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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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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宿舍,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很自由,不用担心时间紧迫。

盛灿慢悠悠地洗漱,又把穿脏了的校服洗干净晾好,随后挑灯夜战到十二点,觉得有些困了才上床休息。

他的睡眠时好时坏,有时候沾床就着,有时候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眠。不过今天倒是很幸运,没躺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然而不幸的是这一觉没睡沉。

盛灿躺在床上,灵魂却好似飘在空中,他清晰地看见了自己不安稳的□□和疯狂转动的眼珠,不受控制地飘到了阳台外面,在静谧的夜晚中成为一缕游魂。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将世界染上银辉。风压过树顶,叶片不堪相互挤压的折磨,争相挣脱管控,扑进那短暂的自由里。四处都回荡着它们争取自由的宣言,催生着挠心的沙响。

他缓缓飘过去,贴近树枝,看见了趁着夜色往上蠕动的毛虫。

“沙沙”

“沙沙”

盛灿睁开了眼睛。

他闷哼一声,按住了疼痛尖锐的太阳穴。身体像在醋里泡过般酸软,背部也蒙上一层薄汗。

终于醒了。

盛灿撑起脱力的身体坐在床上,捂住胸口深呼吸。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快到心悸,血液涌向四肢,产生了细微的颤抖。

鬼压床的后遗症总是令人难以忍受。

等到身上的不良反应缓缓平复,他才抬起头,望向漆黑的窗外,随后点亮手机——01:14。

凌晨一点十四。

他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头痛无比,却出奇地清醒。

房间里因为开了空调而过于寒凉,盛灿默默爬下床,从书桌上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感直冲天顶,让思绪清晰了很多。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阳台。

走到了外面,他才发现秋季的夜晚已经没那么热了,怪不得开了空调后会觉得寒冷。

呼吸着温热的空气,同万物共吐息,温柔的感觉抚平了最后的心悸。

他们学校的阳台有点与众不同,靠外的一侧有个垫到半人高的平台,晾衣栏在它的正上方,这样的设计可以将湿衣服滴下的水隔离在台子上,不至于让地面完全浸湿,从而令人不小心滑倒。

盛灿刚看到的时候就感叹过此设计十分贴心。

不过也许是为了积水易干,平台表面坑坑洼洼的,不知用什么材料涂了一层,十分粗糙且容易干燥,若是人手碰上去,一不小心就会擂掉一层皮。

于是盛灿找了个干净抹布铺在上面,手肘撑在抹布上,望着外面出神。

夜晚独处的时候简直不能更幸福,万物都睡了过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感知这个世界。

凉夜里充斥着原野干净的木息,举手之间都是被风缠绕的柔软。盛灿闭着眼,珍惜地呼吸了数个来回,才慢慢伸出手,握住了今晚的明亮的圆月。

“咔呲”“咔呲”

行走的声音打扰了片刻的安宁。

是巡视的保安吗?

看着墙壁的边缘,声音的来源缓缓从遮挡处显露,两人视线相对,均愣在了原处。

“你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在外面?”

随后气氛陷入了沉默。

阳台上的盛灿和宿舍外的于幼诗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盛灿佯装咳嗽了两声,随便编了个借口:“我饿的睡不着,你呢?为什么在外面晃荡?”

于幼诗捕捉到了两个字:“饿了?”他放在裤兜里的手动了动,别扭道,“你寝室里都不备吃的吗……要不要吃零食?”

盛灿这才发现他的裤兜鼓鼓的,闻言点头道:“想吃,不过你怎么给我?”说完他撑起身子,一个蹬步跨上平台,手伸出栏杆外比划了一下。

平台很高很宽,栏杆在平台上面,即使他爬上去了,也很难拿到于幼诗递过来的东西。

于幼诗走进楼下,挥了挥手:“在上面等着。”

接着他一个助跑起跳,抬手把住了平台的边沿。那一刻,盛灿跟着肉疼了一下,生怕他受伤。

然而于幼诗面色从容,抬腿踩在另一个拐角借力,手臂肌肉绷紧,一下子把自己撑了起来,三两下就扒上了栏杆,站在了外面的沿子上。

盛灿惊叹:“少侠好功夫。”

可惜于幼诗根本不搭他的话茬,赶他道:“别贫,躲开点。”

盛灿依言后退两步,就见对方以同样的方法翻越栏杆,同他站到了一起,期间一个溜圆的东西从对方口袋里掉了出来,滚过平台,掉到了地上。

“那是什么?”盛灿好奇,先跳了下去,捡起那个小东西放在手里,“杏子?”

于幼诗因为翻栏杆而动作较大,碰到了他晾起来的湿衣服,水珠顺着颈侧滑倒锁骨,沾湿了衣领。他不由抱怨道:“烦死了,给我衣服都弄湿了。”

“那你下来吧。”说着,盛灿伸手准备扶他一把。

结果于幼诗躲开了他的手,低头看了看,坐在了那条抹布上,双腿垂了下来:“我就不下去了,省得待会儿再爬一次。”

“随你。”盛灿耸耸肩,又想起什么,道,“手给我看看,没划伤吧?”

“哪有那么娇气。”于幼诗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嗤笑:“我经常爬,手上都快出茧子了。”

说完他就把手放进口袋,掏了一把黄橙橙的东西出来,脸上带着得意:“学校那颗树上的杏子,我之前吃过,可甜了,这些是我刚刚摘下来的,你尝尝。”

看着他笑嘻嘻的样子,盛灿莫名觉得可爱,心里涨涨的,想咬一口。于是只好转移注意力,剥了颗杏子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口腔绽开,整个人都清新不少。

于幼诗看见眼前这人眼睛都亮了,就知道他肯定很喜欢,立刻把兜里的杏子全抖露出来,放到台子上:“都给你了,你慢慢吃。”

此刻周围没有人,夜晚更显隐蔽,于幼诗似乎格外放得开些,跟他说话的时候没那么拘着,自然很多,也亲近很多。

盛灿嘴里含着甜甜的杏子,吐出核,笑道:“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摘杏子?不睡觉了吗?”

谁知于幼诗置若罔闻,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东西,像一只献宝的仓鼠:“你吃过这个没有,我可喜欢这个了。”

盛灿哭笑不得:“绿豆糕?你怎么跟个哆啦A梦似的。”随后他抓住于幼诗的手腕,轻声叹道,“别转移话题…跟我说说又没关系,我们不是朋友吗?”

被制住的于幼诗笑容慢慢消失,啧了一声,收回手慢慢打开小零食的包装纸,语气听起来有些烦闷:“总追着问干什么,非要我告诉你我的床铺被他们浇水打湿了,你就开心了?”

“打湿了?他们故意的?”

于幼诗把绿豆糕摊在手上,轻轻捻起一小块,把手伸了过去:“快,这东西容易碎,赶紧接着!”

闻言,盛灿凑了过去,听对方那焦急的语气,一时伸手也不是,张嘴也不是。

眼见着粉末撒到了于幼诗裤子上,他脑子一抽,不知怎么想的,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腕,张嘴包裹住了那两只手指,舌尖一卷,把那块小东西吃到了嘴里。

劣质糖精的甜味侵扰整个口腔,空气也随之凝固。

“哈哈……”盛灿讪笑着退了回来。而于幼诗手指停在半空中,表情呆滞,即使仅有月光照亮,也能看清他脸上的红晕。

半晌,就在盛灿快开始流汗的时候,坐在台子上的少年才动了一下,随后他肩膀处的衣服就被当成了擦手布,手指摩擦的触感很微妙,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于幼诗的手就缩了回去。

有点可惜,他想到。

“你干什么,恶心死了……”于幼诗皱着脸说到。

盛灿也知道是自己越界了,正准备说声对不起,然而还没等开口,就愣愣地看见于幼诗低着头用那两个手指再次捻起一块绿豆糕,犹犹豫豫地放进了自己嘴里。

于幼诗可能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嘴唇一动一动的,缓缓抿着嘴里甜腻的糕点,可通红的耳根和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羞涩,完全将他的强装镇定暴露了彻底。

那一刻,盛灿听见了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

于幼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手指上湿濡的触感还存在,他已经紧张到喉咙发紧了,头脑中飞速运转,想缓解此时的尴尬,到头来却汇聚成十分无力的几个字:“你快吃啊……”

盛灿这才回过神,眨了眨眼,一言不发地开始剥杏子,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喂。

两人就这样在诡异的气氛里吃着东西。绿豆糕粉末很干,盛灿脑子一片乱麻之际还记得给于幼诗剥两个杏子解渴,实属不易。

月亮躲进薄云之后,窥视少年人的窘迫,连树木都不敢出声惊扰。

终于快吃完了,于幼诗心里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拿起最后一块绿豆糕时,突然听见盛灿说:“给我留一个吧。”

“你…”于幼诗清了清嗓子,“你要吃吗?”

“嗯。”

“给你。”于幼诗递了过去,指望对方伸手接住。

结果盛灿两手一摊,看着他说到:“我手上全是汁水,不好拿,你喂我吧。”

可是旁边就有水池啊。不过这句话,于幼诗没有说出口。

他极力维持着自己面不改色,不肯服输地将绿豆糕移到对方嘴边。

见状盛灿微微张开嘴,正准备要上去,结果却扑了个空,不由掀起眼帘,看了过去——于幼诗显然很紧张,在他靠近的一瞬间,不受控制地把手缩了回去。

他也不戳破对方的惶恐,再次抬头往前,可他每近一点,东西就挪开一点。为了吃到甜糕,盛灿不得不越走越近,最后只能撑着于幼诗臀部两边的台子,完全站在了他的双腿之间。

猫儿蹲坐在树枝上,分明紧张至极,却仍要装作高傲的模样,将雪白的围脖展示给树下的黑犬,低睨巨犬哈气吐舌的样子,扬了扬湿漉漉的鼻子,可颤抖的肉垫宝曝露了他都外强中干,一不小心将叶尖的水珠摇了下去——“啪嗒”水滴正正落在黑犬的舌头上。

盛灿就是那只犬,被绿豆糕的粉末洒了满脸。

那一刻,盛灿被砸得眨了下眼,瞳孔片刻涣散又紧缩,哈出一口气。他再也忍不住,死死握住于幼诗的手腕,张开嘴将那捻着鱼饵的手指含进口中。

黑夜里,盛灿的眼睛蓄着似有若无的盈蓝,舌尖一下一下地掠过指尖,将上面的甜粉尽数勾进口腔。

他能感受到,于幼诗的手臂在颤抖。

月亮不知何时移到了正上方,银辉洋洋洒洒地笼罩了坐于高台的少年。

美丽,纯洁,又坚韧而乖戾。

盛灿捧住那只手,在月亮的见证下,虔诚地为他的信仰将污秽舐净。

晚风极力营造着秋意,可这小小的一方阳台,汇聚着连风都无法冷却的少年热欲。

四周洋溢着万物酣睡的甜蜜。

于幼诗抬手捂住盛灿的眼睛,声音缺乏底气:“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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