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被手机震动声吵醒，闭着眼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点开微信。

楼已经堆好高，林野往上翻了小会儿，翻到顶层，赵日升早上7点就在群里发牢骚，说这假期不如不放，作业这么多还能好好过年么。

群里立即有人附和，两人一人一句把楼堆了起来，后面陆续有人接话，开始比惨。

其实谁也没有比谁好过，群里有个重点班的，直接上图，他们的作业比普通班多一倍。

嚎的人瞬间闭了嘴，说心里突然得到平衡了，能安享过年。

林野摁熄手机屏幕，又赖了会床，起来穿了衣服出房门。

他书桌上整齐放着一百多套试卷，多出来的十几套是屈元在重点班要来的，他和同桌各一份。

普通班的题林野现在只是过一遍，重点班挖题深，很难但一套试卷捋完会很有成就感。

已经是上午十点，放假难得放松，晚上可以晚点睡，早上也就晚点起，外婆见他起来，对他说锅里温着叉烧包，是李寻早上送来的。

林野点头，去洗漱，洗完脸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想起那晚李寻摸他脸，手指触摸冰凉的感觉还在，他问那话确实是借着酒劲壮胆子问的，他想知道李寻想法。

但李寻没给他机会，只让他好好休息，便出了门。

那之后李寻来他卧室次数少了很多，有时两三天见一面。

见着了跟往日一样，先盯着他写会儿作业，然后自己坐一边默不作声看手机，偶尔跟林野说几句。

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林野那晚憋着气在心口一直没下去，李寻若无其事跟他说话时候，他很想摔笔，质问他几个意思。

可能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太过明显，李寻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伸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这次倒没有回避，但也没有给他一个准确回复。

只是说有些事可以往后放一放，等高考完后再说。

他对赵日升那句寻哥喜欢你吧耿耿于怀，所以才想验证一下。

林野抽了张洗面巾擦干脸上的水，心里突然有些生气，把洗面巾狠狠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出了门。

去你的高考后再说。

有什么不能现在说？他把叉烧包当李寻咬，两腮塞的鼓囊囊。

外婆以为他饿的，在一旁急道：“哎哟，慢点吃，小心噎着。”

忙去给林野倒了杯牛奶，让他喝下。

快过年了，外婆把家里重新打扫了一遍，让林野去超市买点喜庆的装饰一下，增添点气氛。

林野正好跟赵日升约了去外面玩，他拿包出了门。

赵日升骑着他的小电驴已经在楼下等他，林野揉了下发痒的鼻子，把羽绒服拢了拢，跨坐上去，戴上安全头盔。

这天气坐小电驴衣服拢多紧都白搭，行驶一段路林野被冻的不行，让赵日升停路边，他要下去活动活动。

赵日升没停，让他咬牙忍会儿，他骑慢点。

晃晃悠悠选择了最近一家商场，是林野第一次去的这个。

要过年了，广场上挂了红灯笼，广告也是一致的喜庆的颜色，赵日升指着一个广告说：“要不我们俩也去买一对。”

林野斜他一眼，嘴唇轻碰，吐出一个字。

“滚。”

赵日升瘪嘴：“那就好，我去买一对。”

办年货的人多，又碰上超市打折，他俩在门口考虑是等下来还是进去，就被蜂蛹而入的人挤进去了。

两人进去后一脸震惊，又看看出口，不约而同握草出声。

两人眼疾手快把超市最后一个推车拿过来，身后的大妈给了他俩一个友爱的眼神。

赵日升就是单纯出来玩，他不管家里这些，陪着林野买，他手痒跟着拿一份。

来超市买打折年货的都是大妈大爷，两小伙挤在里面特别眨眼，赵日升这货还不怕人骂，屁股一扭一摆硬生生给林野挤出个位置，然后学其他人怎么挑选，装模作样往袋里装。

推着满满一车战利品，排队买单的时候两人才恍然，这么多东西，电驴肯定装不回去。

“打车。”林野解锁手机看了眼，又锁上。

“我打车，你骑车。”赵日升赖皮。

“你做梦。”林野目光往收银台前的商品栏扫了一眼。

上次发生的糗事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李寻当时就站在他现在站的位置，看他时嘴角含笑，眼神戏谑。

“靠，不用打车了。”赵日升拍他肩膀道，朝一边努嘴， “寻哥。”

不等林野反应，赵日升跑了过去。

李寻看到赵日升没什么表情，目光往林野这边看了过来。

林野这会儿看李寻还很不得劲儿，目光触及对方便移开，看着收银台前付完款准备走人的顾客，他推着车往前挪。

赵日升又从李寻那跑了回来，在林野身后说：“寻哥愿意载我们回去，不过先去他上班那儿待会。”

前面那位很快付完款，轮到林野了，他没理赵日升，把东西一样一样摆拿到收银台上。

付完款两个一人提着两大袋又被人流挤出来，找个块稍微宽敞一点的地儿休息。

“走吧。”李寻也从超市出来，手里拿了几把刷子，过来提起林野面前的袋子，往出口走。

赵日升目瞪狗呆看看李寻，又看看林野，嘴张开老半天，才颇为委屈道：“寻哥双标哇。”

林野伸手去拿赵日升手中袋子，赵日升让了一下，说：“你走你的。”

李寻最近赶工期，他要提前完工，过完年他得回去处理点事。

天实在太冷，只能画会儿去暖会儿手，速度慢很多，不过年前还是能完成。

林野和赵日升坐在车里，一个吃零食，一个玩手机。

“寻哥是不是感冒了；”赵日升嚼着薯片说，“看他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广场风很大，林野本打算和赵日升在广场坐着等李寻下班，没几分钟就被吹的透心凉，李寻让他们回车里等，开了暖气。

林野看了眼手机上骑手位置，锁了手机。

他是第一次看李寻工作，收敛起平时散漫的神情，严肃而专注。

很难想象近百米的长廊墙面都是李寻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寻哥画画。”赵日升说，“太帅了，我得拍下来。”

说着拿手机，摇下车窗对着李寻一顿猛拍。

林野瞄了眼，轻啧一声，说：“你这是开了十级磨皮吧，都失真了。”

赵日升翻开相册，说：“手机自带的，没办法。”

林野把自己手机递给他，略嫌弃地说：“拍了自己传过去。”

赵日升老早对林野手机垂涎三尺，总想拿着玩上几把游戏过过瘾，林野不给，没曾在这么轻易得手，随便照了几张，点开了游戏。

“好手机就是不一样，这速度杠杠的。”

林野：“…还给我。”

赵日升避开林野伸过来的手，说：“给我玩一局，就一局。”

林野准备去抢回手机，余光里有人往李寻那边靠近，他抬头看去，那个叫何钦的挨着李寻站着，说着什么，李寻停下手里的活，笑了起来。

林野心里生起股莫名怒火，用力拽过赵日升，拿回手机，推门下了车。

刚好外卖电话进来，林野接通带着点怒意，声音提高一倍，足以让不远处两人听见。

林野转身出去拿外卖，回来何钦已经走开了，他气冲冲走到李寻面前，也不说话，直接把姜撞奶怼到对方面前。

李寻愣了一下，脱了满是颜料的手套，接过。

“奶茶？”李寻手冻的僵硬，正好捧着暖暖手。

“不知道。”林野没好气道，转身回到车上。

李寻插上吸管小心的喝了口，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

他不喜欢吃姜，还是这种打成汁的姜，尽管奶香味很浓，还是无法掩盖姜味。

他往车那看了眼，揭开盖子一口一口喝。

晚上李寻过来他卧室，林野边刷题边跟人聊微信，没注意他进来。群里有人聊骚，逐个@人，问他们一周撸几次，不说话的默认不行。

这个年纪的人只要他愿意，全世界都是他的，何况这关乎男人尊严的问题，该死的胜负心都冒出来了，一个比一个离谱。

林野本来不想理，有好事者逮着他不放，非要交待。

少爷哪能被人这么轻易拿捏，他做完一道大题，才用小拇指摁着语音键，说：“劳资阳痿。”

身后传来短促的一声笑，林野扭过头，看到李寻还没来得及收回笑意的脸。

“走路就不能出点声？”想起刚才那话，林野就想看看脚底有没有缝。

“我敲门了。”李寻走两步，坐到桌沿，侧头看着林野的试卷上，“跟你说一件事，我可能初一要出趟远门。”

林野把手机揣回兜里，拿笔继续做题，听到此话猛然抬头，问：“去哪？”

明天除夕，初一也就后天，大过年出门去干嘛？

“嗯…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李寻说，“H城。”

“哦。”林野说，“那一路顺风。”

对方反应很平淡，李寻稍稍有点失落，连句去多久都不问，小没良心的。

林野还真没往这方面想，H城不远，以为李寻只是去几天，结果他过完年，新学期开课一星期了，李寻还没回。

下晚修课回来，林野点开李寻微信，聊天界面停留在一个月前。李寻从那天跟他说了之后，一直很忙，除夕带他和胖墩去河边放了会儿烟花，当晚三个人挤在一张床跨了个年。

第二天醒来，李寻已经起床了，林野跟往常一样，起床刷牙，去厨房拿早餐吃，才听外婆说李寻走了。

他当时还是以为李寻过几天就回，点头说他知道。

知道归知道，李寻这一走十几天连条信息都没给他发，林野赌气，也不给他发。

转眼快一个月了，对方跟失踪了一样。

“你去哪了？”他在键盘上打出一行字，又觉得太刻意，好像想他似的，点了删除。

斟酌再三发了个问号过去，放下手机拿衣服去了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会来个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