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颇有兴致，应道：“得嘞。”
而陈铭全身颤抖，眼神里满是惊恐，剧烈挣扎起来：“不要！求你们了！不行的，救命！救我！”
男生随手甩了他一巴掌：“喊谁救命呢你？”
男生拿捏他跟拿捏小鸡子似的，拽出他的一只胳膊就忘肖云海那边放。结果肖云海摇了摇头，笑道：“这里不好玩，把他衣服掀起来，我按他肋骨上。”
闻言，陈铭的双腿立刻蹬了起来：“放开我！不可以！”
肖云海皱眉：“吵死了，把他嘴捂住。”
其他人立刻识趣地上前将他固定住，又因为挨了他乱动时的几脚飞踹，拳头泄愤般往他身上招呼。
“给爷安生点！”男生突然拉开他的衣服，露出消瘦的身体，叹道，“这家伙长得还不错……”
一个人撞了他一下：“怎么？看上了？”
“滚！”男生骂到。
肖云海看着他们打骂觉得好玩，笑了两声，便举起烟头，靠近那具白色皮薄却瑟瑟发抖的身体。
“呜…呜！”陈铭忍不住叫喊。
男生嫌恶地踹了他一脚：“消停点，眼泪鼻涕糊我一手！”
付喜妹脑子已经有点晕了，挨着她的那个男生拱火的呼喊让她半边脸都有点麻，可是她无暇顾及，满眼都是那个瘦弱的、颤抖的身体。
他很害怕——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住手！别这样！”付喜妹挣脱肩上那只胳膊，往前迈了一步，可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她不敢站直，只能微微弓着身体。
“呦，这小妞有英雄情节啊。”有人调笑道。
有个女孩拉了拉她，付喜妹转头发现是自己方才想带走的那个。也许是女孩稍微有点良心，谅她企图救过自己，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别掺和了。”女孩儿对她说。
付喜妹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推开她的手，继续道：“肖云海，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别欺负他了。”
肖云海饶有兴趣地看过来，手上的烟头却并未远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天真呢？你想帮他，你准备怎么帮他？”
付喜妹被他问得语塞，原地踌躇不知道说什么。
“我没弄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别总管东管西的。”肖云海嗤笑一声，转过头，看着明灭不已的烟头，又放到嘴边吸了一口，才再次往陈铭的身体靠过去。
本来被他们的对话吸引注意的陈铭继续挣扎起来，也许是因为付喜妹帮他说过话，让他在慌乱中不由把依赖的眼神投向那个同样柔软的姑娘。
那双眼睛就好像在说——救救我。
看到那个眼神，付喜妹的理智瞬间就离她而去，取而代之的只有一腔热血和隐约的愤怒。
“你不弄我是因为我家有点交情，怕我把你这堆破事抖露出去……”付喜妹紧张地声音都在抖，“你欺负陈铭不过图他孤立无援，本质上就是欺软怕硬罢了！懦夫！”
她这番话的威力让整个场子都沉默了下来，唯有音响还站在放着震耳欲聋的无人声伴奏。
肖云海阴恻恻地转过头，眼神跟条蛇一样阴冷，缓缓地站了起来，把烟扔到地上，抬脚使劲碾了碾。
然而这个动作并没有让付喜妹放下心来。说实话，她讲完后就开始后悔了，心里急得跟跳蚤在爬一样，暗叫救命，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肖云海一步步向她走来，沉声道：“那你要不要试试我到底敢不敢动你？”
眼见着肖云海越走越近，付喜妹害怕得双腿都软了，可是她依旧不肯服输，原本微微弯曲的脊背反而完全直了起来。
越害怕越逞能，付喜妹心中流泪，最后逃避现实般闭上双眼。
“吱呀——”
突兀的声响从门口传来，众人皆望去。
于幼诗用身体抵住厚重的门，手里举着手机，似乎正在跟那头说话：“喂，听得见吗…信号怎么样？”
肖云海表情更沉了：“你怎么来了……”心念一转，他望向陈铭，“你喊他来的？”
陈铭身体一抖，没有说话。
于幼诗的手机那头隐隐传来人声，但是听不太清晰。他抬头装模作样地看了眼四周，随后目光精准地投掷到肖云海身上，嘴上却在跟另一个人说话：“你那边录屏按了吗？这视频可要保存好，有大用处。”
“你在录像？”肖云海脸色铁青。
“对啊，可清晰了。”于幼诗懒洋洋地抬眸，“而且不只是我这边在录哦，我在打视频电话，另一头那个人也在录屏，所以别想着抓了我删视频，我朋友那还有备份。”
听到这番话，包厢里站着的所有人脸色皆变得铁青，除了付喜妹。她近乎雀跃地跑到于幼诗身边，抓着对方的手臂不肯松手，抬眼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皱着眉头的盛灿，闭上嘴不敢声张。
于幼诗笑了一下，朝陈铭招招手：“还不快过来。”
见状，按着陈铭的那个男生表情愤懑，十分不情愿地放开了他，还往他腰上踹了一脚。
然而被解救的陈铭看起来却没有多开心，依旧是战战兢兢地走到于幼诗身边。
接到两人的于幼诗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如此，你们慢慢玩，我就带他们两个先走了，再见诸位。”
说着他便抽身离开，厚重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挡住了门里几个人阴沉的表情。
在门彻底停下的那一刻，于幼诗拔腿就跑，付喜妹愣神半秒，立刻跟上，陈铭的反应最慢，想跟却实在跑不动。最后他们出了商城，走到大路上，才停下了撑着膝盖疯狂喘气。
“救命，吓死我了！”付喜妹拍拍胸脯，表情全是后怕。
于幼诗对盛灿说：“我把他们带出来了，先挂了，以后再说。”随后看向依然郁郁寡欢的陈铭，转头对付喜妹道，“你为什么也在那里？知道我看见你的时候有多惊讶吗？”
“我也不想的啊……”付喜妹要哭不哭地抱怨道，然后把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
于幼诗无奈地听着，找了一家奶茶店，让两人进去休息一会儿。见状，付喜妹自告奋勇地给三个人买了奶茶，奶茶点的全是温的，暖胃又暖心，很适合安抚情绪。
付喜妹抱着奶茶喝了三大口才平复下来，看着一动不动的陈铭，凑过去小心询问：“你怎么不开心啊？”
于幼诗拿洗过戳了戳杯底的珍珠，说到：“你得救了，他可没有，肖云海还会找上他。”他转头看了眼鹌鹑一样的人，道，“不过我现在手里有视频，他应该会消停一点。”
付喜妹不禁有些不忍：“你们一直过的这样的日子吗？”
于幼诗摇摇头：“我还好，他比我更惨。”
“其实你们早就可以拍视频威胁他了，何必拖到现在才拍。”女孩撑着脸，看着陈铭丧气的样子出神，突然道，“虽然我妈总是放我鸽子，但是要是我受欺负了，她肯定要把对方撕一层皮才会罢休。”她在心疼陈铭。
闻言，于幼诗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就是付喜妹的这句话，才让他彻底安心。
于幼诗望向窗外的霓虹灯，眯了眯眼。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拍过，但是被霸凌的人只有陈铭，作为一个孑然无依的小县城学生，用这个视频和肖小少爷抗争，效力近乎为零，校长直接派高攀下场劝他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视频里的还有付喜妹，而付喜妹的母亲才是他们最大的仰仗。
“要不直接把视频发给老师吧？老师不管的话我们就发到网上！”付喜妹提议道。
于幼诗闻言叹了口气，摇摇头：“视频里还有你呢，你不怕曝露出去有人攻击你？”
付喜妹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攻击我啊，我是受害者呀。”
于幼诗也累了，工作了一天，晚上又发生这么刺激的事，他头很疼，道：“观察一下吧，事不能做绝，怕他们走极端。”
这点付喜妹是认同的，她点点头，开始专心致志地喝奶茶。
等喝完奶茶，于幼诗叫了滴滴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铭送回学校，又把付喜妹送上楼，才拖着一身疲惫打车回了家。
推开院门，看见堂屋还亮着灯，于幼诗心里疑惑奶奶怎么还没回房间，便呼唤了一声，却没想到这一声喊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盛灿扒着门框在玄关迎接他，笑道：“你回来了。”随后又神态自若地帮他抹了把脸，才小声道，“精神点，别让奶奶看见了担心，等上楼了我们再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