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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秦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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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从梦中抽出精神,倒吸一口气,胸膛激烈起伏,下意识看向旁边。

陈屿桉倚着车椅也睡着了,窗户开了条小缝保证通风,吹动他的衣领。

白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他的怀里,蜷缩着身体认真舔爪。

车内暖烘烘的,我出了一身的汗,恍然环视四周,发现天已经黑了。

停车的地方也不是便利店门口,而是个露天停车场。

冬季的夜寂静异常,放眼望去只有我们这儿亮着灯。

车厢里响着温柔的歌声:

“心跳加速,色彩和承诺,如何变得勇敢,当我害怕坠落时我如何去爱,但看着你独自一人,我所有的疑虑,突然消失不见...”

“亲爱的不要害怕,我爱了你一千年,我会永远爱你...”

我心跳的节奏逐渐慢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面孔。

好像...和十年前也没差。

混乱了一整天的思绪逐渐恢复理智,我才察觉到心底的波澜。

不见他时,我可以心硬地说不再喜欢他,从此一刀两断,死生不复相见。可从见到他开始,一切都不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在感情这件事上,我是真的没出息,尽管做好了百分百的准备,仍旧功亏一篑。

不过转念一想,我似乎从来没有一心一意的要忘记他,而是被生活这双无形的手推着往前走,没有时间再像他而已。久而久之,我以为不想就是不喜欢,但当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尘封的记忆喷涌而出,我无法忽略自己内心的波动。

实话说,我算不上是个有良心的人,甚至格外记仇,但凡是曾经结下梁子的人,不管亲疏远近,在我这儿都永远失去了再次亲近的机会。

偏偏陈屿桉是个例外,我嘴上每说一句伤他的话,自己的心就跟着痛一份。

尽管发了不止一次毒誓,到最后还是头脑一懵,答应了他如此离谱荒唐的要求。

做情人?

谁稀罕要他做情人。

我要的是爱,是一份特别特别浓烈的爱,能够弥补我缺憾的人生,让我泡在蜜罐里,体验一把被人宠着无忧无虑的爱。

陈屿桉做不到。

这个答案,他分明十年前就给过我了,我究竟还在期待什么呢。

我怕打扰他的睡眠,轻手轻脚地拉上羽绒服拉链,下车。

白雪的听觉灵敏,立刻抬头,瞄地叫了声。

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所幸陈屿桉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醒。

我缓缓松了口气,顶着寒风,转身离开。

...

...

当晚,我在外面的酒店住了一宿。

除了秦枳,王琴慧和秦永良也发了消息催我回家。

但他们的言辞好像在说是我太小题大做,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还是一点就炸,容不得别人说两句,况且还是为我好的话,这样寒了家里人的心,往后就没有人真心再待我了。

我看着他们的微信消息,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王琴慧和秦永良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他们永远不会承认对我的别有用心和亏欠,一旦承认,就意味着要弥补。他们低不下这个头。

我没有回复,将手机搁置在床头,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微信视频的铃声作响。

我过去一看,是vivian。

因为衣服没穿好,我没接视频,给她打字:「什么事?」

紧接着,视频再次打过来。

我无奈,拽过被子盖住自己,只对准了脸,接通。

vivian凑近镜头,打量了我一会儿,紧张兮兮地问:“秦老师,你在酒店呢?和谁啊?”

我哭笑不得,“自己。”

她顿时松了口气,似乎觉得态度太突兀,找补地笑说:“没别的事,我就是想问问,礼物还喜欢吗?”

“喜欢。”我向她道谢。

vivian嘿嘿笑了声,同我扯了些有的没的就挂断电话。

我放下手机,去浴室吹干头发,回来打算叫个外卖,却发现这小地方深更半夜还在营业的店家根本不多,我住的地方又超过了配送距离,只能无奈作罢,抱着饿一顿又饿不死的心态躲进被窝。

手指刚搭在灯的开关上,房门被敲响。

我立刻提起一颗心,没有应声。

外面的人又敲了一声,与此同时,手机“叮”得响,是vivian的消息。

她说帮我点了外卖,让我记得取。

我顿时明白过来,方才她打电话来,估计是帮陈屿桉探听我的下落。

我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一边应着“来了”,一边转动门把手。

配送员将纸袋递给我,说了句“用餐愉快”。

我拎回房间,讲里面的塑料盒一个个拿出来,发现菜品非常丰盛。

最底下压着张纸条,上头熟悉的字迹彻底坐实了我的猜测,是陈屿桉没错。

【养胃粥记得喝完】

我看着这行字陷入沉思。

陈屿桉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按照我的性格,这钱欠着他心里不安,但要还,要么当面说清,要么把他的微信加回来。

思来想去,我将钱转给vivian。她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非不承认是陈屿桉买的,也不肯收这笔钱,到最后干脆不回我的消息了。

我无奈至极,心想这对表兄妹在这件事情上还真是出奇的团结。纠结片刻,我还是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吃了那顿外卖,至于钱的事儿,只能之后再找机会还给陈屿桉。

*

翌日退房回去,王琴慧和秦永良没事人一样,该如何说笑就如何说笑,仿佛同我之间丝毫没有隔阂。我也并没有旧事重提,就这么和他们打着马虎眼过下去。

过几日,等气氛稍有缓和。

在饭桌上,秦永良提到秦枳的男朋友,询问她何时打算把人带到家里见见亲戚朋友。话题转变的太突然,秦枳措手不及,先是愣了半晌才转头看王琴慧,察觉到她也是一脸坦然,立刻兴奋地道:“吃完饭,我去跟他商量个时间。”

我默默地吃虾,没有接话,隐约觉得他们冷不防提起这件事不太对劲儿。

秦永良下一句便聊到他们婚房。

秦枳显然没打算过这个,“爸,现在买房子太早了...”

王琴慧不乐意,给她夹菜,说:“结婚不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你还想再拖一拖?况且没房子没车结婚没保障,起码他得有个房子,不然把你嫁过去我们也不放心。”

秦枳哎了声,暂时应下。

王琴慧和秦永良却打定主意要把房子落实再谈婚事。

到了秦枳带着顾志勤见亲戚朋友的那天,在席间,两个长辈就没给过他好脸色,顾志勤手足无措的,拘谨的很,生怕做错什么。

有好事的亲戚问:“你们婚房买了没?”

顾志勤实话说:“还没有,过两天去看一看。”

王琴慧立刻接上话,“你得有个备选的方案吧?”

顾志勤说了个小区的名称,那地方我有所耳闻。

距离市区比较远,房价便宜。

他和秦枳参加工作没两年,没多少存款,来之前我从父母那儿听闻顾志勤家里的经济情况不算太好,买这个小区的楼房对他而言有些困难,恐怕要贷款...

我下意识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王琴慧和秦永良,心想他们应该不会同意。

果然不出所料,王琴慧的脸色不太好看,暗地里用手肘拐了下秦永良。

后者心领意会,轻咳一声:“那就再说吧,总不能让我们家贴钱。”

“爸!”秦枳制止他的话。

顾志勤面露尴尬,讪讪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一时凝固。

众人各自埋头吃饭。

王琴慧冷不丁叫了我一声,问我有没有在这方面认识的熟人。

我摇头。多年不回来,哪还有什么本地人脉。

紧接着,秦永良开玩笑似地问:“不如,你给你妹妹添点?”

我拧眉,没有接话。

王琴慧没有制止,秦枳也保持沉默。

秦永良自顾自说:“给他们凑点,等你妹和妹夫有钱了再还给你...反正你现在没个伴,不着急结婚,留着这么多钱没用。”

这话听起来格外刺耳,我碍于其他人在场不好发作,转圜道:“等到时候再说吧,他们现在才见家里人,婚期还没订下呢...”

王琴慧立刻堵住我的话,“买了房子,再谈婚期还不久快了么。”

我咬唇,才明白他们这顿“鸿门宴”的真正目的。

让顾志勤见家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从我手里抠出点儿钱。

期间,秦枳还是没有说话,但她的态度却非常明显——

在顾志勤想开口拒绝的时候,她果断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摇头。

我恍然大悟,这一家人是挖好坑等着我跳呢。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亲戚也开始说叨:“瞧瞧,有个姐姐就是好,有人疼。等你俩结婚了可不能忘了浓浓的恩情...”

我忍无可忍,猛地撂下筷子,碰到瓷盘发出清脆的响。

对方的声音停歇。

一桌子的温馨场面顿时被打破,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秦永良低呵:“长辈们都没吃完饭呢,你摔打什么,没规没矩的,坐下!”

我冷眼瞅他,嘴角向上扯起个弧度,轻蔑的意味十足。

其他人不敢出声帮腔,毕竟是家事,搅浑水也得审时度势。

秦永良缩了缩脖子,随之反应过来,做老子的哪有怕晚辈的道理,于是横眉竖目,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正要对我说教。

我抢先起身,拎起包和外套,甩下句“先走了”便推门离开。

从饭店出来,冷风吹到脸上那刻,我这颗愚钝的脑袋瓜才慢慢转过来。说什么秦永良身体不好,希望我回家看一看,其实都是借口。

这家人的胃口永远得不到满足,这么多年,他们已经把从我身上汲取好处变成了理所当然,也变成了我的“义务”,真是可笑之至。

难以控制的,让我想到一件往事。

在我大学毕业的头一年,被他们绊在这座小城市里,仿佛与世隔绝了,唯一的乐趣就是趁着下班缩在书房里写一写小说。

因为成绩不佳,秦永良和王琴慧讽刺说我每天就知道坐在桌前敲键盘,一点儿用没有,有这个时间,不如出去找个正儿八经的体面工作。

直到机缘巧合之下,姚玫添加了我的联系方式,询问我有没有合作的意向,并且买走了一本小说的版权。

那是我人生中赚到的第一桶金,高兴的无以言表,可自从收到打款之后,生活便再也没有安生过。

王琴慧时不时问我打算如何花销。

我呆愣地说存着吧。

她瘪嘴,甩掉手上的水珠,往围裙上抹了两把,虽说是嘀咕,却像是故意让我听见,“赚到钱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添置东西,白在你身上投入这么多...”

我不知道该买什么,便给了她和秦永良一笔可观的生活费。

或许正是这个举动喂饱了他们的胃口,秦永良先是要走了我的一部分收入补贴自己的生意,随后又向我提要求,给刚上大学的秦枳购买电子产品。

我愣了下,委婉地道:“我外出工作也需要钱的,总得给我留点儿吧...”

他却说:“全套买下来也才一万露头,这对你来说还叫钱么?你坐在电脑前敲敲键盘就有了...”

他的话刺的我耳朵疼。

我没忍住,冷笑一声。

秦永良对我的态度极度不满,但因为有求于我,耐着性子解释:“距离她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呢,你继续写小说,总能赚出来的。不然,我和你妈凑个零头,减轻你的负担...?”

我当下恍惚了一瞬,没料到他竟然张的开嘴,说得出这种话。

而那时的秦枳也如同此刻一般,静静地坐在一边,尽管没有表态,也无法否认她是沉默的帮凶。

在外这些年,我每个月都要按时给他们汇款,但凡晚个一阵子,或者数目少了些,秦永良和王琴慧就会提一提对我的“养育之恩”。

以爱为名,真是个屡试不爽的方式。

秦永良和王琴慧对我的态度潜移默化的影响了秦枳,她平时对我还算尊重,但遇事尤其是缺钱的时候会下意识向我伸手。

就好像,我作为姐姐,理应无私的对她好。

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甚至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让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强加给我作为长姐的责任。

我一步步忍让,一步步牺牲,连嫉妒眼红她的念头都不能有。

后来,秦永良同我解释,他没有向我索取的意思,强调那只是个玩笑。

我不明白笑点在哪儿。如果我答应,正巧遂了他和秦枳的愿;如果我没答应,他要么谴责我自私,要么轻易的以“玩笑”的借口翻篇。

秦永良又说,这只是他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我会延伸这么多意思...

我不信,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随口一说,所有的随口一说,都是早就在心底埋下的种子。

王琴慧用伤心欲绝的眼神盯着我,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唉,你这孩子...”话没说完,也不需要说完。

他们只是想故技重施,上演一出“不辞辛苦将我养育成人不料我却是个白眼狼”的戏码,将自己放置在弱者的地位,拿起“皱纹”做武器,逼我就范。

因为他们的“偏爱”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渗透到我成长中的点点滴滴。

我不止一次地想,都是同个父母生的,为什么我和她的待遇却截然不同?

这个问题直到如今我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但不管答案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我看得透他们的算计,也不再渴求父母之爱。

如果他们愿意,我还可以陪着演一演亲情的戏码,如果他们非要撕破脸,我也没必要委曲求全。这么多年,他们那点拿不出手的“养育之恩”将我剥皮抽筋,再怎么算,我都算还干净了。

毕竟,为人父母者哪有罪名。

被谴责的只有我而已。

手机“叮”得响,将我的思绪唤回来。

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看,原来是秦枳跟着追了出来。

她低眉顺目,说:“姐,你别生气,先回去把饭吃了吧...”

我侧脸,冷冷地盯着她。

秦枳舔了舔唇,似乎怕我的态度,后半句话咽下去。

恰时,网约车到了。

上车前,我回头看着她,毫无顾忌地扯掉最后一层体面,一字一句地道:“秦枳,下次别再打电话骗我回来。”

她上前一步,想争辩。

我抢先道:“我不会出钱帮你。你现在进入社会,有手有脚能自己赚钱。如果实在买不起房子就先不要考虑结婚,我拥有的一切也是自己打拼来的,更没义务为你们的幸福付出什么。”

我缓缓胸口的火气,用力关上车门。

...

...

我打车回去收拾了行李箱,同时查看了返程的飞机票,发现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是跨年,犹豫了下,订了市区的酒店,打算过完元旦再离开。

下榻的地方是栋风景独特的民宿。

院子里种满了红梅,楼梯周围的墙壁上还挂着国画,听闻民宿老板是某位名家的孙子,这些全是他的手笔。

我接过房卡,拎着行李箱上楼,累了就停下来观赏画作。

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内里的装修偏古风,浴室和卧室间用屏风隔开。

我好奇地凑近瞧,发现旁边提了行小字: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我心脏猛地一顿。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猫爪划动的刺耳声。

有道男声响起:“哎,再调皮就把你猫粮扣光啊——”

我方才提起来的那口气缓缓呼出:不是陈屿桉。

对方继续敲门,敲了两下便停,礼貌地道:“您好,打扰了。本民宿晚上有美食、表演二合一的活动,宣传册给您放在门口了,您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参加。”

我迈过行李箱,开门,外头已经没有了人影,旁边的矮鞋柜上隔着一本彩色的宣传手册。

我没有多想,随手放在一边,打开电脑构思新本子。

夜幕降临,楼下热闹起来,我才从工作里抽离出来,想到这茬。

于是拿起那本册子翻了翻,感觉有点儿意思,便穿了外套下去参加。

院子里支起几张大圆桌,三两个人围成一桌吃火锅,小菜都是自助的,饮料免费。有人热情地邀请我过去拼桌,我摆摆手,因为暂时没有胃口,礼貌婉拒了。

我同服务员点了杯热奶茶暖着手,发现这场活动面向的人挺多,不止这栋民宿的住客,还有部分奔着听歌吃饭来的游客。

没一会儿,院子彻底热闹起来。

我往角落里躲了躲,给后来者让出位置,一时没留心台阶,脚下一个踉跄,身形一晃,眼瞅着要摔倒,尖叫声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发出,电光火石间,旁边伸出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腰肢。

我被带回来,失控地倒进他怀里。

他从背后拖住我的胳膊,防止奶茶洒在地上。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边,我因为意外而剧烈跳动的心被安抚平息。

尽管看不到他的脸,我也在瞬间分辨出来者是谁,当下竟然生出几分无奈:“陈屿桉,你在跟踪我吗?”

“没有,”他回答的很坦然,“碰巧遇见。”

我当然不信。

陈屿桉确认我站稳之后便松开了手,解释:“民宿是我投资的,我顺路来看一看经营情况,没想到会碰到你...”

我想起房间里那扇屏风上的字,喟叹自己就不该心存侥幸,然后啧他,“陈总的生意覆盖面还挺广。”

陈屿桉听出我的言下之意,垂眸,轻轻地笑:“嗯,我在这儿的关系网超乎你的想象。”

“怎么?打算换个地方发展?”

他摇头:“是为了喜欢的女人。”

我抬头看他。

陈屿桉语气平淡,“不管她在这座城市的哪个地方,哪怕没有我,也会有人保护她。”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是《A Thousand Years》的中文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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