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野做完全套试卷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后面大题他耗费的时间太长了，李寻在旁边眉头拧成结。
他不是不会，只是对知识点掌握的还不太熟练，总在确定和不确定之间徘徊。
“你有没有错题本？”见林野搁下笔，李寻开口问。
林野歪了歪有点僵硬的脖子，看他一眼：“有，怎么？”
李寻把合上的试卷再次摊开，从他桌上捡了支笔，说：“拿我。”
林野没说话，抽了错题本给他。
李寻翻到空白页，在上面写下几个公式。
“这几个你背熟。”李寻语气不免有些重，“物理大题你花费时间太多了，公式都没记熟，你怎么做题。”
林野看着错题本，低眉顺眼模样看起来很乖顺，一丝要反驳的表情都没有，李寻有点意外，通常他说什么，林野都会极其不耐烦的反驳他。
这一点也不林野。
林野确实没怎么记公式，也无法反驳。
刚才若不是李寻一直在旁边看着，物理那几道大题他不会做下去，公式什么的，明天去学校听老师讲就能知道。
他没有积极向上的心态，别人说什么他不接受也不会去主动思考，哪怕是想学习也是被事被李寻逼的，被动的去接受。
就在刚刚他忽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所以听李寻训斥他没说话，一个只能被人拿鞭子抽着才能走动的人是没有资格反抗的。
“还有吗？”
“嗯？”李寻看着他，“什么？”
“公式。”林野说。
李寻定定他好几秒后，说：“暂时就这几个，有问题再提。”
林野点点头，没说什么。
李寻又坐了会儿，看看时间，并不早了，快一点了。
“你要洗澡把那个防水手套戴上。”李寻起身打算回去，“不过还是注意一点。”
林野回头看他一眼：“嗯。”
防水手套是李寻昨晚买过来的，林野试了试，整条手臂都包着，密封性挺好。
洗了澡出来，林野打算再刷几道题就睡，房门响了起来。
林野走去开门，李寻站门口递给他一个打包盒。
“吃了再睡。”
林野愣了下接过，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赵日升家的。”林野惊讶道。
“嗯。”李寻说，“不喜欢？”
“没。”不提他到不觉得饿，现在饿得不行。
李寻扯扯嘴角，说：“那就好。”
“谢谢。”林野说。
“不客气。”
正式开学以后课业更加繁重，头低下再抬起一个上午便过去了。
林野捏捏鼻梁，缓解一下用眼过度，手机忽然嗡嗡响，他朝教室门口扫了眼，手伸进桌兜里点开微信。
李寻发信息让他中午去店里吃饭。
他回复个好字，退出微信。
上午第三节课课间，已经被三堂课折磨得精神萎靡的同学没心思打闹，脑袋瘫课桌上做死鱼状。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气没那么炎热了，蝉鸣声也在不知不觉间从高歌嘹亮变成了浅唱低吟。有时乍然嚎一嗓子，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窗外依旧明媚但没那么灼热的阳光照进来，徽尘在光柱里飞扬，值日生想起没擦黑板，在上课铃响起前擦干净黑板，也顺手改掉了倒计时的数字。
上次注意数字的时候还有三百多天，转眼已经低于这个数字了。林野捡了笔，重新摊开试卷，看了看，叹了口气。
手上纱布已经拆了，上面结了层薄薄的痂，前面没注意撑开了一道口子，伤口冒了点血水，还有点痒。
“需不需要去包扎一下？”同桌小声地问他。
早上见他拆了纱布，外婆不放心，特意往他书包塞了卷小纱布，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道小口子林野并不打算管，但同桌已经问两三回了，他从书包里拿出纱布缠了一圈。
“你这套理综卷子从哪买的？”同桌问
试卷是李寻给他的，让他每天一套，基础加强化，这两天题目越来越难，林野做起来有点吃力，需要问人才能完整做完。
“我问问。”林野说，“家……里人给买的。”
“哦，好。”同桌笑笑说，“里面挺多知识点的。”
“是吗？”林野没看出来，只是觉得题目难了起来。
同桌点头，林野扯扯嘴角，给李寻发信息。
李寻消息回复很快：“怎么？”
已经是上课了，可能老师有事耽搁，好几分钟没进教室，林野小心地回复消息。
“就说哪买的，很难吗？”
李寻坐在收银台后，单手打字：“仅此一份。”
林野：“……”
靠，什么意思？一套试卷而已，有什么不能说？
——“不说拉倒。”林野有点生气，把手机猛揣回兜里。
班长见老师没来，让同学自己自习。上次考试成绩一出来，除了同桌，前几名都走了，林野排名从中下一下□□到了中上，现在班里他成绩算是有人来讨教的那类。
当然来问他的都是讲了也听不懂的主，就是想过来抄个答案，真想学习的，也不会来问他，毕竟他旁边还有一个真学霸，偶尔学霸忙，才会有同学带着不确信过来问他。
林野第一次对同学请教题怎么做愣怔了两秒，他瞪那同学好几秒，看看是不是在逗他玩，但凡被他看出一丝不对劲，手里的本子就呼对方脸上了。
同学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拿了试卷打算走，林野才松了口气，问哪道题。
之后这种情况时不时发生，频率不高，林野也不是什么题都会，偶尔遇到不会的，只能求助同桌。
其实这样也并不是没有好处，林野把那些不会的题吃透，下次一眼就知道考的什么知识点。
有李寻的专题练习加上自己的努力，想不进步都难。
高三是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最近一次成绩公布出来，林野自己都意外，总成绩能在班里排前十。
对于短时间林野的突飞猛进，屈元这段时间的萎靡不振抛到九霄云外，当着全班人的面夸了林野十几分钟。
林野当时差点冲到讲台上捂屈元的嘴，被同桌笑着拉住，才气呼呼地坐着没动。
——“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野看着信息，气还没消，所以并不打算回，还有半小时放学，李寻给他的题集无非就是他自己店里那些，等会儿吃饭去找找。
爸妈临时被人请去吃酒，李寻刚上班不久，被老妈一个电话催回来，还好壁画改动，工程量少了一半以上，也不用那么着急。
李寻又干了一个小时，才收工回家。
他不太会煮东西，回去的路上在家素菜馆打包了几份。
这家店还是何钦介绍的，那几天上班吃药被他看到了，中午弄了几盘素菜，意料之外的好吃。
李寻提着外卖到店里的时候，离午休还有一节课的时间，幸亏他点的几样菜能放，不至于凉了品相不好看。
“舅舅，我好饿。”胖墩的脸已经消肿了，青紫还在，很大一块，像胎记。
李寻看眼时间，起身把小矮桌搬到稍微宽敞点的地方。
“先去洗手，林野哥哥快到了。”
胖墩点头，跑去洗了手，回来帮忙摆碗筷。
林野提着书包进来，胖墩从椅子上下来，过来接他的书包。
“吃饭吧。”李寻放下手机，解外卖盒子。
最近饮食都比较清淡，对于一桌子素菜林野很淡然，而且味道还不错。
“你今天那套试卷做完了？”李寻放下筷子，问。
“还没有。”林野说，“刷了半小时，还有一页，半小时也能搞定。”
“哦。”李寻看着他，桌子是特意给胖墩买的，他坐着刚好合适，林野手肘撑着膝盖，宽大的校服随着坐姿折现少年人的腰身，弯起的背像张拉满弦的弓。
略宽的领口露出截锁骨和白皙的胸口，垂着眼眸，无声咀嚼。少爷只有安静的时候才格外吸引人。
像这种安静的吃饭，写作业，发呆，或者睡着时候。
李寻有时觉得自己真像个变态，竟然特别爱看这样的林野。
“我同学要。”林野放下筷子，胖墩也吃完了，他开始收拾桌子，把空盒子用塑料袋装起来。
“男的女的？”李寻问。
林野瞟他一眼：“女的。”
“哦…”李寻嘴角微微上扬，没再说话。
“哦你个头。”林野把垃圾提到店门外的垃圾桶里，进来说。“思想肮脏。”
“我刚说什么了吗？”李寻说，“这锅我可不背。”
林野扯了条椅子坐到风扇前面，冷哼道：“你是没说，你还不如说出来呢。”
“喂，你讲不讲理。”李寻笑着说，“我哪里又说错了什么。”
林野身体往后靠着椅背，双腿伸直，整个人呈一种放松的状态。
这是以前看不到的，在李寻面前他像只随时都要战斗的公鸡，自手受伤后，这种状态就消失了，林野自己也讲不清楚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
可能是他手受伤第三个晚上洗澡摔了一跤？那之后李寻便守在浴室外面；也可能是每天晚上陪他复习到凌晨，有时强撑着睡意，也要检查林野按是否完成。
十几天的时间两人的关系跟林野的成绩一样，虽然说不上有多亲近，但也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局面。
林野盯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扯了扯衣领，罩住半张脸。
“我睡一会儿。”
李寻挑了下眉，起身从身后的置物柜里拿出张小毯子，搭到林野露出的肚脐眼和小截腰身。
中午来店买东西的学生很多，尤其是复习资料，很抢手。
胖墩有自己专门的小床，李寻给搬到林野旁边，胖墩躺上去，也睡着了。
一大一小睡得很熟，学生进进出出说话拿东西声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够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