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眼就冷了，林野搓搓手，稍稍恢复点知觉，又捡了笔开始刷题。
他刷题速度彻底赶上来了，一节课可以做完一套理综。今天温度骤然又降了几度，哈气成霜，缩手缩脚速度也慢了许多，林野看了眼时间，快下课了，这套试卷还有三分之一没做。
“诶，林野。”前桌转过来，拍他桌子。
林野头都没抬，眼睛看题，淡淡道：“说。”
“你那个暖手宝有链接吗？”
林野目光移到书旁的猫爪造型暖手宝上，昨晚忘了充电，一节课不到就歇菜了。
这是李寻给他的买的，要链接还真没有的，上回同桌问他试卷的事，李寻也没说慌，那套试卷真是李寻根据林野的情况定制的，得知真相后，林野像冬日里喝了口刚烧开的水，烫得心口都有点痛。
“你不是有吗？”
“我的续航太差了，没你的长。”前桌拿起他的暖手宝看了看，“上面怎么还个商标都没有。”
林野伸手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暖手宝，放进书包，中午回去给它充电。
“上课别用它热牛奶，也能续航很久。”
“靠，你怎么知道。”前桌吃惊道。
林野皱了下眉，开始赶人。
“转过去。”
前桌嘿嘿笑了笑，没有要转过去的意思。
林野已经习惯他这样了，也没再理他，自顾自地刷题。
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不到，他得在下课之前做完，平时这个时间属于检查的范畴了。
“林野，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短时间跃居到年级前100名的。”
前桌看着林野刷了会题，见他下笔如有神助，忍不住说道。
要是放以前林野会给他一个白眼，然后说自己是天材。现在他这话说不出口，除了李寻，没人知道这背后他付出了什么。
李寻也是真的下狠手，林野偶尔偷懒没完成学习目标，被拎着扎马步。
十分钟，十五分钟这样依次递增。
起初林野很崩溃，他感觉自己像个陀螺，被李寻用鞭子抽着转，想停下来喘口气都不行。
也对李寻大吼大闹过，说少管他。
李寻太能知道这种滋味了也不跟他计较，林野发泄过情绪之后，第二天照样该干嘛就干嘛。
如今林野也不需要李寻在身后追着，还给自己增加了学习难度。开始觉得很难的事，现在看来也不适如此。
“刷题，作死刷题。”林野在试卷上写上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又回头扫了眼，检查列式有没有错。
“我刷了呀。”前桌垮下脸，哀怨道，“我都刷吐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铃响了，林野收了试卷，往课桌里扔，被同桌拦下来。
“能借我抄抄嘛？”
“自己做。”林野没理他，塞进桌兜里，提着书包走出教室。
现在中午饭都会在小店里吃，为了节省几分钟，李寻给他支了张收缩床，胖墩已经上学去了，没人打扰，吃完饭往上面一躺，中午可以好好休息近半小时。
上次期中考试林野没有达到李寻定下的名次，心里总有负担。丢的那些分都是基础分，他宁愿刷题也不想背那些单词课文，但现在不得不在这方面努力了。
马上又要月考，林野压缩了下午睡时间，只让自己休息十分钟，然后进教室背课文。
重点班和普通班题目深度不同，林野现在这个成绩其实是可以去重点班了，屈元即高兴又难过，劝说林野几次，他不肯去，说哪班都一样。
屈元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但每次都会给他和同桌另发重点班的试卷，班里同学知道后，拍着桌子闹腾，说屈元偏心。
屈元也不狡辩，坦然道：“你们成绩要是也能和林野一样，我也给你们开小灶。”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低下高傲的头颅，俯首投降。
“出息。”屈元见他们低眉顺眼，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冷哼道。
目前来说林野可以在重点班能排个中上的名次，李寻的目的并不是让林野跨进年级前十，以林野以前的成绩现在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而且足够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了。但小朋友似乎并不满足现状，每天绷的跟张拉满的弓似的，看着都累。
李寻敲了敲林野的书桌，林野正在读单词，只瞟了他一眼，目光又移到课本上。
“带你出门走走。”李寻伸手在他后脖颈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林野合上书，问：“去哪？”
“去了就知道。”李寻说，“走吧，楼下等你。”
胖墩今天放学后有点闷闷不乐，问他他不说，正好现在可以带出去溜一圈，没有什么事是一顿好吃的摆平不了的。
“舅舅，我们去吃烧烤吗？”一上车胖墩就问。
李寻没回答他，启动车子。
车子过了桥，沿着河边开了段距离，停了下来。
林野透过车窗往外看了看，路灯被树荫遮住大半，光线昏暗，路上除了几个散步的，也不像有什么夜市摊。
前面胖墩说吃烧烤，他下意识的以为李寻会带他们来吃东西。
李寻下了车，敲了下后窗玻璃，示意林野下来。
林野牵着胖墩跟在李寻身后，横过马路，往对面的亮着灯居民楼走去。
走到小区门口，林野问李寻这是要去哪？
“屈元家。”李寻说。
林野愣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带我来屈老师家做什么？”
李寻回头看他一眼：“做客。”
林野：“……”
李寻和屈元是十几年的兄弟，无话不谈，他脑子里立即想象自己在屈元家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尴尬局面。
“不去。”
李寻伸手拽住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翻出和屈元的聊天记录给林野看。
“来了不去你屈老师可会想多的哦。”
聊天界面李寻给屈元发了张他和胖墩坐后排的照片，林野无语极了。
他完全不知道李寻什么时候拍的，于是忍不住吐槽：“你不去当狗仔可惜了。”
“走吧。”李寻说，“别愣着了。”
一进到屈元家并没有想法中让他不自在的尴尬局面。因为屈元怀里抱着一个，客厅婴儿床上躺着一个，都在嗷嗷哭。
见到他们来忙不迭把手里的往李寻怀里塞，转身去抱床上那个。李寻哪抱过这么小的孩子，胖墩也是能自己坐起来才抱。
他保持着一个动作，怕小孩从怀里漏掉似的，走路都有点小心翼翼。
说也奇怪，在屈元怀里嗷嗷叫，李寻一上手熬两嗓子就不嚎了。
屈元哄着怀里那个，忍不住吐槽：“那小子我哄半天越哄越哭，怎么一到你手里就不嚎了。”
李寻坐到沙发上，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与怀里的小不点来了个对视。
“唐欢呢？”
“还没回。”屈元来回走着，“说在家闷了一个月，今天非要出门逛逛，我让阿姨陪她去了。”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站在门口没动的林野，对自己招待不周抱歉道：“林野，你自己随意哈，我这实在是抽不出空。”
林野倒无所谓，只是胖墩有点不乐意了，撅嘴坐到沙发上，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屈元抱着孩子走了好几个来回才注意到生沙发上生闷气的胖墩，问：“小明明，谁惹你生气啦？”
“屈舅舅，你以后是不是不疼我了啦？”
屈元很明显地愣了下，笑着说：“不会。小明明这么乖，怎么会不疼你呢。”
“真的？”
“真的，骗你就是小狗。”屈元说。
得到满意答案，胖墩这才露出笑脸，凑到李寻面前盯着小娃娃看。
两个大人各自抱着小孩，一个脸上带着幸福的烦恼，一个脸上略带嫌弃之色，林野看了好一会儿，有点无语，大晚上拉他出来就是为了让他换个地方学习？自己还给别人带娃，李寻这脑回路也挺清奇的。
他正认真看一道的讲解视频，手上突然一空，抬头见李寻拿着他手机，怀里的孩子已经放下了。
“带你出来不是让你换个地方学习的。”
林野：……
难道不是吗？
李寻把手机还给他，说：“走了。”
屈元抱着娃看着他们，说：“这就走？唐欢快回来了。”
李寻伸手捏了下他怀里已经不哭闹的娃的脸，从口袋里掏出小礼盒放到娃胸口。
“给小孩的满月礼物。”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屈元急道。
“又不是给你的，你急什么。”李寻忍不住吐槽，“真没用，别人生龙凤胎，你居然生两小子，连个闺女都生不出来。”
屈元嘴角抽搐，没再挽留：“那……下次再来？”
“带娃得付工资呀。”李寻走到门口，“走了。”
回到车上胖墩扒着李寻的驾驶座椅问：“舅舅，你以后生了小妹妹还会疼我吗？”
李寻反手在他额头轻拍了掌，启动车子说：“还吃不吃烧烤？”
胖墩立即点头道：“吃。”
李寻把车掉转了个方向，沿着河边一路开，然后停下来，这是一条夜市街，灯火通明，人影穿梭，李寻带他们走了一段路，在一家烧烤摊前坐下。
“想吃什么自己点。”李寻起身往冰柜前走去，拿了两瓶汽水过来，揭了瓶盖，放了一瓶到林野面前，另一瓶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给胖墩，正好喝，被人一把夺过。
“胃不好就不要喝冰的吧。”林野拿着瓶子，瞪着他。
李寻看他一眼，勾了勾嘴角说：“那烧烤呢？也不能吃？”
胖墩已经把那杯饮料喝光了，插话道：“对，舅舅别吃。”
李寻朝俩小的扫了眼，说：“我掏钱，看着你俩吃？”
两小的对视一眼，默契点头，然后都笑了。
烧烤上来，李寻还真只坐旁边看着他俩吃，闻闻味儿，他其实跟朋友在外吃好几顿了，但对这两小家伙的禁令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柔软，只好配合着他们。
一个胃口超大的小胖子，一个处在青春期发育的半大小伙子，都是能吃的主，几大盘子烧烤终于把他俩吃爽了，靠着椅背都摸着肚子，没动。
李寻抽了纸给满脸是油渍的胖墩擦脸，故意问：“还要不要？”
林野吃得心情顺畅不少，仰着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微偏了下头，对李寻说：“故意的吧。”
风吹起他额前的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灯光刚好落在他的鼻尖上，他的嘴唇微张着，泛着层油光，李寻视线停在上面好几秒后移开，说：“那吃饱了？”
在吃东西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冷，就这么停下没两分钟，人都被吹凉透了。
林野缩了下脖子，起身说：“回家。”
胖墩在这短短两分钟里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估计吃的那会儿就已经在强撑睡意了。
李寻去付钱，只好林野抱着。
刚吃饱，胖墩也不是一般体重，有点吃力，等李寻付完钱过来，林野手酸的不行。
他把胖墩扔给李寻，甩了甩手忍不住吐槽：“小胖子真重。”
李寻抱着胖墩说：“小伙子你不行呀。”
林野：“…”
找骂是不是？
李寻赶在少爷炸毛之间，顺毛撸了把：“小胖子都快七十斤了，能不重么。”
林野：“…！！”
李寻开了车门，把胖墩平放到后排，让林野坐副驾驶。
林野刚坐上去，车外有人喊了声李寻。
声音有点耳熟。
那人穿着件灰色大衣，高领毛衣站在窗外对李寻甜甜笑着，脸上有两酒窝。
林野对他这个笑心里有点不舒服，尤其是他看李寻的眼神，莫名想发火，冷着脸等他俩寒暄完，才不耐烦地让李寻开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跪下就没起来过的作者弱弱地说道：“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