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幼诗怎么也想不到，就吃了个晚饭的功夫，回来时班上的桌椅已经被搬到了靠墙的位置，而正中的空地上，蓝柯那个竹竿精穿着一条碎花裙子，冻得全身寒毛都直直竖起，还被一群人围在哪里花枝招展地扭动他那干瘪的身躯。
付喜妹已经笑到直不起腰，在一旁靠墙蹲着。
这场面，如果不是竹竿精脸上洋溢着嘚瑟的笑容，便是妥妥的逼良为娼现场，任谁见到都要上前问一句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于幼诗大受震撼，无语凝噎：“……你怎么堕落了？”
蓝柯拜了个极为骚气的姿势：“你别说，这种胯下生风的感觉还挺让人迷恋的。”
于幼诗被他手臂上黑长的汗毛扎到眼睛，无言地撇过头，捂住了脸。
付喜妹非常满意蓝柯配合的态度：“蓝同学值得表扬，大方不做作，还凭借优越的身体条件，把我的长裙穿成了齐膝裙，性感加倍，有望发展成收费服务。”
许丰益蹲在地上，随手掀起蓝柯的裙子，露出藏在裙摆下被卷起的校服裤子：“哈哈哈……他这浑身没有二两肉，谁买都是亏，笑死我了……”
付喜妹把一条裙子扔给盛灿：“归你了，别赖昂。”
盛灿一把接过，看着蓝白相间的裙子，叹了口气：“驷马难追啊，驷马难追。”语罢便转身走向了走廊尽头的厕所。
“往外面一套的事你怎么还要跑一趟厕所，不嫌麻烦呀。”蓝柯在后面喊他。
“没办法，大庭广众之下换衣服这事儿我还是干不出来。”
然而，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裙子从男厕所出来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路过走廊的时候四处都发出惊叹。
“卧槽。”
“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只是单纯地把短裙穿在了裤子外面，甚至连裤腿都没有拉上来，但作为校草如此不计形象，也算是个大乐子了，笑声此起彼伏。
“盛灿，以后叫你美女得了！”一个女生调侃道。
盛灿十分臭屁地抬了下眉毛：“我怎么不能算美女呢？”
“哈哈哈哈。”付喜妹笑得前仰后合，易思甜托着她，无奈地摇头。
“大小怎么样？”
盛灿侧过身给她看：“只能拉上一半。”
“可以，比想象中还好！笑死我了。”
蓝柯摸着下巴沉思：“不行啊，我的风头被抢了啊。”
易丝甜轻轻踹了他一脚：“放心吧，没人骚得过你。”
在他们的欢乐之中，于幼诗显得安静异常，眼神左瞧右看，就是不在主角身上停留。
盛灿看似左右逢源，可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自然也发现了他那双滚烫通红的耳朵，心下了然，等到其他人各忙各的去了，才凑到他身边，低声说：“小诗哥哥害羞了？”
于幼诗抱着手臂靠在桌子上，偏过头不看他：“你想多了。”
“那你评价一下呗，我穿裙子好看吗？”
于幼诗的脸更红了，嘴角也死死抿着，看上去很紧张。
“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盛灿失笑：“你都没看我，就知道没区别了？”
于幼诗没动。
“看一眼嘛。”盛灿软了声音，拉他的衣袖。
于幼诗：“……”太犯规了。
盛灿知道于幼诗一向吃软不吃硬，果然此话一出，一直僵硬得如木头般人终于动了动，脖子机械般扭转，终于把直愣愣的视线投在了他的裙子上。
于幼诗心跳得很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可他分明什么也没做。
可如果硬要说有……
于幼诗抓了抓裤缝。
可能就是他心中那悸动荒唐，又无法宣之于口的隐欲。
畏缩的视线在校服与裙子的交接处停留了很久。于幼诗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在腿侧来回搓弄，两人校服涤纶面料的质感仿佛在此刻重叠，恍惚间竟好像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盛灿在男生中算不上体壮，否则这条裙子他根本穿不上。而裙子自带柔软的氛围，现如今包裹着那精瘦的腰肢，不自觉地散发出不合时宜的脆弱感。
让人想抱一下。
于幼诗咽了口口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于幼诗收回视线：“没什么……很好看。”
“是吗……？”盛灿原地扭了一下，腰劲带起裙摆，抡成小圈，“我也觉得。”
就在于幼诗无所适从的时候，盛灿突然靠近，吓了他一跳。
“那你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
于幼诗靠着桌子，在他的紧逼下不由得往后仰，最终被人撑着桌子，拢在了逼仄的空隙内。他不敢抬眼，只能紧紧盯着对方微微挑起的、戏谑的嘴唇。
“快说嘛，有没有更喜欢我？”
“……”
“不说话？”盛灿看起来有些懊恼，抿嘴想了想，“那…再抱一抱呢？”
于幼诗正专注地看着他运动着的嘴唇，眼神朦胧，赫然听见此话，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捉住双手，环在了他觊觎已久的腰上，随即后背被按了一把，胸膛相贴，温热交融，熟悉的洗涤剂味道钻进鼻腔，蒸得他发烫。
“怎么样？”
于幼诗用尽此生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太掉价，十分克制地把脸埋在对方颈侧，小小地蹭了两下：“……一般般吧。”
盛灿没忍住笑出声，震颤传导至于幼诗的前胸，乱了心跳的节拍。
“我吃过鸭头，知道鸭子嘴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尝尝你这比鸭子还硬的嘴。”
于幼诗掐了他一下。
“喂！你俩干什么呢！”付喜妹站在门口冲他们喊到。
盛灿揽着于幼诗的肩转身，笑道：“这不都女装了吗，当然要先给好兄弟试试手。”
“嘁。”付喜妹不屑，“给里给气。”
……
盛灿和蓝柯的女装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在晚上上课铃响之前都有很多人趴在窗台上，只为一睹这惊奇的风采。
二人也不吝啬自己的“美貌”，尤其是蓝柯，只要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就从善如流地脱下自己避寒的外套，向众人展示他扁平的身姿。
紧赶慢赶在上课前准备好了教室里的装饰，女生们心细，除了气球，还用彩条把白炽灯包裹了起来，氛围感更强烈。
他们在座位上坐好，江河海在教室宽敞的正中间致辞，说了一大段有的没的，但是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句：
“这大概是我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元旦了，希望大家好好尽兴，未来四通八达，不知道还会在哪个岔路相遇。”
付喜妹插嘴道：“老江，别煽情了，还没到分道扬镳的时候呢！”
江河海笑笑，叹道：“时间留给你们吧。”
“喔——”
可不知为何，于幼诗感觉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可能不知送走了多少届学生的老师，比这群初出茅庐的孩子更能理解离别的意义。
他们的舞蹈是压台节目，明明平日里在外卖唱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可从第一个节目开始，于幼诗就有点慌张，他把这归结于自己还不那么协调的四肢。
盛灿发现了他的不自在，握住他放在桌子下的手，道：“别紧张，你已经跳得很好了，再说，都是熟人，丢脸也丢熟人脸，你怕什么？”
看着他笑嘻嘻幸灾乐祸的样子，于幼诗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但不得不承认盛灿是有法子的，插科打诨确实有效。
台上的人笑闹着，付喜妹从中抽身，举着话筒喊道：“最后让我们欢迎特别节目，盛校草、于美人以及其他嘉宾为我们带来的女团舞！”
蓝柯拍桌不满：“你怎么这么敷衍！我不重要吗！”
众人都开始起哄。
蓝柯潇洒地把外套一脱，冻了个哆嗦，强忍下打颤的腿，做了个自认为帅气的手势，道：“音乐！”
按照排练的队形，于幼诗站在左边，盛灿舞技娴熟，理应站在c位slay全场，这也给于幼诗的偷看提供了机会，毕竟他对自己的舞蹈真的很怀疑。
然而，即使上场前还把动作在脑子里过了数遍，身体却依然我行我素。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于幼诗嘴里念念有词，学着易丝甜数拍子，可惜音乐似乎存心让他出丑，完全不准备拍子配合，于是他的动作，在半分钟后脱离了控制。
于幼诗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脑子和身体脱节的感觉。
四肢：我免费（free）啦。
于幼诗：“……”
“哈哈哈哈，原来于幼诗身体这么不协调吗！”
“太好笑了，感觉他在驯化自己的手脚哈哈哈。”
即使乐声震耳欲聋，可这些调侃依旧无孔不入，于幼诗不知所措，当再一次不由自主地顺拐，同作为对照组的盛灿动作差了一大截，他彻底有点慌了，面色涨红，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于幼诗感觉自己腰间多了一只手，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住，余光一瞟，发现盛灿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表情揶揄，不知看了多久的戏。
“你破坏队形了。”于幼诗对他说。
“队形已经不重要了，主要感觉我再不来救救你，你能把自己拧成结。”盛灿的声音里压着蓬发的笑意。
于幼诗面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没说什么，顺着盛灿按在自己跨上的手用力，总算静下心来，找回了脚步的节奏。
“肩膀往后躺，靠着我……”盛灿在他耳边低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盛灿此时的音调仿佛带着钩子，像一个引诱客人的男公关。
也许是被这古怪的气氛熏得上了头，于幼诗顺从地向后仰了一点，肩膀与盛灿的上胸相贴。盛灿也微微歪过脑袋，在颈侧为他的头留了点位置。
“对…就是这样……”盛灿陈赞到。
于幼诗总算找回了节奏，彻底安抚下来的思绪比本人更懂得什么叫做顺其自然，唤醒了因紧张而压制的肌肉记忆。
然而这并没有让他松一口气。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盛灿仿佛在念一种晃人心神的魔咒，一声一声地在耳边催着，动作摇摆似海上行船，晃晃荡荡得颇有些飘飘欲仙。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于幼诗想到。
为了找回点主动权，于幼诗心念一转，一手放在那只扶着自己胯部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则抬起放在盛灿的侧脸上，冷笑道：“怎么？调戏我？”
被识破的盛灿毫不愧疚，仔细地控制着两人的摇晃，毫不心虚地直视他的双眼，朦胧的酸涩围住丝丝入骨：
“哎呀，被你发现了。”
他俩整了这出，周围全是看热闹般的欢呼，节目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你俩大庭广众之下调情呢！”付喜妹佯装不满。
盛灿转过头怼她：“我看你笑得挺欢啊。”
本来就是班上的节目，主打一个娱乐，即使没表演完无人介意，毕竟娱乐效果已经达到了。
蓝柯叹道：“我的风头又被抢了。”
易丝甜笑得不行：“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小心感冒。”
“我不！”蓝柯拒绝：“好不容易女装一次，我还没过瘾呢，再穿会儿。”
付喜妹在后面推了推盛灿：“别停啊，继续，没看够呢！”
盛灿挑了下眉：“那不行，再往后是付费节目，未成年不能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