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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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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盛灿房间向南,白天很少开窗,像个烤箱,升温后有点热,于幼诗把外套脱了躺在床上。

房间里已经被好几摞书抢占了大部分位置,桌子上也全是卷子,刚刚他们吃饭都差点没处放碗。最后盛灿大手一挥,全给扫到了地上,然后拿了两张废卷子当桌垫。

吃完饭,盛灿把垃圾收了放在门口,回来跟他一起躺着。

“刚吃完就躺其实不健康。”于幼诗语重心长地说到。

盛灿:“要不你站起来走两步?”

“那还是算了吧,不健康就不健康,反正我年轻。”

他们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地消食。旅舍里的窗帘是灰色的,不太厚,阳光透进来,有点灼人。

于幼诗半边脸都被晒得发烫,不得已翻了个身,面朝躺平的盛灿。他盯着盛灿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是他的取向狙击。

“说说吧。”

“……嗯?”盛灿的反应慢了半拍,好像都快睡着了。

于幼诗往前拱了点,躺在他的手臂上:“说说你以前是怎么觊觎我的,让我开心开心。”

盛灿曲臂搂住他,从额头吻到眼睛,一直到达唇边。于幼诗配合地任由他动作。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相互安慰的大型动物。

于幼诗感觉盛灿放开了他,睁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足以将人溺毙的深河。

“跟做梦一样。”盛灿说。

盛灿说,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在非常年轻的时候,有了个孩子。

女孩是个舞蹈生,长得很漂亮,家人宠她,在学校很受欢迎,但是大家都说她有点公主病,而且会欺负同学,是个有点坏的女孩。可是她不在乎,毕竟她有非常溺爱她的家庭和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恋人。

他们很小就在一起了,感情一直很好,大学就结婚了,刚毕业便有了爱情的结晶。但是因为这个结晶,女孩失去了进入梦想中的舞团的机会。

于幼诗表示不能理解:“那她为什么不干脆把你打掉?”

“我爸跟我说,她想打,但是又舍不得,因为我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所以拖着拖着月份大了,就打不了了。”盛灿用手指描摹他的下颌,“我爸说我妈为我付出了很多,当时得了很严重的孕期抑郁,最大的表现就是特别狠我这个寄生在她身体里的怪物。”

“我出生之后占据了一部分我爸的主意,外公外婆害怕她会伤害我,所以这让我妈很不平衡,她觉得我夺走了她的东西。”少年平静道:“她对我的恨,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停过。”

“小时候她总跟我说,我是一个抢她东西的强盗。”

于幼诗听得目瞪口呆,他不懂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母亲。

他的表情有点可爱,盛灿伸手合上他微微张开的下巴:“关于这些,我其实并不恨她,她说的是事实,我也确实给她造成了损失。而且抑郁症很痛苦,如果可以,她应该也希望自己能够快乐地迎接第一个家庭新成员吧。”

出于这种心理,他小时候总是很听话,会在卢雅崩溃打骂他之后端上一杯热水,会在母亲节认认真真地给她准备贺卡,会在她每个生日都攒钱买最漂亮的小礼物。

即使卢雅总是会对他抱以拳脚,他也觉得没关系,每个母亲都不一样嘛,毕竟所有人都说“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不是吗?

盛灿说:“我那时依旧坚信她是爱我的,直到我被她扔在那个桶里。”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们在父亲的老家,也就是东城休假,卢雅说带他去后湖玩。也就是那时,同样独自跑到后湖的于幼诗,看见了卢雅抛弃他的全过程。

“那个时候你们在玩捉迷藏。”于幼诗放在他腹部地手动了动,小声道。

“对,她知道我在那个桶里。”

当年的整个事情就很荒谬。盛灿到现在都不清楚卢雅到底是故意带他去后湖,还是真的只是带他去玩,刚好看见他钻进那个桶里,又临时起意把他推了下去。

不过都不重要了,那一刻的恶念,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卢雅把他推下去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原地看着他在木桶里挣扎半晌,才默不作声地离去。

木桶有浮力,小孩子也并不重,他在水面上挣扎半晌,慌张到喊破喉咙,隔着细小的缝隙窥见岸上无动于衷的母亲,慢慢地意识到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也许不只是抛弃,他母亲想让他死。

于幼诗就是在卢雅离开后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那时他正在一个人玩勇者游戏,突然到来的母子俩被他划分成了外敌,他不得不找个地方躲起来。

幼小的他当时并没意识到这是一个遗弃罪现场。他好奇地看着漂浮的木桶,里面的同龄人没有再哭闹,甚至一声不吭,这让他很不知所措。

他们是在玩游戏吗?自己应该捞他上来吗?这个问题在看见缓慢下沉的木桶时,得到了肯定回答。

木桶是有缝隙的,水缓缓灌了进去,自然会拉着里面的人一起沉底。

于幼诗找了一根特别长的木棍,拼命将他往岸上扒拉,最后急得直接下水,用自己不怎么熟练的游泳技术,将他推了回来。

好在他之前的撒欢能算作热身,好在当时下水时木桶已离岸边很近,才不至于让悲剧叠加一层悲剧。

盛灿抬手挡住眼睛,室内的光芒让他有点眩晕,声音沙哑,他说:“于幼诗,你救了我。”

那一天,有个小朋友,死了,又活了。

于幼诗动了动,撑起身体,俯身看着床上陷入回忆的恋人,手摸上他的脸,缓缓低头,轻声道:“盛灿,你亲亲我吧。”

这个吻并不深入,双唇相贴,再无其他。旅舍的小房间破旧、狭小,但却静谧安然。

他们慢慢地松开对方,于幼诗再次躺下,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

也许是因为被胸膛挡着,盛灿的声音闷闷的,于幼诗甚至感觉他呼吸的地方有点痒:“那天回去后,我爸第一次打我。”

“为什么。”

“因为我妈说我乱跑,她一下子没管住,才会差点把我搞丢了。”盛灿说,“那天虽然他们都很着急,但是却轮流教训了我一次,让我不要让她担心。”

“我看见了我妈的笑容,她讨回了她想要的、原本就该属于她的关注。”

小盛灿只觉得百口莫辩,也不想继续多言。母子俩的关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一步一步恶化到如今。

房间里,盛灿搂着于幼诗的腰,在他的腹部蹭了蹭,道:“从那之后,你就变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于幼诗摸摸他的头发,没忍住又亲了亲他的头顶:“但是你说你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我了,这还不足以让你喜欢上我吧。”

盛灿被他胸腔的震颤弄得脸痒痒,隔着T恤咬了他一口,听见于幼诗嘶了一声,又在原处落下几个吻。

“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二年,我妈怀了盛小宝,也就是我弟弟。”少年小声述说着,“然后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会当妈妈的。”

虽然失去了去梦想舞团的机会,但卢雅的条件确实过于优越,生了孩子之后很快恢复,看不出丝毫痕迹,并收到了一个大舞团的工作邀约。

因此怀盛小宝的时候,卢雅已经事业有成且稳定上升,第二个孩子就是她想象中的小天使,母性的温柔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为了不干扰到她的情绪,盛灿被送到了爷爷家生活。

“从那之后,我就觉得很烦躁,我不懂为什么只有我…只有我会被她讨厌,明明我也是她的儿子……可你知道吗,大部分人都只认得盛小宝。”

因为卢雅向人介绍时,永远只会说自己结婚十年才决定生育,有且只有一个孩子。那个莽撞不懂事的小姑娘,和那个狠心至极的母亲,被她处决在无人知晓的历史里。

“和我爸不一样,我爷爷是个很冷清的人,他一般都只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字,不怎么管我,但也不准我出去玩,他觉得那都是厮混…所以我很孤独。”

“一开始你只是幻想中的朋友而已,但是我需要一个具体的、生动的玩伴,所以就像那时候说的一样,我开始想象你所有可能的样子,我感觉…你一直陪着我……”盛灿语气怀念。

“这种情况发展了几年,变得越来越严重,我会跟你说话,和你一起出去玩,画很多关于你的画。可直到爷爷去世后,我被接回家,我妈总说我不正常,我才意识到,原来你不在我身边。”

于幼诗莫名地有些毛骨悚然,抖了一下。

盛灿抚摸他的脊背,安慰道:“别害怕…别害怕,我真的好喜欢你……”

于幼诗:“然后呢…你妈妈把你送进疗养院之后。”

“那个啊…那没什么好说的。”盛灿抬头亲亲他的下巴,“但是我是在那里意识到我喜欢你的,我不能没有你。”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小黑屋和电疗,这两件事曾让他一度听见于幼诗的名字就想吐,也让他无数次反思为何都到了这个境地,也不愿妥协,分明那只是个幻想中的朋友。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过于倔强的原因,后来才明白,只有精神支柱才会坚不可摧。

“那段时间之所以一直不回应,也是因为我需要确定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复发的妄想症,还是真正的喜欢。”

感受到腰间的力道越来越重,于幼诗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盛灿埋在他的肚子上,声音略微有点紧绷:

“于幼诗,我全都告诉你,你别害怕我…也别不要我……”

快十点了,室外的街上人声逐渐喧嚣,室内的气温也高了很多,因为被抱着,于幼诗有些热,后背浮起一层薄汗。

他捧起盛灿的脸,没什么停顿地微微垂头,衔住了那双颤抖嘴唇。

“盛灿。”他说,“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卢雅是个很复杂的母亲,她恨盛灿的时候,盛灿很爱她,当她学会爱盛灿的时候,盛灿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孩子了。所以她又开始恨盛灿,恨她的儿子为什么要跟她作对,其实也是在恨当初做错事的自己。可是她又太要强了,不承认自己在教育上的错误,只能把一切的原因推卸在这个让她“讨厌”的儿子身上,以保全自己的“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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