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这消息吓得一懵。

“妈呀，荷花，你还是退出那个废品店吧，这种人，不要跟他有瓜葛。”杨杰感觉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那他妈妈呢，你表舅说啥了吗？”

“没有。”孙杨摇摇头，因为听说他跟郑一打过架，所以才说起来的，表舅让他离郑一远点。

这么讳莫如深，李荷花更确定郑一的妈妈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了，他砍人说不定也是因为他妈妈，绝对不止是骂神经病这么简单的事情。

“荷花，荷花！”

“啊？”

“你想什么呢？”杨杰挥挥手，叫了半天没反应。

“我在想，我们上次跟他抢废品，他也没怎么揍我们，应该还好吧，只要我们不得罪他，他也不会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万一他喜怒无常，突然发疯呢，他妈妈是个疯子，说不定他也是。没见上次孙杨还受了伤吗？”杨杰用最小的声音说着。

李荷花望向孙杨，他似乎也有这种担忧。

“先不说他妈妈是生下来就疯的，还是后面才疯的，精神病有没有遗传也是分情况的。”李荷花扛不住两位小伙伴忧心的表情，说，“那我们再观察观察，如果他真的有这种倾向，我就跟他解约。”

这才让两个操心的人接受。

一边聊天一边等着，终于有一个时刻，人少了一些，三个人立刻冲上去，紧紧扒着那扇窗户。

“阿姨，阿姨，我们来交学费。”

顺利搞完一切，三人一起回家，李荷花到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刘平给她留了饭。

“妈，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农机店旁边的那个疯女人吗？”

“记得啊。”

“你知道他儿子吗？跟我们一个学校，还是一届的。”

“你碰到他了？”刘平立马过来，“遇到他躲远点啊。”

“听说他砍过人，是不是啊？”

刘平脸色变得奇怪，“是吧，总之你们也不是一个班的，不要跟他有交集。”

“他为什么砍人啊？”

“小孩子问这个干什么，明天要开学了，还不去包书。”刘平转移话题。

“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大人真没劲，什么事情都遮遮掩掩，不说清楚，搞得她更好奇了。

拿出报纸，剪刀，开始包书。报纸易破，遇到不爱惜的，可能学期一半还没过完就得重新包。

李荷花的书到了期末，封面都还像新的一样。

她现在有点后悔把书都卖了，上高中就把初中的书卖了，高考完，高中的书也卖完了。

后面工作后想回忆一下都没机会了。

重新回到两点一线的生活，日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变化的可能就是街上多了一个废品店，李荷花亲自看着它开张的。

两个月的时间，听说慢慢的步入了正轨。

李荷花想着要不要放学去瞄一眼，。

突然教室里一阵喧哗，所有学生都望向了窗外。

看什么呢？

美术课，老师布置了作业后离开了一会，甚至有同学离开座位，趴在操场那侧的窗户边上去看。

第二学期换了座位，李荷花现在在进门口的第二大组，偏中心的位置，孙杨倒是没怎么变动，在原来的座位后面，两人比第一学期隔的更近了。

杨杰不是他同桌了，刚好现在就坐在窗户边的位置。

贺伟跟杨杰在一个小组，她跟王春燕则是没有分开。

“杨杰，杨杰，你们看什么呢？”李荷花好奇的双手做扩音喇叭问他。

“不知道啊，只看到一个阿姨领着一个女孩，还背着书包，校长也在。”

不会是退学吧？

九年义务制教育，2001年，在长阳，退学的不算多，也还是有的。

哦，她身边就有一个呢。

如果没有变化，王春燕今年就会退学了。

“你现在成绩进步了，你爸妈有没有说什么啊。”

“就看了成绩单，挺高兴的吧，也没说什么。”

李荷花耸耸肩，中国式家长，夸奖一下都不会。

“你今年再努努力，学习成绩到了中游，还有两年时间，说不定可以考高中，上大学。”李荷花给她描绘未来的场景，“你爸妈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可以吗？”王春燕很心动。

“当然可以，你就跟他们说，你肯定能考上高中，上大学的。”

王春燕嘴角轻轻抿起，低调的高兴。

“干什么呢你们！”美术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口，同学们如退潮的海水一般纷纷回到自己座位。

“副课就可以不遵守纪律了？要不要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一下啊。”

学生噤若寒蝉，低头画画。

到下午第五节课的课后，杨杰招招手，把大家召集到一块。

“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退学吗？”

“你打听到了？”孙杨一只手撑在李荷花的课桌上，她抬头就能看见他刀削一样的下颌线。

“她怀孕了。”

“她多大？”李荷花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初二的。”

“那么高大，初二的？”贺伟也看到了。

“听说读书晚了两年。”

那也就才十五岁吧，未成年呢。

“她早恋？学校谈的，那怎么只有她一个人退学，男生呢？”李荷花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

“不是。”杨杰还想再说，突然发现他周围围满了人，邹婷婷李家豪他们都为了上来，李荷花被埋在里面，从外面根本都看不到她了。

“接着说啊。”李家豪催促。

这一说，整个班都知道了，用不了一节课，全校就都知道了。

“听说是过年的时候，她家隔壁邻居是个光棍，然后就……”

“这是犯罪吧。”李荷花气愤不已，十几岁的小女孩也下手，这人该被拖出来阉了。

“不知道，听说那女孩也喜欢那男的。”

那更恶心，勾引小姑娘，人格还不健全，没见过世面的，被个贱男人骗了。

“听说她爸妈气死了，不过也没办法，孩子都有了，只能回去结婚了。”

“结婚？她都还没到年纪呢。”

法定结婚年龄女生二十岁。

“这里，没有年纪限制。”孙杨说。

李荷花泄了气，是的，农村里面哪有什么法定结婚年龄，她很多初中同学一毕业就结婚生小孩了，到了20岁再补结婚证就行了。

“那就这么算了？怎么说都是女生吃亏。”没料到，邹婷婷竟然打抱不平。

“人家自由恋爱，你能怎么样？”

李荷花则是在脑里回想相关的法律，她记得是十四岁以下的女孩，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可以被判定为□□吧。

可那是十几年后更改的，这个时候适用吗？

“她满十四周岁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杨杰说。

吃完瓜，大家就散了，各自讨论去了。

“跟十四岁有什么关系？”孙杨问。

“如果不满十四岁，是可以报警抓那个男的的。”

孙杨摇摇头，“没用的。”

“为什么？”

“就算可以，女孩家里也不会报的，这种丑事是恨不得烂在肚子里的，而且她已经怀孕了，抓了男的，那孩子怎么办？”

“打掉就好了啊，她才十五岁，可以继续上学念书，总不能被这个畜生绑住手脚吧。”

李荷花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在这个年代，在这群十几岁的孩子当中有多超前。

孙杨似是习惯了她的语出惊人，他认为李荷花说的对，可是，事情并不会如此发展。

女孩回去后，只能嫁给那个男的，不管是她家里，还是她自己，都会选择的路。

李荷花显得有点蔫蔫的，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只是不甘心。

“别想了，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孙杨安慰她。

“我没想，我又不是圣人，只能帮自己，帮不了别人。”李荷花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这个小插曲在校园里也只会讨论个两天，就热度消散，大家忙自己的学习，哪里顾得上别人，甚至，大家都不认识，那女孩站在他们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我放学后想去看下废品店，你们跟我一起吗？”

“去啊，那必须得去。”杨杰说，“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吧。”

“嗯，一起去。”孙杨说。

“我，我也去。”贺伟举手加入。

李荷花看向王春燕。

“对不起啊，我要早点回家。”现在天黑的还是很早，不早点赶路，到家就黑了。

“行，那我们四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