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幼诗无可奈何，踢了他一脚：“滚，别打扰我做生意。”随后把新做出来的煎饼打包好递了出去，“这份加了鸡柳，是谁的？”
谁知气氛莫名冷场，眼前的女孩们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小九九，笑得十分姨母，相顾无言，你推我我掐你，谁都不愿意上前。
于幼诗望着她们叹气，正不知该怎么处置的时候，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我插个队吧，谢谢。”
他闻声回头望去，发现是易丝甜，默契地将手上的煎饼递给了她，随后低下头，继续他的煎饼大业。
“盛灿，你怎么跑这来了，从刚刚就没看见你人！”付喜妹跟在易思甜后面走了过来，质问道。
盛灿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道：“我自己去买了点。”
蓝柯是最后一个到的，手里提了一堆东西，感叹着排队人多的同时，顺便把其中一杯给了他：“这是给你带的。”
盛灿没客气，接过之后道了声谢。
蓝柯吸了一大口奶茶，正想看看有没有自己想吃的煎饼口味，却惊奇道：“唉？这不于幼诗吗？”他本就是个神经大条，尬点极高的奇男子，明明还不认识人家，就能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喊出对方的名字，
于幼诗正在打包的手一顿，斜目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看戏的盛灿，一言不发地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有点无语…易丝甜的都是些什么奇葩。
付喜妹端着奶茶，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这个在学校里名声不怎么好的人——虽然对方确实长了张无可挑剔的脸，但眉目间总有一股阴郁之气，看样子很不好惹。
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只想早点离开，随意找了个借口：“快九点了，我们回家吧。”
易思甜：“我等煎饼好了就走。”
只需一个眼神于幼诗，就能感受到那个短发女生对自己的排斥，究其原因，也无非就是自己那些不堪入耳的传闻。他无所谓地在口罩之下撇了撇嘴，面不改色地将煎饼递给易思甜：“您的餐好了。”
易思甜提过煎饼，挽着付喜妹的手臂走出人群。
见状，蓝柯拍了下盛灿：“我们也走吧。”
谁知盛灿只笑着推了他一把：“你们先回去，我再玩一会儿。”
蓝柯的表情立刻微妙起来，视线在他们俩身上来回运动。
于幼诗直接道：“都滚，别妨碍我。”
“不行，说好给你帮忙的。”盛灿讨好地笑笑，转身给蓝柯使眼色，催他赶紧走。
于幼诗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连蓝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终于好不容易得了空，余光瞥见盛灿握着手里的煎饼出神，拇指和食指还不断磨着包装袋，看起来很神经。
“想什么呢？”
盛灿仿佛刚开机重启，笑道：“没什么。”
既然没事，于幼诗也懒得管他。
等顾客走了一波，那种奇怪的气氛也逐渐散去了，即使新来的客人也对这两个帅哥的关系感到好奇，也不会像方才那样明显。
短暂的插曲不足以让于幼诗感到困扰，不过旁边跟个佛一样站着个大活人盯着他做事，还是有种被监工的不爽感。
想到对方自己说的要当免费劳力，于幼诗尝试性地吩咐道：“喂，看到我车旁边的纸袋子没？”
“嗯？”盛灿猛然回神，看了看推车台上，拿起一张黄色的纸袋子，“是这个吗？”
“对，是它。”于幼诗叹气，“把它撑开。”
“哦。”盛灿照做。
于幼诗啧了一声，嗤道：“真磨叽。”他用小铲子把煎饼往袋子里一放，见对方被烫得嘶嘶叫唤也无动于衷，“打包会吗？”
“你这是想烫死我吗？”盛灿猝不及防被烫，无奈抱怨，又反问到，“你看我像干过这活儿的吗？”
看着眼前这个拿一个煎饼没有办法的人，于幼诗忍不住啐他：“真没用，自己说要帮忙的，结果啥都不会。”
盛灿每次被骂都不生气，耍赖道：“你教教我不就会了。”
于幼诗把铲子一扔，拿过他手上的东西道，“很简单，我只演示一遍，学会了就帮我给客人打包。”
盛灿跃跃欲试，仔细看着他的动作，拍拍胸脯道：“保证完成任务。”
他本来学东西就快，更何况打包不是难事，只不过刚开始做这个有点手生，速度慢了些，不过练习到后面，包好一个煎饼也不过是转眼的事儿。
多了个帮手，小摊的效率高了很多，而且由于有两个帅哥坐阵，客人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对此于幼诗并不开心，毕竟自己只是来帮忙的，干一晚上也就拿个固定报酬，活多了于他而言根本不是好事。
而且夏天晚上闷热，小摊周围全是人，空气不流通，街上又有数不完烧烤摊，这一切都为平平无奇的夜晚增长了烦恼。
不知干了多久，久到于幼诗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住了，汗珠爬满了额头，腿脚也有些酸胀。而且除了身体是个负累，始终重复的工作对精神上的增压效果也很明显，他已经开始烦躁了。
于幼诗转头看了盛灿一眼，只见这怪胎面色如常，除了额角挂了点汗，竟没有一丝不耐，就像个永远不会抱怨的机器。
“古怪的家伙……”于幼诗暗自嘀咕，却从格子里抽了两张纸递给他，“你傻啊，汗流成那样也不知道擦。”
盛灿一愣，终于喘了口气，拿过纸擦了把脸，抱怨道：“累死了。”
于幼诗也用毛巾把自己身上的汗擦了擦，看着眼前最后两个顾客，道：“高峰期已经过了，做完这两个就能休息会儿。”
五分钟后，终于送了走当下的最后一个客人，于幼诗把台面上收拾了一下，正想去椅子上休息，结果回头就见累的跟个狗一样的盛灿，不禁叹了口气，撑着椅背，朝明显气喘的盛灿招招手：“过来。”
“好热啊……”见状，盛灿拖着腿走了过去。
于幼诗拍拍椅子，道：“坐。”
然而盛灿还妄图嘴硬，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弱鸡形象，挑眉道，“我不用，你坐——！”结果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按着肩坐了下去。
于幼诗懒得多话，身体力行地让他赶紧休息：“废话怎么这么多，让你坐你就坐。”随后穿过马路，到对面的小店铺里买了两瓶水，回来后扔了一瓶到他手里，“你的报酬。”
盛灿立刻拧开灌了大半瓶，畅快道：“谢了。”
将他安置好了，于幼诗四旁看了看，找了张胶纸袋子铺在地上，席地而坐，打开瓶盖，咕咚咕咚地灌完了一整瓶水后轻轻打了个嗝，才揉了揉酸胀的小腿，抱怨道：“累死我了。”
闻言，盛灿看了他一眼，不禁道：“你好白啊。”
他握了下塑料瓶，视线顺着汗珠滑过对方的脖颈，眼神流到那双白皙的小腿上——于幼诗穿着五分短裤，细长的小腿露在外面，沾着不知何时蹭上的灰，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显得肿胀紧绷，十分可怜。
于幼诗皱眉：“看什么看，想给我按腿？”
盛灿竟有些期待：“可以吗？”
于幼诗手上扇着风，白了他一眼：“有病吧，当然不可以。”
盛灿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又喝了口水。
即使过了晚上十点，两旁烧烤酒馆里的人不见少，但是来小摊买东西的人少多了。他们俩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喝喝水扇扇风，有人来就迎上去，没人来就继续休息。
盛灿不问几点回，于幼诗也不赶他走。
酒水和菜馊味腌制成的街道里，于幼诗双肘撑着岔开的腿，盯着对面那家炒饭店。
直到对面的老板炒了一锅饭，招呼着店里帮忙的伙计坐下来一起吃，于幼诗才摸摸裤兜，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有一道裂痕横亘在时间显示上。
“快十一点了。”于幼诗说。
不过他似乎没想要得到回应，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小超市里，买了一把火腿肠，然后就开始收摊。等清点完一天的收入，将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好，把推车移到街边一个不占道的地方，这才揉着肩走了过来。
“累了？”于幼诗迎面锤了一下盛灿的胸口。
“嗯。”盛灿点点头，如实道，“确实挺累的。”
“娇气……”于幼诗嗤笑一声，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要走了吗？”盛灿问。
“嗯，走吧，送你回家。”
……
路灯下，盛灿提着自己买的一堆小吃，亦步亦趋地跟在于幼诗后面。
东城果然不比远阳，十点的远阳，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东城的十点，街上已经漆黑一片了。
走在街市上，四周都是关门的商铺，风时不时卷起一张废纸，可怜巴巴地蹦跶几下，竟摔到了垃圾桶旁。头顶昏黄的路灯像烤炉里的光，随着两人向前的步伐，一段一段地把把人烤得咔呲冒油。
秋季的晚风微凉，拂过汗浸的皮肤，虽不至于寒冷，但凉热碰撞的感觉依旧激得人打颤。
盛灿拿起手机看了看，问到：“你准备怎么送我回家？”
“别管，反正肯定把你安全送到家，不会把你卖了的。”
“可以卖的。”盛灿笑了笑，“我可以把自己白送给你，什么活儿都能干，尽管使唤我，连饭都不要你管。”
闻言，于幼诗神情古怪，像卡了根鱼刺般梗住了，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们认识没多久，说这个很奇怪你知道吗？”
盛灿不以为意：“有什么奇怪的，你救过我的命，我为你做什么都不奇怪。”
闻言，于幼诗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神情较方才冷漠了些许：“那事都快□□年了，小时候的事没人会放在心上，如果你想报恩，恕我直言，大可不必。”
晚风吹起盛灿额前的碎发，背对着路灯令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良久，他笑了一声：“也不算是报恩吧…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