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海真有那么讨厌？”盛灿趴在桌子上，兴冲冲地问到。
“他这个人就蛮奇葩的，我小时候跟他见过几次面。”付喜妹说到尽兴处，已然眉飞色舞，“说他是个小霸王吧，他确实喜欢欺负人，不过他对身边朋友都还挺好。”
盛灿表示自己不理解：“听这说法，感觉你对他评价还挺高啊。”
付喜妹手上转着笔，挑了下眉：“也不是吧，反正大家现在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好计较的。”
盛灿摸了摸下巴：“那于幼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这么讨厌于幼诗？”
蓝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闻言回答道：“因为他们两个是真的打过架啊，打得很严重，当时都进医院了，最后被通报批评，梁子就结下了。”
盛灿转头看他：“打这么狠，为了点什么啊？”
“为了陈铭呗。”蓝柯抬手指了指天花板——他们的正上方就是二班。他说：“当时乔正在逗陈铭玩，于幼诗帮陈铭解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起来了。”
“这样……”盛灿若有所思。
付喜妹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提议道：“后天周日，要不要出去玩？”
他们学校有一点很好，比起有些学校压榨学生的休息时间，每周从牙缝里挤出半天或一晚上当放假，东城高中每个星期都会放一整天的假，并以此在所以东城的高中里傲立群雄。
付喜妹和蓝柯商量得热火朝天，最后决定看完电影去小吃街吃饭。
不过盛灿兴致缺缺，正准备拒绝的时候，易丝甜突然悄悄凑了过来，小声道：“于幼诗周末应该会在小吃街帮忙摆摊……”
她说得很小声，付喜妹见了，忙道：“喂，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盛灿立刻笑道，“那就去小吃街了，都别反悔昂。”
……
盛灿是在周六晚上回家的，周日睡到自然醒，洗漱好换了身最满意的衣服，还把头发捣鼓了两下，下午一点才出了门。
他们的票是下午三点的，电影看完差不多就是晚饭时间了。
付喜妹选的是一部不尴不尬的喜剧片，其他人都笑得挺开心的，不过盛灿一直不怎么喜欢纯喜剧，看不太懂笑点，跟着笑了两下，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好不容易熬完电影，盛灿隐晦地打了个哈欠。
“笑得我肚子疼哈哈……”付喜妹还沉浸在方才的情节里，直到出了电影院都还在和蓝柯讨论着，看见一家奶茶店后，又闹着要买饮料。
盛灿无奈地摇摇头：“好饿啊，我们先去小吃街吧，那里应该也有卖奶茶的地方。”
闻言，付喜妹也懂肚子饿到着急的感觉，点头道：“行，那咱们出发吧。”
小吃街就在影城商场附近，步行十分钟就到了，拢共近两百米，两边的夜市夹着窄窄的一条小巷，里面错杂地穿插着无数个小推车，站在街口就能闻到香料和油烟混合的奇特香味，勾起人们的馋欲。
盛灿很少来这种地方，以前他的餐食不是家里阿姨做的，就是学校的食堂做的，去外面玩的时候也大多也只会去吃高档餐厅，生活可谓十分不接地气。
毕竟像这种被油烟熏出来的地方，他向来是被卢雅禁止步入的。不过现在终于逃离了她的掌控，自然有随心所欲的自主权了。
盛灿低头看了眼黑乎乎的道路，抬脚踏了上去——路上油凝凝的，还有些黏脚。
付喜妹三人在前面说着话，他也乐得不被注意，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这里每家店面前都坐着好几桌人，桌边地上铺着的是吃完后吐的果壳和骨头。小摊贩前也围着很多排队的人，但和桌子前坐着的侃侃而谈的中年人不同，小摊前大多是成群的年轻人。
“你们想吃什么？”付喜妹转头问到。
“那边那家鸡蛋汉堡还可以。”易丝甜说。
付喜妹挽起她的手臂，道：“那我们去买一点，蓝柯你呢？”
“你们还不了解我吗？我肯定是这一条都得去买点来吃，不然肯定吃不饱。”蓝柯挠挠头，叹气，“每次出来玩，吃东西最花钱……”他嘴里碎碎念地跟上两个女孩的步伐。
不过盛灿没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三人越走越远，最后隐没在人群中。
比起成群结队，果然还是一个人更自在。
易丝甜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她福至心灵，朝着另一边指了指，便转身把另外两人引走了。
他顺着汤悠南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边除了一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摊位之外，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好家伙，于幼诗的摊子生意这么好吗？
鼻腔被食物的香味充满，盛灿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决定顺其自然，先买点东西吃，再去找于幼诗。
他走到最近的一个摊贩旁，跟着前一个顾客点餐，不久后就拿到了一把烤的滋滋冒油的烤串。他当即咬了一口——好烫！
但是好好吃！
香料的味道和油脂相互作用，喷香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开，好吃到无以复加。
盛灿一口气吃掉了三串，就在第四串肉差点丧命唇齿间的时候，章鱼烧拯救了它。
软糯咸香，瞬间爱上。
碳水和油脂天然得能给人类带来快乐。
他吃了那么多餐厅，没想到在小吃街里才感受到了这种由吃带来的极致乐趣。
盛灿一路逛一路买，几乎每个摊贩都买了个遍，但他食量一般，很早就饱了，买这么多只是为了尝鲜，只吃一两口就提在手上没再动过。
等他来到小吃街尽头的时候，食物已经拎满了两只手。可那家人挺多的小摊，红红的招牌上写着“山东煎饼”，明晃晃的，诱人犯罪。
然而真正诱惑到他的，不只是这个美食，还有那个正专心致志摊着煎饼的人。
这家小摊的客人明显比其他多得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女生。盛灿小心翼翼地排队靠近，视线越过女生们的头顶，锁定了正在忙活的摊主身上。
摊主戴着口罩，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围裙罩在背心外，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利落的手臂线条让人移不开视线。
即使只露了一双眼睛，也不难看出口罩下过人的面庞。
……
于幼诗正忙着给手头上的煎饼打包，却没想突然打了个颤，随后，一种窥视感随之而来，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可他太忙了，忙到肩背酸痛，连抬头都是一种奢侈。
他深知自己外貌的魅力，每次出摊都一定会吸引大批人排队，夜市最热闹的时候，他几乎要站一两个小时不能休息，根本腾不出精力管这些有的没的。
反正这目光不能吃了他，也不能当饭吃，于幼诗忙着忙着也就没什么感觉了。他嘴里麻木地说着“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时不时还要满足客人心血来潮让他说的一众昵称，即使忙得身心俱疲，也必须笑颜以对。
直到……
“一份全家福～”
这熟悉的音色，这熟悉的语调，这熟悉的音量……
于幼诗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瞳孔里。瞳孔倒映着招牌上的红光，像燃烧的烈火。
“你怎么在这儿？”他不由地嘴角抽搐。
“好巧啊，我和朋友出来玩都能碰到你。”盛灿总是爱笑，可却很让人觉得温和。他笑起来时嘴巴咧得很大，眼睛也亮晶晶的，整个面部肌肉都好像在上扬。
带着股被压抑的寸劲，就像个阴晴不定的变态，配合着他那张脸，有种能让人心甘情愿迈进深渊的诈骗感。
于幼诗骤然觉得有些渴，微不可查地咽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另一只手舀了一大勺面糊往盘子上倒，熟练地开始刮饼皮：“全家福15，扫码付。”
盛灿排了好久的队，这才如愿以偿地排到自己。他熟练地拿出手机扫码，余光见对方额头上滑下的豆大的汗珠，脖子优越的线条在灯光下显露无疑。
然而不等他看个尽兴，于幼诗眉头轻蹙，把东西递给他，语气不耐地说到：“别看了，把吃的拿着。”
于幼诗语气不耐，指望着他拿了东西后能有多远滚多远，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双手抱着煎饼走到了自己身边站住了。
“你干什么？”于幼诗被他整得没脾气，手上动作不停，侧过头无奈问到。
盛灿笑了笑，嘴上不把门，直接跑火车：“看帅哥你挺忙的，心中怜爱，想自告奋勇当个帮工，不要钱。”
“……”
他说完这句话后，周遭突然安静下来。摊前原本吵闹的队伍，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女孩子们缄口不言，瞪着眼睛，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滴溜溜地转，互不相识的她们一时间仿佛找到了共同的默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发现了互相嘴角上扬的弧度。
于幼诗：“……”他对这群小姑娘心照不宣的气氛再清楚不过。然而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背部突然泛起一阵燥痒，滚烫的热度从脖子蔓延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