。
“班长告诉我,她两年前自杀了。”
关越瞪大了眼睛:“啊?!”
“那我换个桌面吧。”关越眼巴巴地看着他。
萧燚看他久久不动:“你换呀。看我做什么?”
关越一咬牙:“你别被吓到。”
他打开电脑图库,好几千张照片滑不到底似的,来来回回全都有萧燚。
萧燚像是收到了惊喜一样,抱紧关越重重地亲了一下:“虽然确实很多,让人差点以为是跟踪,但被你跟踪我挺乐意的。”
关越推他脑袋:“你个恋爱脑。”
仔细一看,其实大多都是十年前的照片,只有百来张是最近的。
萧燚用眼神询问。
关越不自在地说:“你看吧。”
萧燚点开,一张张浏览过去。
是他每天上下班经过的那条梧桐街道。
无论多早无论多晚,他都在照片里。
萧燚合上笔记本电脑,抄着胳肢窝把关越捞起来,嘴里说着:“准备吃饭了。”
等人站直,他不由分说地吻上去。
关越被亲得腿软,微睁的眼里尽是迷离。
萧燚扛着他轻放到床上。
关越揉揉眼里的泪花:“不是要吃饭了吗?”
萧燚语气沉沉,有些沙哑:“先来个开胃餐。”
萧燚从关越的喉结一路吻上去,下巴、耳朵、眼睛、鼻子,最后又吻上了那柔软红润的嘴唇。
他手伸入床头柜里又伸出来,连柜子都来不及推回去。
关越眼尾像一把小钩子,圆狐狸眼里从泪光闪闪到泪流不止,脸上、脖颈泛起潮红,耳朵尖红得像是沾染了桃色。
萧燚下巴上滑落一滴汗,落在关越震颤的喉结上。
明明是深冬腊月,却好像温暖如春。
萧燚抱着关越去浴室清洗了一番,结果又过了一小时才出来。
关越撑着墙站着,别扭地抬起颤抖的腿。
萧燚在浴室门外无辜抬眼:“要不还是我抱你吧。”
关越恶狠狠:“滚。”
他艰难地挪动了几小步。
萧燚只好先去热饭菜。
热好回来,关越还是在浴室门附近。
萧燚倚在墙上看他抖着腿移动了一点,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抱起关越,抱起的瞬间又亲他一下:
“宝贝真香。”
“以后别逞强了哦。”
关越黑着脸。
萧燚走到小岛台,用脚挑开椅子,问:“能坐吗?”
关越:“能!”
萧燚不疑有他,把他轻轻放下。
他手臂抽离的瞬间,关越的表情狰狞了一下。
萧燚在他旁边刚坐下,关越就撑着桌子站起来。
萧燚下意识也站起来:“怎么了?”
关越咬着牙,一脸愤恨:“我想站就站了,你有意见吗?”
萧燚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忍俊不禁,他强装严肃地说:“那我们一起站着吃饭吧。就当边吃饭边消食。”
关越吃完就挪回卧室,趴到床上玩手机。
萧燚收拾好厨房过来一看,他都已经睡熟了。
萧燚把被子给他盖好,去楼下药店里买了些退烧药和消炎药。
他掰着关越的腿小心翼翼地用棉签往上抹药膏。
关越不安地动了动。
萧燚就顺着脊背安抚他。
眼见着离过年越来越近,萧燚有次吃完晚饭,买票的时候无意间提起:
“我腊月廿九的票回去,你要回临川咱俩可以一起。”
关越目光从电影上移开,他拍着投影仪说:“你老家不是钟潞的嘛,我在临川,哪里能一直一起?”
萧燚抓着关越的手把玩:“一起过年啊。你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家。我爸妈一直希望家里能热闹一点。”
关越想了想。
他十年间也就只有过年回去过,待过了三十和初一就走了。
他确认自己的性取向后,对关北望说:如果您能同意我带着男朋友回家,就好了。
关越给关北望发消息:今年过年,我去我男朋友家,你们来吗?
他打字时没有回避萧燚。
萧燚难得有些吃惊,说话都结巴起来:“去、去我们家吗?”
关越觉得没有事先跟他商量是他没考虑好,于是作出让步:“如果你家不方便的话,就把你家里人接到临川,反正我们家房子大,车程也不过两小时。”
关北望:你男朋友叫什么?多少岁?家在哪?
S:萧燚。30。S省钟潞的。
关北望好一会儿才回复:你跟他要是确定了,就把他家里人接过来吧,今年在我们家过年。
关北望:虹姐很想你。也想见见你男朋友。
关越眼睛有些湿润:谢谢爸。
两人到了临川,便兵分两路。
年三十那天,萧燚开着关越家里的商务车,回钟潞接家里人。
爷爷到那位婆婆家里去过年了。
今年萧军山和陈黎安特意没有去陈黎安娘家人那儿过年。
萧燚让他们一家三口上车。
陈黎安紧张地搓手,看了看车后座:“咱们这些土特产也不知道人家那种家庭看得上不?要不再买一些贵重些的东西吧?”
萧军山:“贵重的东西我们家倾家荡产都买不起!”
陈黎安:“嘿……”
萧燚及时插嘴:“没关系,他们也不缺贵重东西,我们带的这些特产好多外面都不好买呢。”
萧辰只关心一件事:“二哥什么时候到呀?”
“今天晚上就到了。”
萧晗在湖北一家软件公司里工作,参与其下的一款游戏开发项目,还因为帅成为了半个游戏主播。
关宅依山傍湖的,风景好不秀丽。
关家的亲戚们都到了,主要都是关北望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虹姐那边已经没有直系亲属来过年了。
关北望和虹姐站在院子里,几支红梅傲然挺立,芬芳四溢。
萧军山夫妇俩看见这一幕,对方的财富确实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萧军山理理衣服,上前笑说:“亲家亲家母过年好啊,祝红红火火一切顺利,以后就权当多一个儿子,多一份孝心!”
关北望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作邀请状:“那我就不客气了,萧先生萧夫人请进,外边冷,过来一趟不容易,屋里都好吃好喝招待着呢。”
虹姐过去牵萧辰,萧辰大眼镜圆溜溜地看着她。
“这是家里的小公主吗?长得真水灵。叫什么名字呀?”
陈黎安蹲下来把萧辰往前推:“快告诉婆婆你的名字啊。”
萧燚提着一堆礼品和特产进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关北望和萧军山的背影,虹姐和陈黎安热切交谈着。
萧辰落在大人后面,一双大眼睛密切关注着关越。
关越和她大眼对大眼,笑眯眯地打招呼:“你好呀,小公主。”
“萧辰,进屋了,外面冷。”
萧辰噘嘴看了萧燚一眼,咚咚咚地跑进去了。
关越过来帮他拎东西,惊讶地说:“怎么这么多?!不是说了意思意思吗?”
萧燚指指车上:“还有一波,你先拿进去,我待会来。”
关越嘴上答应着,结果还是等着他一起进屋。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嗅到一丝完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