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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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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一起吃饭,到最后没吃成,现在两个人端着一个红薯站在路边,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陈铭消失在视野里,不知道去哪里继续发传单了。而于幼诗把红薯啃了一半,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没吃东西。

“想尝尝吗?”他说。

他本是询问,可盛灿还没回答,于幼诗就将香喷喷的果肉送到了他嘴边。

盛灿盯着上面的纹理,香气扑鼻,已经被于幼诗咬得陷落,看上去十分诱人。

“吃啊。”于幼诗颠了颠手上的东西,催促道。

盛灿看了他一眼,见这人正满眼含笑地看着自己,遂试探性地张开嘴,凑了上去——糯香绵软的果肉立刻落入了嘴里,比水煮和清蒸的多了一份甜腻的蜜味。

最主要的是,他好像尝到了于幼诗嘴里的味道。

“好吃吗?”

“好吃。”

“你的反应好平淡啊。”

于幼诗抱怨着,弯弯的眉眼却丝毫不收敛,他看着对方细细咀嚼将红薯吞下的样子,视线被盛灿嘴角那粒落网的金色果肉牢牢抓住。

他心里有个令他红了脸的想法,却还是忍着臊意抬起手,用拇指将那粒果肉拭去。

盛灿嘴角一热,触电般的感觉立刻蹿上脑门,然而于幼诗分明比他更羞涩,却坦诚地将手指上的果肉展示给他看。

手指离开了,可嘴角留下的触感还迟迟不肯消退。

盛灿怔愣地看着始作俑者,高悬的红绿灯走过五个秒数,他在这转瞬间搜寻了十几年间的贫瘠的记忆,却惘然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任何一个片段能与现在心中这般璀璨作比对。

这种随意而亲密的,隐晦却直接的,无需顾及礼仪和看法的,微小却放纵的快乐。

“想什么呢?”于幼诗把那只手再次往前伸了伸,极力维持着自己面无表情,路灯下却能将他红透的脸看清。

声音打破了盛灿的忪怔,他回过神,咽了口唾沫,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把没用完的纸巾找了出来。

秋夜寒凉,人行横道的绿灯已经亮起两波了,他们身边的人来去匆忙,车流被空气的屏障阻拦,街边炸鸡店的油香勾起馋欲,素不相识的人们汇聚在一起,疲惫的身躯积攒了一整天的劳累,无人在意平凡了十几年的樟树下,两个少年的暗潮。

盛灿终于抽出一张纸,想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帮他擦干净。然而还没等碰到那根指头,悬在半空手立刻缩回去了。

盛灿一怔,眼睛眨了眨,视线跟随指尖的果肉,缓缓送进了于幼诗的口腔——那个瞬间,心脏震颤,错觉蔓延,恍惚间身体好似一同坠入了那个柔软湿润的空间。

疯了,真是要疯了。

对面的灯柱上,红灯突然熄灭,绿色的行人被困在圆框中行走,车流被空气的屏障阻拦,所有人都如出巢蜂一样涌到对面,店铺里的不同的音乐混杂成了交响,炸鸡和红薯凝结成腻香。

匆忙的时间永远不会在路上多停滞一刻,盛灿却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重叠的时空在交织。

“咳咳……”于幼诗把那颗烫嘴的果肉咽了下去,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拿出手机道,“我让何叔来接我们。”

等他打完电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大多数末班车已经过了站,这里只站了零星几人,盛灿看着于幼诗手里逐渐见底的红薯,问到:“你能吃饱吗?”

于幼诗嘴里含着红薯,下巴还来不及合上,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别扭和怪异:“你问我吗?”

他以前总觉得男生吃多点没什么,结果现在被盛灿质疑吃不饱,突然就觉得有些尴尬,原本还没退下的红潮再次悄然蔓延。

盛灿倒是显得很自然,点了点头。

“我、我回去再下碗面……”于幼诗把红薯皮往垃圾桶里一扔,挠了挠头,“你呢?你也还没吃晚饭,不饿吗?”

盛灿:“饿。”

“那怎么办?”

盛灿四处看了看,最终眼神锁定了一个角落里的小门面上,一语不发地走了过去。过了会儿,他提着一袋栗子回来,边走边剥,还贴心找老板要了两个塑料袋,一个装壳,一个放果肉。

结果因为剥得太认真,差点被地上小摊上的果篮绊倒,不由回身道歉。

大气的婶子挥挥手,表示没关系。

这段时间内,于幼诗已经恢复了冷静。他抱臂侧身靠着灯柱,脑袋也抵在上面,像是看见了滑稽戏,噗呲一下,抿嘴笑了。

盛灿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温柔的一幕。

于幼诗看着他的动作,问到:“你想吃这个了?”

盛灿答非所问:“我今晚可以去你家住吗?”

“不可以。”于幼诗条件反射地拒绝了,说完却又莫名有点后悔,双手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再说话。

“可是我……”盛灿说到一半顿住了,似乎没想好措辞,停下剥壳的手,嘴角一抿,笑道,“可是我今晚就像赖着你。”

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不及格的情话惋惜,街边卖艺的音乐突然停了,好似在配合世界偷窥他们的旖旎。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于幼诗红了耳根,他摸了摸耳朵,小声道:“去我家你不能空手去,电费水费伙食费住宿费都得给,还有……”

盛灿掂了掂手上的板栗,打断他:“这是定金。”

于幼诗:“……”合着买栗子是在这等着呢。

……

又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何叔就到了。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准备上车。

于幼诗还是想让盛灿先上,却被拒绝了。盛灿拍拍他的背,说到:“这次我坐后面。”

既然如此于幼诗也不客气,腿一抬便跨坐了上去,随后盛灿也跟着坐了上来,并且是面对着他。

两个人贴得很紧,于幼诗意识到一个很尴尬的情况——这样坐车的话,自己的屁股就是给盛灿送上门的暖宝宝。

他不安地动了动,发现那个触感没那么明显,这才放下心来。

“都坐好了吗?”何叔问。

“可以了。”于幼诗拍拍何叔的肩,“何叔,麻烦直接把我俩送到我家门口。”

“呦,难得见你把朋友带到家里玩。”何叔调笑道。

“总有例外嘛。”于幼诗笑笑,“今晚给您两倍的车费。”

何叔启动油门:“那都是小事。你们坐稳了,小心掉下去。”

随着摩托的启动,夜晚的风迎面而来,周遭的一切都化为虚影流淌而去,于幼诗眯着眼,将人间尽收眼底。

路灯昏黄,好在四周的通明的店铺为晚归的人照亮了来路。晚上的空气似乎总会比白天好很多,于幼诗闭着眼深呼吸,清凉的空气洗涤了沉积了一天的浊气。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秋风摇树,弯月晦暗。于幼诗喜欢风,风的流动会让他感受到时间的前行,风会告诉他,他在没有停留地往前走着,不堪的过往留不住自己。

这座古老而坚固的围城,保护了生命,保护了历史,在他可以安然退休的时代,依旧像个慈祥的老人,抚摸着小辈的脑袋,他腐朽的气味让人想远离,却又不可抑制地因为沉没的回忆被困在这里。

就在他迷离的片刻,思绪却突然被一双乱动的手打断。

盛灿摸索着从他腹前和何叔脊背的缝隙间挤进去,塑料袋挤压变形发出的沙声淹没在耳边的气流里。

于幼诗只感觉前面的手拱动着,弄得他有些痒,遂往后靠上盛灿的前胸,让了点位置。

那双手臂搂着他,手得到了伸展空间,鼓捣片刻,突然游移向上,随后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棕黄色的栗子。

“吃吧。”盛灿在他耳边说。

这个神奇的怪物,用一颗栗子讨好了陷落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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