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江澈脸色不好的脸，楚言说完这一句又退开。
江澈表情依旧紧绷，又不知道说什么，憋出一句：“其他人呢？”
“不知道，”楚言说，“被分散开了。”
空气沉默下来，“滴答”声就显得尤为清晰。
“滴答——”
“滴答——”
这里应该是时间循环的中间站，类似于一个大厅构造，天花板是飘着的撕碎红布条，像血布。
不远处，那对情侣也在，女生被吓到了，男生安慰女生。
“宝贝不怕不怕，都是人扮的。”
这次，女生在向江澈和楚言瞟。
“嘿，”男生说，“你们懂不懂规矩……”
“这里不是房间。”江澈冷声打断。
男生也想起这不是小房间，表情悻悻。
楚言看明白了，江澈不仅走散了，还吃了波狗粮，不禁有些同情江澈，又有些莫名想笑。
江澈向楚言看过来，楚言又收了笑。
这时，“滴答”声突然停了。
“怎么停了？”女生说。
“不知道，”男生说，“可能是哪里漏水吧。”
说完这一句，仅有的光线也灭了，天花板发出淡淡的血色光芒，数个染血头颅蓦然从天花板悬吊下来，不亚于恐怖片场景。
女生发出惨厉的尖叫，一吓跳到了男生身上，男生也吓得不轻，和女生一起叫。
“啊啊啊啊——”
楚言正想去看江澈，就感觉身上一重。
楚言：“……”
江澈双手紧紧抱着他，腿挂在他腰上，这个年纪的少年体重不算重，可是也不轻，一下跳上来，楚言下意识托了下，能闻到淡淡的清冽味。
尖叫过后，灯光突然大亮。
像是怕真的把人吓到，那些恐怖的头颅也在灯光下看清，是一些塑料模型，粗制滥造，因为在那些血色灯光下，才显得逼真。
亮灯后就是死寂的尴尬。
女生转身，就看到两个少年抱在一起，一个少年的腿挂在另一个少年的腰上，女生眼睛瞪大了。
楚言轻咳了一声。
江澈像是回过神，俩人尴尬对视，江澈耳梢弥漫上一层绯红，飞快从楚言身上下来，低骂了一声“操”。
楚言：“……”
尴尬蔓延。
楚言开口：“你……”
话还没说完，被江澈打断：“闭嘴。”
楚言从江澈脸上看到了羞恼，觉得这会江澈的心情应该跟那天被他看到薅猫一样。
江澈这会想灭口。
“其实怕鬼也……”楚言说。
江澈：“……”
江澈这会已经丢过脸了，破罐子破摔：“我就怕鬼，怎么着吧。”
“其实怕鬼也没什么，”楚言说，“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
江澈：“……”
他怀疑这人是故意。
俩人都从这段对话中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熟悉，默契想了起来，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头。
接下来，俩人都不再说话，等着李卯他们过来，这里是中转站，李卯他们没在，只能说明他们还没找到这里。
无聊，楚言看了一会那些血头颅，没话找话：“你还有怕的东西吗？”
江澈顿了一下，扭开头，说了个“没有”。
楚言“哦”了声，这实在不是个好话题，问校霸有没有怕的东西，就像问医生医术精不精。
楚言又换了话题：“他们应该快到了，这个大厅应该有线索可以走出去。”
江澈“嗯”了声。
不一会，李卯几人来了，三人几乎是飞跑过来，后面跟这个npc，看到天花板的血头颅，几人又被吓了一跳。
“卧槽，这什么东西。”李卯一惊一乍，“头？江哥，学霸，你们真镇定，看到这个都不怕。”
楚言心说已经怕过了，不过他只是笑笑：“走吧，感觉应该是左边那道门。”
“江哥，你真不怕吗？”李卯好奇问江澈。
“话那么多干什么，”江澈烦躁踢了李卯一脚，“走你的路。”
李卯：“哦……”
楚言又有些想笑，忍住了。
“学霸，你是怎么知道走这道门的？”吴凡好奇问。
“刚才那两道门我们已经走过了，”楚言说，“就只剩下这道了。”
“真厉害。”吴凡拍马屁，“不愧是学霸。”
“不难猜。”楚言说。
如楚言所说，几人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了“黄泉地府”的牌子，由于经过了前两个模式的“历练”，大家心里素质显然提高了起来。
接下来两个模式，都过得轻松，也没有被吓到。
前方是亮光，写着“出口”。
“终于看到了天光了，”李卯一时颇感慨，“感觉自己像被关了一天。”
吴凡：“我也是，竟然玩了一个多小时。”
门口不少男生都出来了，相比于进去前的意气风发，出来显得灰头土脸，一个个脸色发白。
出口竖着一个牌子，写着——“专治打脸”。
果然是打脸，不少男生脸都白了。
每个玩完出来的人，看见这块牌子，脸上表情都莫测。
从黑暗到光亮眼睛需要适应一会，楚言眯了眯眼，他看见江澈也不适眯了眯眼。
江澈看到他，又移开目光。
楚言这会心情不错，望了望远处。
“去吃饭吧，”李卯说，“玩了那么久，饿死我了，希望晚上不要做噩梦。”
快中午，几人去了附近餐厅，要了个靠窗的包间，点菜后，几人便等着上菜。
李卯三人还在津津乐道。
“旁边男生，”李卯对吴凡说，“叫的比女生还大，你听见没？”
“听见了，”吴凡说，“差点震破我骨膜，太尼玛能叫了。”
“还有小房间那两个男生，”李卯突然哈哈大笑，“尼玛，被吓得跳在一个人身上，尼玛！这铁定是gay！哈哈哈哈哈……”
江澈：“……”
楚言：“……”
李卯大笑着，发现在场就只有两个人不笑，楚言表情如往常，江澈脸有些冷。
“江哥，”李卯问，“不好笑吗？”
楚言适时笑了下，不过不是在笑刚才讲的。
江澈：“……”
江澈朝楚言眼神刀过来，楚言装作掩饰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是好笑。”楚言说。
江澈：“……”
“不好笑。”江澈冷着脸说。
“不好笑吗，”李卯挠挠头，“我感觉挺好笑啊……”
菜上齐了，江澈不耐烦说：“吃你的饭。”
李卯“哦”了声，又和张水、吴凡聊起别的。
楚言凑在江澈耳边小声说：“今天的事我帮你保密，你总得给我点回报吧。”
话落，江澈面无表情看着他，看了一会，像是屈服妥协，皱眉说：“你想要什么？”
楚言手指了指江澈面前那盘小龙虾。
江澈：“……”
江澈盯着面前那盘小龙虾，三秒后，瘫着脸开始剥虾。
楚言想笑：“谢谢江哥。”
回应他的是江澈将虾塞进了他嘴里。
李卯正和张水说到人生中第一次给别人剥虾当然是剥给女朋友，就看到江澈将虾塞进楚言嘴里的一幕。
三双好奇的眼登时瞪大了。
“江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卯惊讶说。
江澈僵住了。
楚言眨了眨眼，无意识地，舔了下。
江澈蓦地收回手，感觉指尖有些发烫，“啧”了声：“剥虾，没见过。”
“见是没见过……”李卯说，只是从没见你给别人剥过虾，感觉怪搞基的，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剥虾，正常正常。”李卯讪讪。
但下一秒，李卯又惊叫了一声：“卧槽！学霸你手怎么了，是被哪个臭流氓欺负了吗？”
楚言穿着外套，净白手腕露出一截，上面是掐红的痕迹，他皮肤白，越发衬得那些痕迹斑驳，显出凌虐感来……
江澈倏地收回目光，像被烫着了。
“学霸你说，”李卯很气愤，“哪个臭流氓，我非得揍他一顿。”
臭流氓本人：“……”
楚言面上平静放下袖子，遮住了那些痕迹，淡淡说：“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是吗，”李卯疑惑，“我看那还很像手指印啊……”
楚言：“你看错了。”
李卯“哦”了声，既然当事人都否认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还挺吓人，”李卯说，“还是涂点药吧。”
楚言“嗯”了声。
其实也不用涂药，楚言是皮肤嫩，稍微重一点就容易弄出痕迹，看着吓人，过几天就消下去了。
吃完饭，几人一起边聊边往回走。
到了岔路口，江澈说：“你们先走。”
“你呢？”李卯问。
“买点东西。”江澈说。
李卯：“那行，我们就先走。”
到了一个路口，楚言跟李卯几人告别：“我走这边。”
李卯：“那明天见。”
楚言：“明天见。”
楚言走过一个寂静的地下通道，灯光是暗黄的，像老旧片电影，走到尽头，就看到了倚靠在墙边的人，江澈像在电影里，姿态散漫。
江澈将一个什么东西抛给了他。
楚言接住了，打开一看，是一管淤青药膏。
楚言哑然失笑，原来这人说先走，是给他买药膏去了。
“不用，”楚言说，“过几天就消了。”
江澈有些不自在：“买都买了。”
空旷通道说话有回音——
“不用，过几天就消了……”
“买都买了……”
楚言也不再推脱，收下，说了声“谢谢”。
俩人一起往前走，前方又是通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江澈说。
楚言知道江澈说的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怕鬼的事。
“晚自习看电影吧，”楚言说，“看到你没睡。”
“那也是故意投鬼屋的？”
“不是，”楚言说，“我是真想玩鬼屋。”
说完，自己没绷住笑了声，一手搭过江澈的肩，笑着说：“江澈，我是真没想到你怕鬼。”
好吧，其实他就是故意的。
江澈被楚言揽着弯下了腰，“操”了声，没忍住也笑了：“找打是吧，还在鬼屋故意吓我。”
“没，”楚言往前跑开了，怕江澈真打他，“就是觉得有意思。”
江澈磨了磨牙。
楚言走到了出口处，又往前快走了几步，转过身，拎着药膏朝着还在通道出口处的江澈挥了挥手。
“走了……”
说完，楚言身影很快消失在前方。
江澈静静看着。
十七八岁的少年，走路带着风，朝气而鲜活。