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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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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校长,我们没兴趣看你在这里训侄子。”盛灿眼神冷漠,沉声道,“我朋友今晚受到了严重的身心创伤,需要休息,不想回宿舍,申请出校。”

肖长峰作为校长是合格的,甚至是颇有威望的,可是自从侄子来了,他不断给侄子兜底,名声坏了不少,心中对哥哥和侄子都有颇有微言。因此哪怕此时被学生给怼了,他也明白自己没理由生气。

肖长峰深吸一气,看着于幼诗道:“这位同学伤得看起来有点严重,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费用我报。”他随后看向盛灿,“让江老师送你们回家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能回去。”于幼诗突然说。

肖长峰正在气头上,也无暇顾及其他,点头表示随他们便,然后道:“照相机给我,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完他便想伸手拿。

盛灿躲了一下,没给他,漆黑的眼睛盯着他道:“我不会给您的,如果您想知道,我到家后会把这上面的东西和整个事情的原委都发给您。”盛灿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既然您明天给我们一天假,那后天再详细聊吧。”

肖长峰想了想,叹道:“同学,你这是私占他人财产。”

本来欲走的盛灿脚步顿住了,回头嘲讽地笑了一下:“您非要这样说的话,那我想我朋友应该还有点力气可以留到找警察来。”

他未掩饰话中的威胁,肖长峰笑了笑:“你们肯定都累了,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这件事情具体缘由不重要,谁对谁错也不重要,肖长峰根本不着急问原因,因为只要有照相机里的那些照片,霸凌就是板上钉钉,更何况自己这个侄子的恶劣性格,都是有目共睹的。

本来想把相机要回来,把照片彻底销毁,不过对方显然明白他的意图。

也罢,让肖云海这小混蛋涨点教训也好,肖长峰想到。

盛灿懒得管他们之后的事,扶着于幼诗慢慢往校门走去。

……

新校区健在新开发区,这一块还比较荒凉,出门了只能看见一片原野。

于幼诗放开盛灿,活动了一下脚腕。

“怎么样?”盛灿问。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回去擦点药就行了。”于幼诗说,“这里离我家挺远的,打车回去吗?”

“可以去我家。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行吧,走吧。”

可是却是于幼诗在前面带路。盛灿也不多过问,跟着他来到了一片废墟前,看他踩着横七竖八的破烂石块来回跳,也不知蹦出了个什么乐趣。

“从前这个地方就没几个住户,前几年说要拆迁建商场,结果把人迁走了,房子也推了,工程倒因为没钱继续,搁置到现在,所以只剩一片废墟。”于幼诗说。

盛灿没什么跳石头的心思,站在一边看着他玩,没一会就见他爬上那块约莫有半层高的累叠残骸上。

于幼诗眺望四野,叹道:“原本就荒,现在更是没人气了。”他又瞅了眼旁观的人,喊到,“愣着干什么,上来呀。”

“好。”盛灿应和着,按着他刚刚踩过的地方登上了石头。

“看。”于幼诗说到。

那一瞬间,盛灿突然明白为什么于幼诗想让他上来——夜幕云铺,月朦星疏,旷野凄凄,风吹草低,四下除了冰凉的路灯,竟没有一丝可以证明人迹的东西。

单调,无趣,枯燥,寂静。

被宇宙遗忘于此的孤寂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草群相互摩挲的沙响仿佛对他们的嘲笑,不断攻击着被积压在心底最脆弱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是独自一人无法化解的悲凉。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于幼诗问。

盛灿看着远方天地交界的地方,道:“当时我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没多久付喜妹打电话过来,说陈铭给她发了你的照片,在体育馆里,让我赶紧去帮你。”

闻言,于幼诗嗤笑一声:“帮肖云海骗我的是他,忍不住救我的也是他,可能中途看我太惨良心发现了吧。”

于幼诗坐了下来,小腿乱晃着,“照片呢,我看看。”

“你要看照片?”盛灿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皱了下眉头。

“嗯。”

于幼诗看起来很平静,盛灿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有些犹豫地把照相机拿出来,递给了他。

照片里的少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手肘和小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上半身没穿衣服,表情愤怒而惊恐,被几个人按在地上,却始终不放弃地挣扎着。

闪光灯让原本就白的皮肤直接曝光了,浅浅的腹肌已经看不出什么线条,配合着那副倔强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正经。

于幼诗把相机凑到盛灿的面前:“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好看。”

“……”盛灿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望向于幼诗带着笑意的脸,却无法忽视他眼睛里那将落未落的泪水。他说:“好看。”

于幼诗把相机扔给他,抬起手用手臂用力地擦了擦眼睛。

“小心伤。”盛灿握住他的手臂,按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帮他擦脸,动作很轻。

“你怎么总是有纸啊。”于幼诗笑了一下,冒出了鼻涕泡,然后笑得更狠了。

盛灿倒是没笑,静静地帮他擦:“习惯了,出门喜欢往口袋里放一包。”

于幼诗边哭边笑,眼泪不要钱一样往外冒,怎么擦都擦不完。盛灿无法,直接把他的脑袋按到了自己肩上,没一会儿就感到肩头湿濡。

“不是第一次了……”于幼诗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肖云海吗?他经常这样?”盛灿轻抚他的后脑。

“不是…我是说扒衣服这件事,不是第一次了……”

盛灿皱眉:“什么意思?”

然而于幼诗没再开口,只趴在他肩上,悄无声息地哭着。盛灿这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一些也许可称之为阴影的事情。

等哭够了,于幼诗才装没事人一样抬起头,随手拿了张纸擤了个鼻涕。

盛灿:“要跟我倾诉一下吗?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于幼诗努力睁了睁红肿的眼睛,看着远方,缓缓道:“送我吉他的那个男人,叫张鸣成,我一直叫他张叔叔,他老婆也对我特别好,不过后来因为做生意的缘故,他们家搬到南边去了。”

“嗯,然后呢?”

“家里人出去打工后,我几乎把张鸣成当成了第二个父亲,什么事都跟他说,特别亲近。”于幼诗抱着膝盖坐着,嘴里不自觉地咬着指甲,“不过就是这个人,在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把我按在床上,想脱我衣服。”

盛灿嘴角抽搐了一下,握紧了拳头。

“他亲我的脖子,说他喜欢我,特别恶心……”

盛灿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问到:“他得逞了吗?”

“没,我用台灯把他脑袋砸出血了,奶奶当时还骂了我。”

闻言,盛灿终于有些许放松,伸出手揽过于幼诗的脖子,微微用力。

于幼诗不明所以,顺着他的动作靠了过去,谁知盛灿凑近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啊!你狗啊!”

这一下驱散了大部分的伤感,于幼诗现在只有惊讶和微怒,没怎么用劲儿地揍了他一下。

盛灿放开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留下来的牙印,说:“你怎么这么可怜。”

于幼诗一顿,抠了抠腿上已经开始红肿的伤口,道:“没断骨头没少肉,这有什么可怜的……”

不过还是会难过啊。当初知道张鸣成意有所图时会对万阿姨感到愧疚,如今被陈铭背叛会难过,被一群人压制的时候更会害怕。

为什么他总是要承受这些呢?

“嘶——”不小心太用力,又抠出血了。

盛灿扶着他的腿看了看,摇头道:“手欠。”

于幼诗盯着他的动作,问到:“你不安慰我?”

盛灿头也不抬:“你需要安慰吗?”

于幼诗笑了:“不需要。”有时候他真的觉得盛灿好像长在他心里似的,能明白他一切秘而不宣的情绪。

他们谁都没提回家,就这样在空旷的荒野中躺了下来,看着稀疏的星空,听四周野草招摇的声音。

于幼诗突然道:“今晚的月亮跟那天的好像。”

“你还记得?”盛灿挑眉。

“不记得,瞎说的。”于幼诗笑了笑,指着下面的草地,“不过就是这种草地,我们在上面睡了一整夜,早上起来身上全是虫子咬的疙瘩。”

盛灿笑得肩膀都在颤。

“你还好意思笑。”于幼诗踹他:“不都是因为你这个难缠的小鬼,才没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吗!”

“怪我怪我。”盛灿毫无芥蒂地承认,“你的理解理解我那时候心灵受到了何等的冲击,根本就不想回去见我妈。”

“我当然理解,不然直接就把你扔那儿了。”于幼诗望着夜空清潭,“今天的夜空确实和那天很像。”

“还是有点不一样。”

“什么?”

“那天我们抱在一起睡的,你不嫌弃我身上湿,抱得特别紧。”盛灿侧过头,笑得真诚,“要不要还原一下?”

于幼诗被他整笑了:“滚。”

“既然如此,那就角色对换吧,我来抱你。”盛灿恬不知耻地靠近。

于幼诗状似无奈地撇过头,却并没有动。

盛灿试探性地伸出手,放在了于幼诗的侧腰上,手下的身体颤了一下,却没有避开——于幼诗的皮肤是温热的,滑腻的,柔韧的,他爱不释手,却没再有多余的动作。

秋季的冷夜里,某个不知名的草丛中央,少年们幕天席地,在旷野的庇护下疗伤,用黏稠的欢喜谱写酸涩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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